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话 温存
“我……活下来了么……”
缓缓睁开眼睛，姜岚视线中所见到的是一片黑暗的世界，要不是眼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感觉，姜岚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啊……想起来了……我们跟妮可斯的战斗……结束了啊……”
“那么……这里是哪？”
朦胧间，姜岚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姜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分辨出，那是一个有翼人的背影。
“你是……谁……”3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呢，而且，也同样是在现在的这个样子时。”有翼人并未转身，不过他的声音和蔼而宽厚，仿佛是稳重的长辈一般，让人听了十分的放心。
姜岚忽然醒悟过来：“你是克索达尔！”
有翼人略略侧过身，虽然姜岚依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他嘴角边流露出的那一抹深邃的微笑却是没能够逃出姜岚的眼睛。“真的很佩服你，人类的少年。”克索达尔点了点头，“就连我这个发明者都没能够想到，你竟然把基因锁的解禁力量运用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人类的战斗力，果然不应该是天界所能够小视的存在。”
“你都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姜岚的呼吸急促起来，“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死，对么？”
“呵呵，我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是没有死吧……只不过很快我就要真正的面临死亡了……”
咀嚼着克索达尔的话，姜岚问道：“真正的面临死亡……是什么意思？”
“灵魂。”克索达尔毫不犹豫的吐出这两个字，随后道：“我的身体早在米迦勒入侵以前就已经真正的被毁灭，不复存在了，但是我在纳迪亚的项圈里留下了一抹意识碎片，虽然帮不了纳迪亚作战，但是至少可以知晓她身边发生的事情。而那个精神的印记则是我的一项不完备的发明，本来的意图是让主人更好的去指挥万用天使作战，可是这一发明并未完全完成，所以意识碎片也无法保持很久。”
姜岚静静的等待着他说下去，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头，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是你做了最让我感到震惊的事，你居然真的让纳迪亚摆脱了铭刻锁链的束缚。”克索达尔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激动，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即道：“这同时也是我研究万用天使那么多年，一直想要做到的事情。在制造纳迪亚的时候我是有这方面考虑的，真是太巧合了，没想到第四代万用天使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我的这一份异想天开一般的想法上！”
“没有了铭刻锁链，我的意识碎片就进入了你的那只瞳孔里，因为激发你基因潜力的药剂是我制造的，所以对于药剂的DNA改动模式我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了，当然，我的意识碎片也马上就要消亡了，说不定，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对话吧。”
听了克索达尔的话，姜岚似乎感觉到了克索达尔心中的那一抹怅然，毕竟对于克索达尔来说，纳迪亚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作为父亲，克索达尔又怎么可能愿意永远跟自己的女儿道别呢？
“……”
姜岚说不出话，眼前这个有翼人给他的完全就是一种豁达开放的心境，似乎对于自己即将真正死亡这一点完全没有一点担忧，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跟这样一位洗尽铅华饱经沧桑的贤者对话。
“你为纳迪亚凑齐了全部的万用天使并且完成了【Phoenix Nest（凤凰巢）】的最终组合，这是通往胜利唯一的钥匙，虽然现在六芒大阵已经被毁了，可是希望的光芒依然留存着，记住，不要放弃任何一丝希望，要坚信，只要有她们，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姜岚点了点头，随即道：“可是现在，米迦勒吸取了菲露卡几乎所有的力量，而菲露卡的力量在他的调整和增幅之下似乎还有着巨大的变化，而且肯定是变得愈发强大，我们的力量，真的足够么？”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继承了我衣钵的人，同时也是我所选中的人。”克索达尔仍然保持着自信的微笑，“因为信任你，所以我才能把纳迪亚放心的交给你照顾，那孩子真的是受了太多的苦，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也是身为第四代天使开拓者的她必须要经历的吧，而她现在有了你，只能说上天还是公平的，你，是纳迪亚的归宿，也是她的保护者。”
“这些时间，我几乎看到了你们所做的一切，当我看到就连米诺斯那家伙都甘于将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你们，我真的很震惊，因为他向来对所谓的地虫没有任何好感。”克索达尔苦笑一声，“而接下来，你们一点点的收集着可以为Synapse作战的势力，甚至好几次都为了那些孩子们而负伤，徘徊于生死之间的交界线上，我佩服你们的勇气，因为你们理应在地面上享受平凡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无理，因为除了纳迪亚，我没有任何东西能留给你，一切，就拜托了，请你们，亲手放飞凤凰巢吧，只要凤凰巢能够自由翱翔天际，那就一定能带来胜利的曙光！”克索达尔说着，他的身影已经是越来越黯淡，最终缓缓消失在虚无的黑暗之中。
片刻后，姜岚才真正的苏醒过来，眼前是一片一尘不染的雪白。
身边的仪器在不断的滴滴响着，可是跟地球上的医院不同，他身上并没有插着一根根的细管子，只是有一个略微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小探头在他身上不断的扫描照射着，似乎是在实时监控他身体任何部位的机能。
忽然间，姜岚只觉得一阵违和的感觉在身边，左手似乎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姜岚能肯定，这柔软的物体绝对不是床垫，而且……还带着些许异样的温度。
一下子姜岚惊得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即急忙掀开了被子，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对雪白色的翅膀，以及一头修长柔顺的银色发丝！
这……
这不是菲露卡么？
“哇！”大惊之下，姜岚差点从床上滚了下去，身上无数受伤的地方此时也像是无端的跑来凑热闹一般疼了起来，一个地方痛还不要紧，可是全身上下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可是差点让姜岚背过气去，毕竟，他真正受重伤的地方，还是精神层面的。即使已经睡了不知道多久，刚醒来的姜岚并未有半分精力充沛的感觉，反而是被一股深深的疲倦感统治了整个身体。
似乎是被姜岚吵醒了一般，银白色的小脑袋微微的抬起头，一双小手揉了揉眼睛，随即一双漂亮至极的淡金色瞳孔带着几分不满的望向姜岚，似乎是在诘问为什么要打扰自己的睡眠。
话说，万用天使不是不需要睡觉的么？
此时姜岚已经慌乱得连吐槽这一点都忘了。可怜这位姜同学黯灭之瞳在身，时刻都能够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今天却被菲露卡这出其不意的一手给完全搞的措手不及。
菲露卡见到姜岚那不知所措的神情，双手撑着床，可爱的头颅主动贴到了姜岚的怀里，还像是小狗一样不断的蹭来蹭去，一头柔顺的银色秀发让姜岚感到了些微的痒，似乎连精神上的疲倦都被菲露卡消去了很多似得。
天，这哪里还是那个贵为Synapse守护神的上古蓝龙啊，这分明就是个玩偶一样精致无瑕的可爱女孩子。要不是亲眼所见这名蓝龙少女曾经亲手放出了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银色光芒，姜岚甚至都有要伸出手去摸摸少女小脑袋的打算。
可是他却不敢！开什么玩笑，这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情玩意惹的这尊大神不高兴，自己的小命可是绝对难保了啊！虽然米迦勒已经抽走了菲露卡身上全部的力量，可是就算是完全没有了力量的菲露卡，只是轻轻唱了几句未名的歌词就直接将妮可斯聚集全身上下所有力量的一击化作了浮云，你能说菲露卡弱？
姜岚顿时大感头疼，虽然眼前的少女似乎是不断的在依附着他，可是他依然不敢越雷池一步。当然，其中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身为一个刚进大学没多久的学生，他对于这种男女方面的事情实在不敢触碰。估计这一点就连杨星那个宅男也无法例外，二次元的虚拟和三次元的现实，始终是隔着一道巨大鸿沟的。
蓝龙少女似乎是看到了姜岚的迟疑，显得愈发不高兴起来，干脆将整个身子都往姜岚怀里拱，到最后干脆真的如小猫一般整个身体缩成一团依偎在姜岚身上，小小的双手环绕着姜岚的脖子，精致的俏脸贴在姜岚肩窝处，还不满意一般的来回蹭着。
姜岚只感觉脸颊上吹来了一股温热的芬芳气息，随即身子上被贴上了一层极其舒适的温度，此刻菲露卡身上栀子花一般清新的香气一阵阵的朝姜岚扑过来，令这个在男女感情方面涉世未深的大学新生全身毛孔都发炸了起来。
虽然身为正常男性的姜岚也不是没妄想过会有漂亮的女孩子投怀送抱，可是这事情一旦真的发生了，姜岚反而是自乱了阵脚。
菲露卡小嘴贴在姜岚的耳边，轻柔的呼出一口气，随即用天籁一般动听的声音，悄然吐出了一个英文单词。
“Mas……ter……”
“什么？”纵使心慌意乱，姜岚还是听见了少女低微的言语，急忙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上的铁链圈上分明就有四根锁链连接着！
扳几下手指一算，伊卡洛斯，妮姆芙，克莱茵，自己映像中一共就这三个天使跟自己有铭刻仪式啊，纳迪亚的锁链早就在纳迪亚成为无上的【王】之时融化在了彩虹之中。
这竟然……
而且菲露卡的锁链跟其他万用天使的锁链都完全的不同，并不是死气沉沉的漆黑色，而是……如同铂金一般璀璨幻异的灿银色！
这锁链镶嵌的位置，是在伊卡洛斯的锁链另一侧，从左往右排列依次是菲露卡，伊卡洛斯，妮姆芙和克莱茵，虽然菲露卡的锁链看起来是排在最侧面的，可是光凭那锁链闪闪发光的颜色，就足够让人优先投入最大量的目光。
看来这位上古蓝龙大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傲娇娘？
“Master……”似乎是看到了姜岚注意右手的这个动作，蓝龙少女显得更加的得意，干脆直起身子来，双手依然环绕着姜岚的脖子，这下子忽然就变成了两人几乎毫无距离的四目相对。
“那……那个……菲露卡……大人？”姜岚不禁呆住了，菲露卡那双漂亮的淡金色瞳孔犹如纯粹的宝石一般晶莹剔透，似乎连人的灵魂要是稍有不注意就会被直接吸收进去似的。
少女微微一笑，随机娇小可爱的脸颊便是贴了过来，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的唇，带着一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芬芳气息，悄然点落在姜岚的脸颊之上。
只是恍若蜻蜓点水一般轻柔的一吻，勾起无数遐想的涟漪，就在姜岚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少女已经重新依偎到了姜岚的怀中，小琼鼻还不停的在姜岚身上嗅着，似乎很享受姜岚身上的气味。
“呵呵，看来菲露卡还真的是挺喜欢你的。”正在这时，一旁的自动门滑了开来，水蓝色长发的四翼科学者代达罗斯走了进来。
“科学者……这……这是……”姜岚看到终于来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把菲露卡从自己身上剥了下去，弄的银发少女还一阵不高兴的嘟起了小嘴，好像是被抢走了手中糖果的小孩子。
“你现在可是菲露卡的主人了，怎么？不高兴？”代达罗斯笑了笑，对于人类的心，这位鼎鼎大名的科学者可是有着极其深厚的研究的。
“不过为什么……菲露卡会……”姜岚一只手死命压着菲露卡的头不让她再次扑上来，一边向代达罗斯发问。
虽然长长的蓝色头发遮住了双眼，可是代达罗斯脸上的笑意一点不见减少，道：“因为，你已经被菲露卡认可了，你自己也知道，菲露卡是守护Synapse和平的上古万用天使，也是Synapse有史以来第一个制作成功的万用天使，既然也同样是万用天使，那么也就和其他孩子们一样，会向自己的主人索求命令。”
“至于她为什么认你为主……那多半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你的……决心……吧……”
“守护她们的……决心……”
姜岚沉默不语，就连菲露卡似乎都发现了少年已然陷入了沉思，也不再闹腾什么，只是重新轻柔的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倚靠在姜岚身上，一双小手贴在姜岚的胸口，好像……是在感受少年的心跳。
“对了，她们的情况怎么样？”姜岚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开口询问代达罗斯。
代达罗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会有机能停止运作的危险，可是情况真的很糟糕……而且你的那个朋友也……”
“你说什么？”姜岚一听到这话身子立马弹了起来，可是随后一阵剧烈的酸痛感便是席卷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姜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就倒了下去。不过，迎接姜岚的倒也不是床垫和枕头，而是一个带着温暖芳香的怀抱。
姜岚转过头，银发的少女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小巧玲珑的精致下巴轻轻抵在自己胸前，那一双淡金色的瞳孔正用带着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虽然少女没有说话，可是任谁都能看出少女眼睛里的意思。
“你安心养伤吧，我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代达罗斯身子没动，可是口音里却是堆满了越来越多的苦涩，“虽然你们成功救回了妮可斯，可是这一次你和杨星都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和心力，就算我可以把你们身体上的伤势完全治愈，但是你们所透支的生命力却是没有任何医疗手段可以解决的，而且更严重的是，因为过分的动用原本就不属于你们的力量，你们的身体已经从内部开始了自我崩塌的过程，那是基因层面的断裂和毁灭，是一个绝对不可逆的过程。基因链断裂的细胞还有可能会造成恶性的致畸，会影响到其他正常细胞的生存，而你们人类一生的细胞分裂次数是有限制的，这一下相当于你们直接损失了大量的生命，就算Synapse的治疗技术已经超越你们的世界数千年，也不是一会就可以给你们治好的，你明白么？”
“是么？”姜岚微微一笑，可是这个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超越自身极限太多的去使用基因锁的能力，这本来就是一种与自杀无异的行为，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有资格去做选择么？固然他们俩可以逃出来，可是重伤的那些万用天使们可绝对是十死无生了。
科学者似乎也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了，话锋一转问姜岚道：“还有一点，你是怎么猜到妮可斯就是六芒星正中央哪个位置的拥有者的？克索达尔是不是……告诉了你一些什么？”
姜岚点了点头，随后说：“其实以前就已经有一些猜测的方向了，不过这一次，妮可斯更是主动搞死了我这个事实，我才因此而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妮可斯告诉你的？”
“啊，因为妮可斯身上的伤势，绝对的不正常。”姜岚双目望向天花板，缓缓的道：“我曾经跟空之主大人一起潜入米迦勒的黑暗城堡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吧？那一次，我们遇到了妮可斯。很明显，那时候妮可斯是违背了米迦勒的命令。要是妮可斯完全遵从米迦勒的命令的话，我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可是当妮可斯来到我们面前时，我真的是被她身上可怕的伤口吓到了。她受的伤太重了，重的我都无法估计她到底是承受了怎么样的攻击才会受到那样恐怖的伤，她给我们的解释是为了摆脱米迦勒对她的控制才会这样，但是我怎么想都不对，我跟杨星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跟妮可斯战斗，但我相信，身为第四代的万用天使，想要暂时脱离米迦勒的控制绝对不需要受那么重的伤，更不可能有什么三分钟的限制，就算是三十分钟估计问题也不会太大。她肯定是受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大能量攻击才会这样的。”
“于是我联想到了，米迦勒吸收了菲露卡的力量之后，放出的那一击攻击，直接粉碎了纳迪亚的六芒星大阵。”姜岚说着低下了头，“即使没有加入六芒星的魔法阵之中，身为Saber的妮可斯，心身或者说灵魂……还是跟大阵连接在一起的。”
“我甚至在怀疑，妮可斯是主动帮助纳迪亚她们抵挡了米迦勒那一击的大部分威力，不然……就算纳迪亚活下来了，妮姆芙和伊卡洛斯她们却绝对……”
代达罗斯低头不语，即使她身为神之血统的拥有者，身为这一时代万用天使的第一开发者，一些事情还是远没有姜岚他们从现场带回来的详尽。
“科学者……我能去看看……她们么？”
想了想，代达罗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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