程北站在昏暗的厨房里，想着扑朔迷离的未来。
限电已经正式开始了，教学楼走廊内的灯全部关闭，每间教室内最多允许开一盏灯，学校各处的路灯也全部关闭。校园被黑暗笼罩，彻底的黑暗。
其实原本的打算是直接掐断。
“那样的话原本就慌乱的学生会更加慌乱吧，还是不要继续刺激他们了。”林楠最终这样决定。
事后回想起来，林楠说的并没有错，毕竟高三学生们正处在最紧张的时期，突然出现的边界将他们困在了校园内，精神敏感的人最初大概就已经开始忧虑何时能离开，现在学校又被黑暗笼罩，若是再不开灯，早晚会有人崩溃吧。
“唉。”程北叹了口气。
厨房内也没有开灯，照明全依赖蜡烛。昏黄的烛火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门和墙璧都在照明范围之外，这为厨房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让原本不大的房间被黑暗衬托地仿佛无边无际。
有人拍了程北一下。
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要摸鱼到什么时候？快点干活！”林楠充满怨念地说。
“下次还是不要在背后说话了，你这搞得像怨鬼一样。”
这句话的结果是他肩膀挨了一拳。
林楠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继续发呆，于是他走到水池边，和曹冬一起清洗菠菜。
“这么暗想确认洗没洗干净有点难。”
程北点了点头。
“要是有虫子没洗干净又要被喷了。”
程北又点头同意。
“菠菜的尾巴需要去掉吗？”
程北看向曹冬，刚才的几句话再傻的人会怀疑曹冬是不是在没话找话，她或许是想和程北聊天，而聊天内容多半与菠菜无关，于是他选择直接打开话题。
“有什么事吗？”程北放下手中的菠菜说道，这样的姿态能想曹冬展现他的认真，效果会好一点。
“就是……你们刚才被围着抗议了吧。”
“嗯哼？”程北示意她不要怕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想法。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离开学校抱有乐观态度，他们更担心这些天对高考产生的影响，毕竟在那么昏暗的环境下学习效果很差。我想其实抗议的人也懂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而已。”
程北斟酌了一下，明白了曹冬以为他是站在校长那一边的，但是他没有选择说出真相：“保持乐观挺不容易。”
“嗯，说不定抗议的人会越来越多。”
“那你怎么说？是继续忍耐还是加入抗议？”
曹冬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程北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关于边界。”
“没有想法，我只想着接下来怎么办。”程北说了实话。
“没有想法啊……其实我也没有，我对大多数事都没什么想法，家长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朋友说怎么好我就怎么做，就连羽毛球……”曹冬声音越来越小，她把手里的菠菜扔到一旁，看向程北，“但是这次我没有能跟随的大多数人了。”
原来是这样，程北理解了。曹冬一直没有自己的主见，没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现在也做不出自己的选择。
程北斟酌了一下，因为他觉得接下来的这句话或许会改变曹冬的未来，他轻声说道：“那就试一次自己做出选择。”
“怎么选。”
“要么用脑子选，要么用心选。”
得知停电的消息后，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表示要去回收重力控制装置。
“为什么？”，苏航一脸难以置信地站在砜面前质问，因为去这一趟肯定也是他搬砜的轮椅，死也要死个明白。
砜歪着头，露出一副为什么要问她的表情：“停电了。”
“我知道停电了之后重力控制器用不了，但是为什么要回收啊，这是破坏公物吧。”
“很危险。”
“危险？难道学校里有人能用重力控制器做出聚能炮？”苏航质问道，“你不会真能做到吧。”
砜叹了口气，说出了真正的理由：“之后我们说不定会用到。”
苏航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砜的眼睛，希望能让她改变主意。
“你不来……自己去。”说完砜推着轮椅向楼梯前进。
结果最后苏航还是跟来了。
砜没有直接前往电梯，而是来到了学校地下一层。这里平日不对一般学生开放，但是砜不在一般学生之列，她拥有全校所有房间的钥匙，这件事甚至瞒住了校长只有响和苏航知道。
地下一层和教学楼其它楼层的设计完全不同，脱离了教室的规格和规则排列对设计的束缚后，走廊完全成了迷宫，苏航不明白这样的设计是为了什么。
由于停电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的前进全靠砜的指挥。
“地下被停车场挤占了空间，再加上早期设计失误，通道只能……夹缝中修建”砜的话给了苏航一点微弱的安心感，不是因为内容，只是话语本身仿佛就可以驱散无边黑暗带来的紧张。
“到了。”砜示意苏航进入一个杂物间大小的房间，“这，电梯井下方。”
苏航注意到四周除了几个通向上方的梯子外什么都没有，他能猜到它们通向不同的电梯井，问题是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计划中电梯通向负一。”
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取消了，苏航自动脑补出砜的言外之意。
砜把一把钥匙塞进苏航手里：“电梯正下方……有个盒子，打开后重力控制器被固定在平衡支架内，先解锁支架……哈，之后再取出它。这几个电梯都拜托你了。”
对苏航来说整个过程中最难的不是复杂的取出过程，而是在黑暗的环境下爬梯子，虽然基本上爬一层左右都能碰到电梯底，但是没法靠眼睛确认攀爬着的梯子是个很大的挑战，他需要用手摸索着确认握住了下一横杆才可以继续向上。
就这样取下了四个控制器的苏航坐在砜的轮椅上休息，砜则是站在一旁活动着四肢。
这些控制器体积大约和网球一致，都是规则且完美密封的黑色球体，球身上甚至找不到电源接口。
“辛苦了。”砜说道，“配重上的就算了吧。”
“配重？为什么配重上会有控制器。”
“配重和电梯分别在一个定滑轮两侧……上升时电梯重力控制器运转，配重拉着电梯……下降时配重控制器运转，电梯拉着配重。”
“听上去好复杂。”甚至还不如传统的电梯，这是苏航的真实想法。
“只需要驱动两个控制器。”砜一边把控制器收进口袋里一边说道，“耗电比传统方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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