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话 齐聚
“呼……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Omega……哦不，纳迪亚妹妹的主人。”不速之客轻轻的叹了口气，从岩石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完全暴露在夕阳的光辉之下。而令杨星感到无比惊讶的是，此时的妮可斯显然不是一个完美的状态，全身上下居然有着许许多多地方都是伤痕累累，白皙的肌肤从战甲裙的破裂处显露出来，那肌肤上镌刻着的一个个恐怖伤口让人看了都不由得心惊胆战。而妮可斯的嘴角边，依然湿润的鲜红色痕迹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在微风的吹拂下，此时伤痕累累的妮可斯不由得让人想起了“英雄末路”的字眼，看着这一幕，姜岚忽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跟米拉娜作战时伊卡洛斯动用自己最后的杀招，也就是那一场毁天灭地的自爆之前，留给姜岚的那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也许就是那种感觉。
对于伊卡洛斯来说，想要笑出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因为本体最基础的感情系统机能严重缺损，心中堆积的如此之多的感情完全无法释放出来，在临死之前，伊卡洛斯将自己对于姜岚的一切，都蕴含在那个幻美的微笑之中，于自爆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里爆发了出来。
一个无法微笑的少女，当她笑出来的那一刹那，她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仙子。
而现在的妮可斯，也给了姜岚这样的感觉。
“空之主都已经能够沟通上我们了，代达罗斯却无法立即派出人手前来，在梅兰军团几乎全灭的现在，唯一的原因就是有着某个强大的存在在干扰着他们取得空间坐标。即使是米迦勒因为融合菲露卡的力量而再也无暇抽调自己的其他能力，你挣脱米迦勒的控制也费了如此大的力气，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我说的对么？”
“你说得对，姜岚。”妮可斯点了点头，不够看她的表情似乎对于姜岚猜到了一切的始末并不感到奇怪，“虽然你的力量不及米诺斯大人的万分之一，可是我也能够看到，你身上有着某种……我无法理解，或者说整个Synapse都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着……”
“米诺斯大人！”杨星暗暗的拉了拉姜岚的衣袖，“妮可斯果然知道空之主路西法的真名！”
是啊，曾经的曾经，空之主手下最强大，也是他最信任的万用天使，也就是妮可斯了。那么相对的，空之主的很多事情，妮可斯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对么？”姜岚看着妮可斯，此时他的心境反而是平静了下来，要是妮可斯只是来将他们清除干净的话，大可以直接向米迦勒申请任务，而不是拼了命的抓住这个米迦勒虚弱的机会，拖着满身的伤痕前来。
妮可斯点了点头，目光虽然满满的含着疲惫，可是那双暗蓝色的眼睛深处，却有着对某种东西的向往。“我……是来赎罪的。”
“请求你们，杀了我。不然，一旦主人他回复了些许的力量，我就会无法阻止自己的所做，把你们连同纳迪亚妹妹她们一起全部杀掉的。”
“杀你？可是我们和你……”杨星说着连自己都要说不出话了，虽然此时的妮可斯估计连全盛时期的一成实力都没有，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人类跟万用天使之间如若鸿沟一般无可逾越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好吧，就算姜岚和杨星已经在某些方面比一般的人类要强上不少，可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精神本质，依然是人类。
别看妮可斯伤重，即便是人类军队中最擅长作战的精英特种兵加上全副高科技武装，妮可斯也可以随手打翻，还不带喘气的。
姜岚却阻止了杨星的话语，随即道：“杀你，那是没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了解纳迪亚，她不会原谅以自己之死为过去赎罪的你。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才是纳迪亚身边……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们不会杀死你，而是要拯救你！”
妮可斯看着前方似乎信心十足的姜岚，妮可斯摇了摇头道：“但是主人在我身上的烙印最根基的部分还是存在的，而他最核心的意志也一直影响着我，一旦我放开最后的禁制出手，就无法手下留情。”
看着此时的妮可斯，姜岚只是微笑，随后道：“还记得么，上次我和你第一次正面交手的时候。”
妮可斯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姜岚。
“我想，上天给了我们如此好的机会，让我们能够真正的分出胜负，那么我又为何要逃避？要是你就这样死掉的话，纳迪亚一定会伤心的。我已经答应过纳迪亚，不再让她流泪。”
“可是你们……”
“行了，妮可斯。”忽然，杨星出言打断了姜岚即将要说的话，然后转头对姜岚道：“老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从刚才那次的战斗之中恢复过来对吧？你花费的可是大量的精神，甚至都有点透支生命力了，不去好好的补个几天几夜觉是没法完全恢复的是不是？这次就让我去好了。现在我好歹比你能打。而且，”杨星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随即用带着某种酸溜溜的感觉的口气道：“你死掉的话某人会伤心死的，我可比弱不禁风的你要坚挺多了。”
说罢，杨星抖了抖右手，手上附着的紫色水晶尽数脱落，已经几乎完全长好了血肉的右手重新出现在了姜岚和妮可斯面前。看来卡奥斯的紫水晶起到的不仅是保护作用，更加注入了大量的生命力，催化手上新生细胞的分裂。
看着杨星的神情，姜岚一脸无奈的摇头，他的好友终究还是太了解他，这点破绽根本逃不出杨星的眼睛。
杨星走到妮可斯的面前，双手看似很放松的垂在身侧，在妮可斯的眼里，此时的杨星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似乎只要随手一击就足以将这个少年的血肉之躯打碎成漫天猩红。可是妮可斯的看法，在下一秒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岚眉心处的瞳孔骤然睁开，接着便是一道淡黑色的气息悄然炸裂，那道气息的目标并非是妮可斯，而是站在妮可斯身前的杨星！瞬间，杨星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根根红色的血丝，而他的气势也随之由温和的人类变化成了残忍的野兽一般，散逸着说不清的危险，
这便是姜岚长久没有使用过的能力——死亡模式·嗜血狂暴！
曾经，在对付米拉娜的偷袭时，姜岚被迫在杨星身上使用了这个能力，才勉强撑过了最艰苦的时期，不过这个能力的限制也是大得可以，首先不能用它来加强己方万用天使的作战能力，因为万用天使战斗时使用的都是高端的电子计算分析系统，而不是什么“战斗本能”。在人类社会里，力气大的成年人打架还不一定打得过练习武术的小孩，这就是所谓“战斗经验”与“作战本能”的存在意义。而万用天使则完全依赖自身搭载的武器系统和运算系统。不然如此“年轻”的星界之翼纳迪亚又怎么可能会当上Synapse防卫军的总指挥官呢？其次也不能拿来瘫痪敌方万用天使的作战能力，毕竟万用天使的暴走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姜岚他们承受不了发生什么万一时他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正在这时，杨星竟然抢在妮可斯之前动了，看他的样子，他知道以妮可斯为对手，就必须要抢先攻击占得先手。由于黯灭之瞳已经经历过进化，姜岚的这个能力再一次放在杨星身上也不会磨损掉杨星的理智，只是几乎单纯的诱发出潜藏于人类内心里的野兽本能。
为什么说人类是最擅长战斗的种族？不仅是因为智慧和繁殖能力，更加重要的是，人类拥有着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确知晓的潜力！
八十岁老太太为了救自己的孙子硬是抬起了数百公斤的重物，火灾现场的生存者一口气跑出了比百米纪录保持者博尔特还要恐怖的高速度，战争年代失踪于雪山上的士兵在四五十年后被找到而且竟然还存活着，这一系列的事实都告诉我们，人类的潜力，着实可怕。
当然说到这，又不得不提起那个所谓的【基因锁】了，姜岚和杨星使用的克索达尔的药剂，说起来也可以算得上是开发基因潜力的药物，只不过因为是诱导激发所以没什么副作用罢了。如今的杨星则是更深一步的激发了潜藏的力量。科学家们说，人类之所以只能发挥出目前程度的力量，并非因为这就是人类的力量极限，而是人类骨骼和肌肉所能够承受的极限。现在杨星身上的重要器官都被姜岚渗透性的影灭之噬给强化保护了起来，加上部分的理智因素被暂时性移除，现在的他足够爆发出远超出人类能力的力量。
当然，持续时间不能很长，不然照样会引发许多永久性的问题，这就很让人伤脑筋了。
右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撑，杨星压低了身体向着妮可斯的方向冲了上去，虽然他只是一直线冲的，但是看他的步伐，似乎随时都准备着左右的突然变向，以期躲过来自正面的攻击。他的右手一直拉着地面，而地面也被他右手上的力量划拉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看着冲锋过来的杨星，妮可斯似乎是有点忌惮，双翼一震就往后退去，同时将右手上巨大的镰刀横在自己身前。
杨星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右手一抬，无数块土石碎片夹杂着几块巨大的石块向着妮可斯飞去。这些质量巨大的石块一般人自然是不可能搬动，但是在【向量崩塌】面前，质量只是浮云一般的存在而已。
镰刀一横，妮可斯用十分绚丽的手法让刀光在自己身前画出一朵灿烂的莲花，将扑面而来的碎石全数摧毁成粉末。可是姜岚在一旁看了却是微微的叹气，要是全盛时期，哪怕只发挥出一半实力的妮可斯，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去抵挡这样简单的攻势的——随手爆发出一点黑暗能量，或者用翅膀简单的挥击几下，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妮可斯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已经做不到了。随意的用黯灭之瞳扫过妮可斯那双唯美的暗蓝色双瞳，姜岚便是发现了在妮可斯的双瞳之中隐藏的那一抹浑浊的空虚感。姜岚不由得想，说不定自己还是低估了妮可斯为了摆脱米迦勒的控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现在的妮可斯可以说是真正的从云端跌落到凡尘之中，沦落到了和奥雷佳娜这样大路货的存在。
只不过，即使折断了翅膀，雄鹰的心灵，依然属于那远在万里之上的广袤碧空！
突兀的，杨星的身体从一块巨石之后出现，随机右脚狠狠的蹬了一脚地面向着妮可斯冲了过来，右手握拳直冲妮可斯，而妮可斯也知道杨星右手的恐怖，不敢硬接，只能勉强的侧转身体，不过杨似乎野兽一般的直觉让他将右手拼命的摆过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在最后一刹那，他的手指抓到了妮可斯因为旋转身体而扬起的秀发发尖。
几缕发丝，伴随着数枚黑色的羽毛，在空中纷飞飘落，还没等落到地面上就自然的化成了粉末消失不见。
何等恐怖的战斗！即使姜岚曾经跟Synapse三大守护天使的【星空之辉晕】有过直接交手的经历，可是那一次说白了就是他在死命的拿自己的能力把自己武装成一个不合格的肉盾罢了。哪里比得上杨星这一次，直接出手跟万用天使，还是跟如此强大的万用天使正面一拳一脚的争斗？还是占了下风？
可是终究，杨星的本能毕竟不是能够拿来当饭吃的东西，总会落后于妮可斯强大的实战经验，而下一刻，杨星已经被妮可斯抓住了一个破绽，漆黑色的巨大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曲线，绕开杨星双臂的防守直接切在他肩膀上。这还是杨星看到防御失败赶紧侧了一下身的缘故，否则这一刀很可能就直接劈在了杨星的脖子上。
别看杨星身上被姜岚加持了影灭之噬的逆操作，像是双手这种比较强硬的身体部位还可以勉强抵挡几下，要是被劈到了脖子这样的部位，就算脑袋不会直接被劈下来，大动脉也会因为这一击的强大力道而被震裂。姜岚的影灭之噬是没可能完美保护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的，就算是现在，他也仅仅能够为杨星的身体表面给出安全保护而已，对于身体内部的器官他可是几乎没有办法。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强硬的外表最害怕的并不是单点的高伤害，而是那种来自外表以面代点的钝击伤害。杨星的选择不可谓不正确，这一击虽然差点把他的肩胛骨直接打碎，可是剧烈的疼痛还是像钢针一般刺入了杨星的大脑里，即使是体表防御被姜岚大幅强化加上在这个状态下痛觉已经被极大削弱，杨星的表情还是扭曲得厉害。
如此上佳的时机妮可斯又怎么会放过？双手轻易的挥动着手中的镰刀，系在她双手手腕上的幽蓝色丝带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着，鼓满了风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映衬着即将落入西方天空的金色夕阳分外妖娆。这一刀，虽然看似简简单单，可是却凝聚了妮可斯身上所有的一切，化作冥王审判阳间一切罪孽将灵魂带去地狱净土的一斩，对着杨星劈了下去。
可是一瞬间，妮可斯的呼吸凝滞，因为她看见了，杨星嘴角边诡异的一丝笑。
即使抹去了一些理智，但是人类被激发出来的野兽本能中可不仅仅是凶残和暴虐，还有着属于智慧民族的隐忍，以及狡猾。
要不是故意卖出来的破绽，杨星就算战斗经验远远不足，也没可能露出那么大的空档。
这一镰刀，杨星给出的回应是——左臂！
没错，就是简简单单的伸出自己的左臂。恐怖的镰刀一下子劈了下来所产生的巨大能量重击直接将杨星的左手砸成了一片血肉模糊，只剩下一些外皮和筋肉还粘连在一起，而添加过影灭之噬的左手虽然不堪，但还是区区挡住了死神镰刀的攻击，就是利用这刹那的阻滞，杨星猛然挥出右拳，一拳打在了镰刀杆上靠近刀刃部分的位置。
“啪擦”一声脆响，镰刀杆上传来了清晰的破碎声，即使是加成了冥神之力的镰刀，也无法挡住来自【向量湮灭】的一击，而且这一击所至的位置，还是在镰刀最脆弱的方位！
姜岚急忙用影灭之噬为杨星封闭伤口处的血管，而杨星不顾自己已经变得惨不忍睹的左手，在下个瞬间变拳为掌，一把捏在了被自己一拳击中的镰刀杆，这一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阵难听的声音之后，那镰刀杆竟然被直接折断。
一声清脆的响声中，镰刀的刀刃掉落在了地上，杨星和妮可斯的动作也一起停止了下来。
杨星失去了左臂，妮可斯失去了武器。看起来双方并没有占得任何便宜，可是姜岚的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
因为他知道，虽然【永夜之叹息】Nyx可以说是冥神的代言者，可是妮可斯存在的另一个身份才是她最大的底牌，镰刀，只是妮可斯象征性的武器而已。
就像伊卡洛斯的【Uranus System】这种杀手锏，从来没可能随身携带一样。
只能说，妮可斯的杀手锏，现在才要正式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呼……”
双手上欣长的丝带随着冰冷的风飘起，妮可斯甩手扔掉了手中剩下的镰刀杆，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脸上泛起了某种参杂着欣慰与担忧的表情，看着前方左臂已经完全断裂的杨星，右手稍稍抬起，一道纯净得可怕的黑色光芒从她的手中骤然拉伸出来，虽然颜色和刚才破碎的巨大镰刀是同样的漆黑，可是就连姜岚都能感觉出来，如今的妮可斯和刚才已经是大不一样了。
“你们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也不得不承认，人类是最能够战斗的种族之一。”妮可斯语气十分平静，“抓紧时间吧，人类，依照我现在的身体情况，顶多只有三分钟能够坚持了，时间一到，我就无法再控制拥有只属于自己意识的这个身体了。”
姜岚点了点头：“三分钟是么？现在的你，连原本实力的百分之一都无法发挥吧，即使如此也有三分钟的时间能够展现【你真正的自己】，你也真的……很了不起。”
“真正的……自己么……哈，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呢，说起来，我到底扮演了多久所谓的【自己】，连我现在都完全分不清啊。”妮可斯再次长长的吐了口气，眼神中似乎弥漫开了一种没落的迷离之感，不过随后便是恢复了原本平淡的样子，随后举起了喷吐黑色光芒的右手。
姜岚摇了摇头，右手用一个随意的动作扶上了自己的前额，刹那间，仿佛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十度一般，一圈冰冷的气息如若爆炸一般在他身周扩散开来，伴随着他的这一变化，杨星猛的用右脚狠狠蹬了一下地面，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而妮可斯也将手中喷吐的黑色光芒猛然扎向了杨星。
倒计时180 秒，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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