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衣莫染倒是一身轻闲,早上可以出去买两笼包子,中午可以吃点肉,晚上可以去街上看看杂技。
现在衣莫染正要去酒楼弄点吃的,他租下来的房间的门便被粗鲁地打开。
“衣公子!快跟我来!”
没等衣莫染反应过来便被洛花情带着冲出了屋子。
衣莫染被洛花情拉着一路冲进城主府。
大堂深处坐着一个面容周正,气质刚毅的男人。
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洛花情!你又再搞什么?!”
洛花情的面容却是倔强。
“我……我和他私定终身了!”
男人看看她又看看衣莫染,厉声训斥。
“洛花情!你还敢胡闹!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从小什么都依着你,让你成了洛水城最大的笑话!你听听城里人说什么?都说你洛花情是个野蛮女子,成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现在,把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叫走!”
洛花情听到男人的话之后涨红了脸。
“你怎么这样,学武你不让,现在我的婚事你也不听我的建议!”
但是男人似乎并没有和她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或者说他决定的事情已经不会改变了。
男人直接将两人赶了出去,紧闭大门。
……
“姑娘,现在还怎么办?”
洛花情咬了咬牙。
“还是按计划继续!”
“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两人走过城主府的主殿,来到一片院子。
“这是我的住处,随便坐坐吧。”
院子很大,有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连射箭所用靶子也有。
洛花情随意拿了把长剑,出剑,然后,挥,砍,刺。
看得出来确实是花了不少功夫在上面。
看着她练剑的身姿,衣莫染轻声道。
“洛姑娘的父亲是的怎样的人?”
洛花情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动作。
“我爹啊,他是个很怪的人,小时候看到我习武时还笑着说不愧是我洛家的人,天生就有习武的资质!结果现在我做什么他都反对。”
“公子你呢?你和你父母相处的如何?”
衣莫染停下了动作,显得呆愣木讷。
追忆着,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在我的故乡,我的父母并不是像你的父母一样是大富大贵之人。”
洛花情有些吃惊,毕竟能进得了仙门的人大多都是富家子弟。
“我的童年多数是在对他人的羡慕中度过,学府的先生对我也不看好,其他的书生也一样抱着歧视的目光。或许是因为我的家境问题,我的父亲是干苦力的,我的母亲成天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他们总对我说你要争气,要出息,但又从来不曾了解过我,一面希望我成才,但实际上又成天的打压我。”
在他的印象中,家人团聚从来不是一副温馨的画面,而是母亲的怒吼与父亲的沉默。
“所以我总是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家人,却又像因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的陌路人。后来我才明白……相互理解只是奢望,即便长期相处,人与人之间依旧存在着缝隙,犹如天堑。”
记忆中童年的夏天只有不休的蝉鸣和阴郁的房间。
以至于一直到高中时期都是形只影单。其实回首望去,或许真如父母口中所说的“累赘”“废人”一样,学习不成,学人情不成,学运动不成,学写文不成。
洛花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连同手中挥舞着的剑也沉默着。
“洛姑娘,或许你可以重新和你的父亲谈一谈,你的父亲和我的父母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他是爱你的……或许由我这个外人来说并不好……”
衣莫染看向桌上的一片落叶。
“你的童年肯定是值得回忆的,对嘛?”
洛花情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我也很羡慕你……”
“抱歉,说得有点多了……”
洛花情摇了摇头,低声道。
“没有……”
父亲从小便处处向着她,什么也依着她。
她不是很明白衣莫染口中的家庭关系,只是他低沉的语气好像冬梅一般,不甘而凄凉。
“好了,不谈这些了。聊聊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他虽然不希望洛花情与她的父亲闹掰,但也不代表他希望让洛花情乖乖听她父亲话。既然约定既成,那就要贯彻到底。
……
……
洛水城江家。
江家的别院,是江家大少爷亲自指挥请人建筑,有荷塘,有石山,有竹林。
一切的一切都符合他江海流的审美。
可如此大的别院却没有一个家丁侍女。这也是江海流的意思。
江海流喜爱清净,这别院的一切都是宁静至极的。
可现在除了江海流却还多了位不速之客。
江海流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台阶旁是一个破旧的酒葫芦。
又小,又破。
表面的画纹早已残破不堪。
可里面确确实实装着酒水,想来也不是装饰品。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红衣男子,黑色的长发束成马尾。腰间是一把青色剑柄的长剑,长剑无鞘,只是用白布包裹着。
他带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边面颊。
男人自称“莫白”,江海流也自然这么称他。
若有修为不凡之人在此,必定会发现他是人人唾弃的魔修。
“江少爷,关于接下来的计划,其实手段如何不重要,只要您能拿到洛家的洛水珠便可。”
江海流没有回话,只是呆坐着,眼神飘向远方。
良久。
“相对应的,你也要答应我的要求……莫白。”
莫白轻笑。
“当然。”
江海流虽然不相信魔修,但却意外地对这个男人有种信任感。
江海流曾经见过魔修,那是多年前与父亲出海的一次经历。
他们的打扮与神州人族别无一二,只是他们的眼神太过违和,那不是人所拥有的眼神,是一种见过无数死亡后空洞的眼神,不寒而栗。
两人无言。
随后,红衣男子便离开了,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其实挺相似的。”
江海流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相似在哪?
人和魔怎么会相似呢。
已经付出太多了……最后的一步,就能实现……实现她的夙愿。
那种,虚无缥缈的愿望,便是他存活至今的理由。即便世间所有人都否定,他也要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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