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亲往山东，质问那不肖徒儿。”
武英殿内所有人都看着史可法，马士英自然不例外，而且他还看出了史可法的变化，他的这位从前的“对手”如今，已经不再年轻了，白发渐生，些许皱纹出现在那张微黑的严肃面孔上，不由得有些恍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昭业帝没有那么多感触，他只觉得这人值得敬佩，山东局势不明，他就敢亲自过去，于是说：“好，史阁部去吧，最好劝他回头，朕允许他戴罪立功。”
那位鼻青脸肿的侍郎想最后拼一把，于是大声反驳：“陛下！不可啊！史阁部去了山东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臣会辞去一切职务，只求质问那徒儿的意图。”史可法坚定的看着昭业皇帝。
而昭业想了想回道：“史阁部不再有任何职务，你可自行去找程旭，不过朕还是那句话，若回头，可戴罪立功，首先就得拿下吴三桂！”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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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府境内
李楠跟着程旭留下的几个传令兵，她和孙若海约好了，等程旭进了山东，她就可以去往徐州，所以此时正在去往徐州的路上。
一路上李楠是一句话没说，张吉急的很，因为从见到那书生后，李楠整个人就变了，不笑了不说话了，以前还总是调笑那名为李奔宵的马，现在却成了个闷葫芦，犹豫再三还是打马跟上，对李楠说：“大小姐，为何不说话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楠神情冷漠道：“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些事。”
“莫不是大小姐听信了那书生的鬼话？真的想揭竿而起？”
“张叔，我意已决。”
“大小姐！不可……”
“好了！张叔，我说了我意已决。”李楠不客气的打断道。
张吉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劝道：“大小姐，这些事回去了等老爷醒了再商量吧？”
“不能等，爹爹不会同意了，所以我要先斩后奏，张叔若是不愿可以不参与。”
“大小姐！三思啊！”张吉越发急切，身后的家丁们也有些不安，纷纷看向李楠。
而李楠只是说：“如果不这么做，以后怎么办？其他的家族都还好，可陈家不一样，陈家和明朝牵连太深了，除了明朝还有谁会相信陈家？更何况陈家的富贵就是靠着明朝的盐引份额的，若是明朝真的没了，我们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不就是等死吗？”
这番话让张吉震惊了，他没想到李楠会想的这么多，更没想到她的思路这么清晰，但还是觉得不行，于是劝说：“那也有别的方法啊，比如咱们可以依附程将军啊，老爷是他的恩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楠却是生气了，怒吼道：“依附！！又是依附！只能把命交到别人手里吗？不能自己掌握吗？若是他程旭败了呢？依附谁？顺治吗？陈家没了明朝官面上的关系，人家顺治看得上吗？”
一番怒吼让张吉不知所措，他没见过这么生气的李楠，更没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李楠，于是说：“大小姐，咱们……”
“别说了，回到扬州我就会开始了，如果不愿意尽管离开。”
张吉咬着牙说：“大小姐，我张吉不会弃大小姐不顾的！”
李楠不可置信的回头盯着张吉，疑惑的问：“张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过是不想大小姐身边没人罢了。”
许久没有笑容的李楠，此刻却是灿烂的笑了，边笑边说：“张叔，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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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城外 凉武军大营
进山东已经快一周了，凉武军也就是程旭的部队基本赶走了大多数明军，如今让吴三桂去戒备徐州，而自己则是兵围济南，济南城里只有唐通，虽说刘泽清留下了步卒，让他可以用的兵力不少，但也就堪堪守城，程旭自然知道这些情况。
此时他正在中军帐里布置任务：“李盛，围城事宜你全权负责。”
李盛抱拳道：“是。”
“吕开山，骑兵休整如何？”
“还可以，最多半日，可以出击！”
“山平兄，俘虏收……”
“将军！南边来人了！”一个急匆匆的亲兵闯进了营帐。
程旭被打断有些不悦，但想着事情应该不小，于是耐心的问：“派的谁？”
“史…史阁老！”
程旭听说是史可法，也只是叹口气，然后说：“该来的躲不了，人在哪？没有怠慢吧？”
那亲兵惶恐的答道：“就在帐外……”
无奈的程旭只好对帐内部下说：“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我这先生聊聊。”
……
史可法等着人走的差不多后，没等通传，自顾自的走进了营帐，看到程旭后，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以前那稚嫩的年轻士子，如今已经成了威名天下知的一方军阀，随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
“先生为何叹气？”程旭规规矩矩行礼，然后问道。
“为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罢了，你长大了，为师也老了。”
“先生正值壮年……”
“好了！就不多客套了。”史可法随意的打断，然后质问道：“以前你说入军伍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何如今却举起叛旗？”
程旭镇定的答道：“弟子说的是为了天下，但从来未曾说过为了明朝。”
“哈哈哈，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怪不得要入军伍，怪不得不愿入朝为官。”
“先生！”程旭面色严肃道：“明朝不值得先生这样的忠勇之士付出……”
“你闭嘴！”史可法怒呵道：“这不是你祸乱天下的理由！你不就是想做皇帝吗？”
“弟子是想做皇帝，但是弟子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争！明朝内部腐败不堪，朝堂争斗不断，何德何能继续问鼎天下？而那满清，残暴不仁，哪里有治国之心？为何弟子不可取而代之？”
“你就能做好吗？”
“我能！”
“真的不准备回头了？”史可法有些难过，语气有些哀求的意味。
程旭看到史可法这姿态，有些心疼，但并不准备回头，他的路还长，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半途而废，于是沉重的点头道：“先生，请原谅弟子，弟子一定会为天下苍生开创那太平盛世的！”
史可法见无法再劝，便说：“那…下次再见，便是战场。”
程旭眼神闪烁，认真的说道：“先生，弟子想着，让陛下给弟子封个王，以山东为屏藩，先生看如何？”
“哼，不奉诏与觐？”史可法嘲弄的说。
“是，弟子为朝廷抵御满清，换得山东治权。”
史可法冷冷的看了眼程旭，然后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会转达你的要求。”
顺治五年五月，程旭的凉武军联合吴三桂占据山东大部，围困济南府，并以此要挟昭业皇帝，求封鲁王，以为屏藩。此事影响太大，连黄州战事都无人再关注，天下人都在等着昭业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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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 紫禁城 乾清宫
御书房里，顺治正在朝天怒吼：“吴三桂！！！朕要杀了你！！！”
一边的范文程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做声，谁能想到吴三桂会和程旭搞到一起？
“范先生，去！给朕拟旨！调蒙古骑兵入关！”顺治怒不可遏道。
范文程连忙反对道：“陛下！来不及了，就算入了关，那吴三桂和程旭也不怕了。”
顺治咬着牙说：“你不是总劝朕，让蒙古骑兵入关吗？今天怎么唱反调了？”
“陛下，那是之前均势的时候，入关后可以迅速打破均衡，但现在……孔将军已经无力再战，其他地方也没有余力，若是只有蒙古骑兵去碰那山东…”
“那怎么办？就看着吴三桂耀武扬威？”
范文程叹了口气，他想若是顺治听劝，早点让人入关，何至于此，但并不敢说出来，只是坚定了支持洪承畴的决心。
顺治却很是苦恼，他知道吴三桂必反，没想到会是这么反的，实在是措手不及，于是问：“朕现在是不是只能等？等洪先生那边有所斩获？或者等摄政王击退明军？”
范文程无奈的点头道：“是，不过陛下大可让蒙古入关，先击败摄政王那边的明军。”
顺治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于是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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