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话 纹章
“这个是……”妮可斯虽然明白了这段奇异文字的意义，但是对于文字的来历以及背景故事，却还是一无所知。看起来，这个位面的确就是《天降》原作所提及的位面，只不过距离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太多太多时间。也许这也是位面不同导致的，毕竟漫画的背景和现实中的时间类似，怎么都相差不了十年，可是寿命已经有不知多少年的妮可斯居然不知道当时Synapse的变故。要知道那时候空之主被击败后自杀，Synapse连同世界被再次重置，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件。
“这是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位面……真实存在于天地之间的【证据】……”缓缓吐出一口冰冷的空气，姜岚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了，只能如此说道“或者说，是这个位面与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唯一的……链接纽带啊。”
妮可斯狐疑的看着姜岚，身为万用天使的她自然不可能知道姜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姜岚收回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刚才如此集中精神都让他忘却了何为寒冷，现在他却已经发现，自己几乎整个身体都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虽然还能勉强的动几下手，可是手上却几乎无法传来任何感觉。刚才好歹还是把手缩在衣袖之中，可在跟石碑交互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出衣袖有了好几分钟的时间。而就是这裸露的手，将大量的热量从姜岚身上带走，此时他的手，都已经冻得发青了。
妮可斯缓步上前，却是说不出任何话，刚才的这一幕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每一次跟姜岚的近距离接触，都让她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妮可斯已经觉得，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姜岚了。
一路无话。
终于回到实验室的姜岚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此时的他终于多少能明白极地考察团队的艰苦了，Synapse这时刻的严寒，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虽然那些有翼人因为基因等级远远高出人类，可以用某些特殊的方式抵抗热量流失，但身为人类的他，可办不到这些。
“你还要回去养伤吧。”姜岚搓了搓双手，同时问身后的妮可斯，“你是偷偷从密封舱里跑出来的对么？你身上的伤，可是比任何一个天使都要严重的多呢。”
妮可斯只是轻轻笑了笑，正要说话，一旁的移动门悄然打了开来，身材伟岸的空之君王路西法迈着看似十分随意的步子走了进来，道：“愚蠢的地虫，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设计出来的伟大成就么？”
“啊啦，我哪里敢。”这时候的姜岚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对空之主“百般顺从”了，毕竟现在大家都被绑在了同一条绳子上，他至少现在用不着怕空之主反水，自然也就对他“装腔作势”的威严视而不见，现在他坐着轮椅，没法亲自站立起来，但是这在无形之中给他创造了一个奇怪的条件，那就是空之主必须站着面对坐着的他，似乎隐隐约约的让他的气势开始略微压过了空之主路西法一头，很简单的道理，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谁见过地位高的人站着，跟地位低的坐着的人说话的？
至于你想让高傲的空之主弯下自己一直挺直着的腰板……我建议你还是放弃算了，这比一步登天也简单不了多少。
“哼！”空之主扭过头，一副老子跟你不一般见识的表情，而一旁的妮可斯只是用一个优雅的动作轻轻弯下身，向空之主行礼。
这一瞬间，空之主那被覆盖在金色长发之下的表情之中，悄然抹上了些许的苦涩，姜岚不清楚，他却是知道，妮可斯最终归属于杨星的这个结果，也有着他空之主的默许在里面。要是当时趁着杨星虚弱的时候强行移植铭刻印记，这对于空之主路西法来说绝对能办到，可是这却会对妮可斯原本就已经处于濒临机能停止——也就是死亡——状态的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其他天使可以不管，像以前的妮姆芙这样的“垃圾”对于空之主来说甚至完全当成了自己的玩具，想丢就丢从不珍惜，可是对于妮可斯，虽然空之主不愿意承认，可是也确实萌生了某种奇妙的感情。
不像是人类情侣之间那种轻浮的情情**，而是一种名为信任的感情，永远的信任，能够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这种信任。
而妮可斯，自然也很争气，从未让空之主失望。
“我听说你在【创世之碑】那里有了许多全新的发现？”回复了一下情绪，空之主问道。对于石碑的话题，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置若罔闻，要知道，当初那么多有翼人选择沉睡进入梦境来体验所谓【充满希望与理想的人类世界】而把他和少数几个亲信孤零零的留在真实世界，这块“能达成一切梦想”的石碑可以算是罪魁祸首。
“嘛，算有一些吧，对于那个……你应该会有印象的。”
“印象？”空之主厌恶的看了一眼姜岚，“我说你这低下的虫子，你没资格在伟大的天空之主面前提起那些。不要以为你做了一些事就可以让你变得高高在上，你必须永远牢记，你还是那只弱小而低等的虫子，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嗯？没有印象么？”姜岚这下却没有和空之主计较什么，他有些惊讶，看起来空之主并不知道《天降》原作里智树将那段话写下来之后世界回复到“普通的和平生活”的样子，但是他却也真的看到智树的那句话出现在了石碑上啊。
也就是说，自己和杨星切入这个世界的时候，Synapse，又或者说整个世界，又一次被重置了？可是石碑不是都已经写到最底端了么？按照代达罗斯所说，这个石碑要重新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是花上那个时间，估计连空之主都要老死了吧。
难道说，Synapse其实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位面，而是会在各个位面的外围漂浮，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一般，当它触碰到一个主位面的边缘时，就暂时和那个位面连接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再被时空流给冲刷到其他主位面上去。
目前也就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看来现在的时间点，距离天降原作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了，起码也是数百年时间吧，姜岚不禁一阵唏嘘，数百年，在位面交错之间，却又恍若一瞬。
多维位面宇宙，就是如此神奇的东西。说不定在Synapse离开自己的这个位面，前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之时，纳迪亚会遇到像智树这样的，能够真心为她们着想的好主人吧。不仅是纳迪亚，姜岚对自己的万用天使们都是心怀愧疚的，似乎打从一开始，自己就从来没有好好的关心，疼爱过她们。在被杨星强逼着看天降原作的时候，姜岚对于空之主这种把万用天使当成工具的做法同样也怀有不满，可是现在跟天使们相处时间长了，姜岚才发现，自己也没资格去怪罪空之主。
这方面，倒是杨星做的更好些呢。曾经姜岚是很看不起，或者说很看不惯自己的室友那种对二次元世界的执着的，可是现在……
因果，永远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无论在哪个位面，都一样。而未来之所以有趣，就是因为它的不可知性。
看着忽然间陷入沉默的姜岚，空之主略微愣了下，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间他身上的一个像是通话装置一样的东西亮起了一个绿色的灯，空之主有些不耐烦的往那上面按了一下。
“我说过了，没事别来烦我。”在这个基地里，终究也不可能有人能让空之主客客气气的说上几句话，当然，把范围放大到整个位面说不定也是一样。
可是联络器对面的人似乎很执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空之主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帮你接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着，也不见空之主做了什么动作，姜岚忽然间从脑海里听到了一个女声：“喂，是姜岚么？你听得到么？”
“科学者？”姜岚认出了这是代达罗斯的声音，Synapse的科技再一次颠覆了姜岚的心理认知。
“是我。”代达罗斯的声音继续响起，“具体情况我也不好说，你能立刻过来一趟么？你朋友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听代达罗斯的语气不像是很糟糕的情况，姜岚自己也稍微镇定了一下，要知道杨星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可并非毫无关系。不过虽然两人经常在一起拌嘴，但互相之间都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杨星身上发生的事情，姜岚自然也不会不关心。
杨星那家伙真是，睡觉都不让人放心……姜岚如此想着，接着问代达罗斯：“那……我现在过来？反正过来也还要一会，你就跟我说说吧。”
那边的代达罗斯语气稍微滞了一下，随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的右手，你知道的吧，原本他的手从皮肤到肌肉，甚至骨头的一部分都已经被Sigma的强烈暗能量完全的分解碳化了，现在在适体贮气生理液中，他身体损伤的部分已经逐渐还原回来，可是他新生的右手手背上，好像出现了一个很是奇怪的符印，我可以肯定，这个奇怪的符印是在这一战之后，才出现在他的手背上的，而且因为他的右手还链接着Delta和Epsilon她们的铭刻锁链，所以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认他为主的几个万用天使，结果，我居然也发现了些许的不同之处。”
“你是说……卡奥斯她们……再一次进化了？”姜岚一愣，要是这是真的的话，说不定卡奥斯的实力将再次超越伊卡洛斯，甚至能和纳迪亚并肩。
“不。”科学者的语气有些遗憾的否定道，“我亲自测试了两三次数据了，她们的功率输出并没有显著的变化，可能会变强一点，但是幅度绝对不会很明显，更何况她们的强化还要考虑到Sigma加入的因素，所以我并不认为这个印记会增强万用天使的实力。总之，这一切可能要等到杨星醒过来，才能有最终的定论吧。”
“这样么？”姜岚一边推着轮椅上实验室中便捷的运输平台，一边思索着。不过即使他想的再多，依旧是毫无头绪可言。
整个实验室很大，但其中的传动系统仿佛游戏中的空间传送一般，就连被黯灭之瞳强化了记忆力的姜岚也几乎根本记不住行进路线，只觉得晕晕乎乎的跨过几扇自动门，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实验室的中心，也就是中央控制区。
代达罗斯已经等候在那里了。而空之主并没有跟着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是送妮可斯去万用天使的修复区域去了，妮可斯虽然刚才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样子，可是姜岚却知道，妮可斯身上的伤还远远没有到达修复的时候。
“来看这个。”代达罗斯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把姜岚引到了巨大的显示屏前面，然后双手在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一张图片便从屏幕角落放大到了中央。
那张图片，便是杨星被浸泡在疗养液中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杨星的左手已经慢慢的从原本的断口处长了出来，现在虽然还没有完整的长好，但已经逐渐出现了一只手的粗略轮廓。代达罗斯点了几下键盘，杨星的右手部分便被放大了出来，而姜岚自然也就看到了代达罗斯希望他看到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东西？”姜岚的双眼一下子眯了起来，正如代达罗斯所说的，杨星的右手手背上那已经几乎完全恢复的皮肤上，印上了一道诡异的黑色刻纹。更奇怪的是，那刻纹看上去并不像是被强行烙上去的，而是原本就和杨星的手是一体的一般。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代达罗斯摇了摇头道，“这看起来很像是某种文字或图案，但是我翻阅了Synapse所存储的所有文献，却根本就找不到与这个奇怪图案有关的任何记载。甚至，就连这个图案是否有着其中的含义，我也完全不清楚，说的直白一点，这个奇怪的痕迹既有可能是代表着某种连我们都无法知晓的神秘存在，也有可能只是一道毫无意义的鬼画符而已。”
姜岚听了这话，也是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代达罗斯可是Synapse最高级的科学家，即使是他这种对高端科学接触尚浅的大学新生，也知道搞科研的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严谨】，他们很少会去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即使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课题。
“那么……这个印痕……跟他的【向量崩塌】能力有关么？”姜岚仍然没有放弃，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可是他的想法依然被代达罗斯否决，代达罗斯身为科学者，又怎么会遗漏掉克索达尔的药剂赋予杨星的神奇能力呢？只不过无论如何检查下来都是一无所获罢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话说，你在那个地方……到底找到了什么？”还是代达罗斯最先打破沉默，问了这个她十分关心的问题。按照漫画原作剧情来说，这个石碑可是代达罗斯的作品，可是刚才空之主却表示他没有有关【樱井智树】这方面的记忆，看来代达罗斯这边，估计也不可能会有关于那个位面的痕迹吧。
至于为什么智树的话语会在Synapse位面留存，姜岚也给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全当作是主角光环好了。
“那个石碑……也就是【初始之碑】……是你建造的，对么？”姜岚试探性的开口。
“嘛，可以说是吧……”代达罗斯斟酌了 一下措辞然后才开口，“不过并非是我一人之力，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们还真是愚蠢，竟然制造了那样的东西……”
“我知道建造【初始之碑】的目的。”姜岚直截了当的道，根据代达罗斯的语气，他已经知道起码这一点跟漫画原作没什么区别，“我在那里找到的，也就是某种……你应该也不清楚来历的痕迹而已。”
“我也不清楚的痕迹？”
“是的，大致上，是这样……”姜岚说着，眉心处的黯灭之瞳对准代达罗斯轻轻睁开，即使是身怀真神血统的代达罗斯，此时也感受到了来自那只邪恶瞳孔的无尽寒意，而且这还是姜岚对她毫无恶意的前提下。随后，一副画面出现在了代达罗斯的脑海里。
“这个是……”代达罗斯看着姜岚给她呈现出来的画面，蓝色长发之下的表情骤然一紧。没错，姜岚给代达罗斯看的画面，就是那些来自【樱井智树】这个“普通”人类所留下的，名为【普通】的最终愿望。
“抱歉……”代达罗斯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痛苦的道，“我对这些……似乎有映像，可是却又想不起来……这些文字，虽然看不懂，但是它们好像本身就有一种渴望，渴望自己被外人所理解，所以我居然能懂这上面的意思……”
“连妮可斯都一眼能看出来，你再看不出来那你还是Synapse的科学者么？”姜岚暗暗吐槽了一句，随后正起脸色道：“是的，这就是我的发现，对此……您也没有映像么？”
“嗯。”代达罗斯晃了晃脑袋，回复了一下情绪。“你……知道这些话的来历对么？能……和我说说？”
“抱歉……我不能说……而且就算说了，估计意义也不大。”姜岚一边抱歉的摇头，一边闭合了自己的黯灭之瞳。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即使代达罗斯会相信，也不会产生太多的正面影响，何况，妄图将Synapse从前接触的位面信息告诉这个本位面的人，说不定在因果方面，还会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姜岚一届普通人，他明白，自己没有冒这个险的资本。“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因为现在的世界，起源和这一段文字有着极其深刻的联系，所以我认为，一旦恢复了力量，米迦勒选择的下手目标，一定就是这个石碑，准确的说，就是石碑上的这段留言。”
“一旦这段留言被改写，那……米迦勒也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更何况……米迦勒现在拥有了菲露卡的力量，那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办法应对的【覆写（Override）】能力……”
“你说的对。”代达罗斯深吸了一口气，“我根本就没想到，曾经为了所有Synapse人的美好生活所建立的一切，却彻底毁了Synapse，到现在还成为了恐怖的威胁，也是我们最大的软肋……”
“姜岚，那个石碑，在我们创造它的时候，曾经赋予它真正的名字，当时的我们，将它称为……【The Destiny】，这才是它原本的名字。”
“而后，最为黑暗的时刻降临，我们有翼人毕竟还是从和你们差不多的普通人类进化过来的种族，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劣根性，失去了存活的意义的我们，开始不断的自我了结生命，那时候，有翼人的数量仅仅只剩下了三千不到，虽然我们的种族可以存活相当长时间的寿命，但与之相对的，我们繁衍后代的能力却微乎其微……三千，这个数字已经将我们这一族完全逼上了绝路。”
“认知到石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的时候，有翼人们一边放弃现实世界的真相，一边进入时空密封舱，进入近乎永久的沉睡，将自己的灵魂幻化为普通的【人类】，轮回一生又一生，体验着世间百态，另一面，也近乎永久的放弃了【The Destiny】这个象征着我们美好初衷的名字，转而将其命名为【The Disaster】到了最后，才重新将它命名为【初始】，希望一切能够重新来过，并且谨以此为教训。”
姜岚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基本都知道，不过现在，我们是否能够反其道而行，用石碑的力量对付米迦勒？”
“这里写的，石碑之上最后的愿望是【平凡而普通的每一天】，老实说这也是我的愿景，不过米迦勒的到来明显打破了一切的安宁，我在想，Synapse一直都处于这种战火纷飞的荒凉状态，石碑却没能够反应出什么，这是否说明石碑的力量因为某种原因而陷入了沉睡呢？”
“如果能够将这个力量唤醒，那么……也许就能够弥补纳迪亚她们的六芒星阵【凤凰巢（Phoenix Nest）】被击破的缺憾了吧。”
听了姜岚的话，科学者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索着姜岚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忽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将两人的思绪打断，科学者急忙敲了几下键盘，瞬间，她的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难看。
“嘶……“还没来得及问科学者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岚只觉得一股恶寒忽然间像是淹死的女人的手一般，死命的抓着自己的右手。急忙抬起手一看，链接在铁链圈上的一根锁链竟然开始凝结出了一层灰色的晶状物质，看上去像是凝固的鼻涕虫留下的痕迹一般有些恶心。
姜岚认出，这锁链是伊卡洛斯的，而与此同时，“Alpha……她出事了！”这是科学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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