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多久了?
我感受不到剑的重量,恶龙将我抓在爪心,麻木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或许黑暗确会将我完全吞噬,但就算获得了我身体的控制权,她也绝无可能逃出我为自己构筑的魔冰囚笼。
我的身躯已不能挪动分毫,魔力流通的回路也被冰封,就连血液都陷入凝滞,心脏也停跳——现在的我,和尸体没有分别。
或许就这样吧,我将和终焉一同迎来终结。
我将永远冰封。
……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女王、哥哥、加戎、洛蒂娅、神无月、伊芙、自称是勇者的人类和他的伙伴、奇怪的炼金术师、为我打开魇界通路的奇怪半精灵店主——这些剪影一一在我脑海闪回。或许这就是希尔亚人说的所谓“走马灯”吧。
在我坠入黑暗之前,总会有人些微照亮我的前路。
但萤火终会衰败,烛光终会熄灭。如果我真的要无所畏惧地走下去——
我就得成为自己的太阳才行。
伊莉希娅,你做好燃烧自己的准备了吗?
我扪心自问。
……但现在,什么都晚了。看着面前的恶龙,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坦然。
人总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后悔。
我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终焉还需要我打倒,女王还需要我去审判,生灵们选择的权利还需要我去归还——
名为命运的桎梏还需要我去破除。
如果我在这里驻足,我就无法完成这一切。
但,主从契约已经被覆写,即使我战胜了恶龙,纹章慢性的侵蚀最终还是会让我堕为魔女——我已经陷入了死局。
我看不到希望。
像是坠入水中,温柔地窒息。
我无法挣扎,也不再挣扎。
四面八方来的漆黑色力量将我包裹。
这大概就是我的终末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还不愿松开剑?
为什么我的身体还不愿放弃?
——我的斗争之心仍未消亡。
“伊莉希娅,你会认同我,你会成为我最强大的利刃。”
摄人心魄的金色眼眸在一片漆黑中张开。
“一旦你取回了你的愤怒、你的憎恨,一旦你明白生命不过是这世界的蛀虫……你就会成为魔女,伊莉希娅,成为最强大的魔女——而我的爪牙,已经去寻找那保管者了——哦,你叫他修正者,是不是?”
我的身体瞬间紧绷。
但我无法对他愤怒,我只能用我最严厉的语气说出我的警告:
“你如果敢动他哪怕一片鳞,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
“你会的,你当然会。那就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你先屈服于我,还是我先死于你无边的怒火……”
……
“我曾和你说过,伊莉希娅卿是可以信任的,你不是唯一与终焉作对的魔女。”
贝伦艾尔没有抬头看面前的少女,而是忙着处理手上的文件——希尔亚和麦兰难得在对抗魔女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争论,迅速地达成了统一。
能让魔导之国和斗士之国抛下成见,共面大敌,可以想象魔女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局促不安的少女张了张嘴,但又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站在兄长面前,像一个面对沉默不语的家长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魔女确实是一种威胁,比莱特经见过的所有威胁还要大。但这并不意味着魔女不可战胜。深渊已经陷入了沉眠,优势在我们一方。根据古籍,权能是不分高下的,【侵蚀】的权能可能没有【死亡】或是【杀戮】那么强大的破坏力,但它胜在能够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物体的性质——哪怕是人类的意志。”
贝伦艾尔起身,走下台阶,走到卡萝塔的身前,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作为一个关心亲人的兄长,他说道:
“以后不许再做出这样欠缺考虑的行动了。”
“我……我只是想帮到兄长……从小到大,我都只能看着兄长去处理政务,应对危机……现在我拥有了力量,我想要做些与我的力量相符的事情。”
贝伦艾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
“还不到时候,卡萝塔,你的力量会被用在正确的地方,我保证。”
“可我真的想做些什么,兄长,就这里,就现在。”
“是吗……”
看着态度坚决的卡萝塔,贝伦艾尔也不再纠结,
“我这里有一个只有现在的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但完成这件任务的过程可能十分残忍,我需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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