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8.7.20 10:35A.M. 雨
萨尔布吕肯城外,一座孤零零的墓碑立在此处,碑身已经被常年的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只有上面的刻字因为被人保养而清晰可见:
Klosiar·Morgendämmerung
2019~2053
Süße Träume, die nie aufwachen
男人把一束玫瑰花献在墓前,向她的爱人倾诉:
“亲爱的,过去的七十年里,我一直在逃。”
“自从第一只恶魔种出现的时候,我就在祈祷。我希望神明跨越次元的计划不会被打破。”
“我原以为,只要他们找不到我,自然会回去,在这个次元消失。”
“我曾以为这不是光凭力量能够解决的事情,克洛希尔。我们的两个孩子——他们没有继承我的懦弱,而是继承了你的英勇,选择在人类的存亡关头站了出来。”
“原谅我的自私,我是个懦弱的男人——但是现在,我逃够了。”
“我会去面对我闯下的祸,将这个世界扳回正轨。”
他轻吻了一下墓碑上的名字。
他不再感到恐惧——这个希尔亚人为自己灌了一口酒,拿起了他那尘封了上百年的神剑,他将她出鞘,一如当年的锋锐。剑身喜悦地嗡鸣,自行抖落了尘灰。
他将她挂回腰间,揩去衣裳沾染的雨水,坚定地向前走去。
……
骑士大殿上,全身金甲的老骑士坐在王座之上,静静地聆听着下面的骑士汇报着边关的战况。
这是他当上骑士王的第81个年头了。因频繁作战而受损的战甲清晰可见许多道划痕,但他从来不换。覆面的盔甲下,没人能看清他真正的表情。年龄并不影响他的英勇善战,他依旧是人们眼中不败的骑士王。只是——或许是真的老了吧,他总是出现幻觉,总是搞错人,比如把末席叫成五十多年前就牺牲的战友,把第三席当成一个活泼的女孩……
他忽然觉得好笑,124岁的老人,居然还能在战场与敌人厮杀,而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战士却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牺牲了。
他曾无数次地想象过,如果是自己死在战场上,登任骑士王之位的或许是末席那个认真的孩子吧,与自己相同的祝福,同样认真的性格——高文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或许自己还是太死板了吧,当初不要那么严格就好了,年轻人还是要多点活力。
“就是这样子了,您看——”
秘书凑近了盔甲,以便自己的声音能传达到。
骑士王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秘书虽然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大殿空了,骑士王站起了身,殿中只剩下盔甲作响的回声。
五十年前的这里可不像这样死气沉沉。
他想。
年轻的孩子们可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的,他们有决心,也有执行力。
今天的这些骑士呢?只会唯骑士王马首是瞻,没有主见。
圆桌——本应是平等的代表,现在却变成了完全的上下级关系,七席对自己唯命是从……如果没了骑士王,圆桌将是一盘散沙!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现状感到无力。却没成想,从盔甲的缝隙中滑落两颗腐朽的牙齿。
他确确实实地老了。
他忽然感到憋闷,于是摘下了头盔透气,从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于是他明白了,原来自己也是傀儡。
埃什塔吉斯——这个钢铁之国,也只是需要一个骑士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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