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位未曾被岁月改变太多模样的女子也是熟人,故而没有计较她的不知之过,遂开始直接向她打招呼。
“琦儿丫头,这么多年来你不也和唐一样,除了修为什么也没有长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对,你到底是谁?”
“知了……知了……”山崖上响起了一阵连续很长时间的蝉鸣。
终于明白唐没有扯谎的琦儿站都站不稳了,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明宗弟子慕容琦雪见过宗主,求宗主恕弟子不敬之罪。”
“我这面目全非的样子认不出来岂能怪你,起来吧……我会变成这样是托二十三年蝉的福,不许再问。”
“是的宗主,好的宗主。”匆忙起身的慕容琦依旧没能忍不住好奇时不时地往我脸上瞟,“有什么需要弟子做的吗?”
“带路,我隔了二十多年没在草原上走动,你陪我回族人那边时记得沿途给我介绍一下草原的情况。
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某支百人蛮人小队遇见了一个独自在草原上行路的姑娘。
“喂,那边的女人大晚上出来浪,看你就不是好的家伙。”他们中的某人向她呵斥道,态度却很是不认真。
“小女子全家死于战场,晚上出门打猎只求、只求糊口,白天的人太多弄不到好猎物啊。”
“不急不急,今天你无需打猎就能吃饱了。”男人们开始不怀好意地哄笑。
这个女子头发松松地绑着,略微凌乱的几缕碎发挡住了半张脸,然而仅仅是看了这半张脸就可以猜测出另外半张脸,是有着何等的未曾被草原上风沙消磨的美丽。
“是啊,我无需再主动去找,就可以收下很多的东西了呢。你们会给我的吧。”女子看似很天真的笑道,顺便很随意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根绳子束起了散乱的碎发,碎发下的疤痕就这样露在了空气中。
“做的好啊贝戈女人,就该这样让让你会浪 叫 高三朝的的露出来。”
“我****的你长这么丑脸上这么多的疤痢怎么也出来吓人,浪费老子的胃口。”
“扫兴扫兴,这个丑八怪居然还好意思出来卖,恶心到人的东西直接宰了。“
疤面女子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把似乎被用了很久的弓,也许是在对弓的光滑表面上倒映出的影子自我怜悯。
当她对面的男人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弱下时,她终于再次开口。
“出言讽刺我者有十七,你们可得死得得慢些啊。”
女子开始挽弓射箭,她的箭速度很快,但准头似乎极差,连射十七人却没有射中一人要害。
理所当然的,蛮人小队的所有成员都开始愤怒地用言语和行动回敬她的不敬之举,女子尚有箭枝剩余,却没有再对他们射箭,也许是因为力气已竭,也许是因为她和他们的距离太近已无使用弓箭的必要。
杀声中忽然掺杂了十七重男人的惨叫,十七个男人接连从马上滚下在地上打滚——女子射出的竟是毒箭!
“箭法差没有直中要害,自然是要他们得死的慢些。我依旧会对你们用这把弓,不过你们的生命会很快结束的。
“比如这一位,弓往他头上砸一下,他脑袋就炸开了。”
“比如这一位,弓往他脖子上扫一下,他喉管就裂开了。”
“啊,你想用刀砍我啊?不可能成功的,不过作为回报我也用刀砍你好了。一个人自然可以用两件兵器,何况我先前没有说过我只会用弓结束你们的性命。”
“这么震惊地看着我干嘛?我是荒人一族的修行者啊,荒人和蛮人不死不休,这可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
“好极了,你们都倒下了,一个没死、一个没死……现在应该是都死了。”
“宗主宗主,我表现的怎么样?”疤面女子确定敌人已经死光之后向某处问道。
“废话太多给你一万个差评,唯一做得最好的一点大概是你比唐受的伤少了,这一点你活用战术倒是做得尤其不错。”唐背着我从一旁的草丛里站起时我如是对慕容琦雪说。
“谨遵宗主的教诲我下次一定改正!话说还是要谢谢您啊,之前见到他们都得躲着走的,万万没想到其实只要方法正确杀死这些士兵是很容易的事。”
慕容琦雪很开心地笑着,依旧是多年前的那副“虚心认错死不悔改”的模样,相似的回应却不代表此时的她依旧有与当年相同的心性。
大概是家庭教育相当重要的缘故,一个家中一起长大的孩子总是有着很多的相似。
比如夏家兄妹都是极尽算计之人,唐家兄妹都是很直白地信奉暴力的存在。
慕容琳霜和她的堂妹慕容琦雪同样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
比如一样的傻到不会明白人心,确切的说慕容琦雪曾经和她的堂姐一样傻到不会明白人心。
这两姐妹的傻与唐小棠不同,唐小棠年纪过幼,傻是本分不傻是天分,因此她们到成年之后还未改正她们的傻的话,这就可能让她们在这世上活得分外危险。
然而慕容琳霜最终在一口烹锅里成全了丈夫的杀妻求将,慕容琦雪却活过了明宗的灭门之灾,甚至在如今与蛮族的战争中修为更进一步。
究其原因,大概是慕容琦雪原本和自己堂姐一样秀气的容貌,在一次独自外出游玩时被一头人熊毁了。
人熊奇蠢却有怪力,因此当慕容琦雪很艰难地杀死它之前,人熊也在她的左脸上拍了一巴掌。
慕容琦雪的左眼没瞎,眼周却不可避免地被剐掉了一大块皮,纵使事后她的长辈们看了很多大夫砸了很多草药,她痊愈的伤口依旧留下来一大块与她如胶似漆的黑斑。
就算是明宗长老的孙女,明宗圣女的堂妹,作为一个颜值低下的姑娘,她在明宗里依然会招到很多的嘲笑……何况她本人的修行天赋不算太好,这是我未将她收为亲传弟子的原因,更成为了她被作为谈资和冷落对象的“必要性”。
“其实想来,当年没有宗主您的一通怒骂把我骂醒,我就算在明宗一直浑浑噩噩地活到轲浩然来灭门,似乎也不错。”
“又或者,二十三年前我没有心血来潮又跑出去玩,留在明宗阻挡一番轲浩然也是好的。”
“我想爷爷,想爸爸妈妈,也好想……姐姐。”
背着大筐在前面开路慕容琦雪不知为何说了这样一番类似自言自语的话,对此唐以沉默表示我全家俱在的没有立场安慰你这个全家死光其中一人还惨死的,于是作为一个同样孑然一身的我就不得不接过了慕容琦雪的话茬。
“中原人有一句话,祸兮福兮祸福相依。”
“你当年被人熊毁了容,原本就根骨不佳的你更因此被同门们嘲笑的紧,没有人肯真心陪着,自然喜欢独来独往。”
“而你若不喜欢独来独往地一个人玩,又如何能在那场灾难中活下来?那些喜欢扎堆嘲笑你的人,自然也扎堆着死在了轲疯子的剑下。”
“和这个喜欢自己独来独往的火腿一样,这一场剧变之后你们便是明宗最强者其一,因为不论是比你们努力的还是比你们天赋高的,都成为了史书上的过去式,还是特别不起眼的。”
“你即将成为荒人一族新时代的开拓者和见证者,死去的亲友们一定会为你高兴,你理应活得更有干劲不让他们失望才是。”
“老师,当年轲浩然来闹事时我不在是为了去找您。”唐很努力地为自己抱不平。
“宗主,多年不见您变得好温柔也好会安慰人。”慕容琦雪含泪笑着说,而后又恢复了刚与我和唐相见时神采飞扬的模样继续向前走去。
你居然说我温柔会安慰人……怕是没见过比我更温柔更会安慰人的人吧,我默默地想道。
回到族人们的聚集地之后,我很不客气地让唐帮我找了一个和慕容琦雪的那个一样的大筐,因为那个筐足够的大,在里面放一张小板凳后我都可以很舒展地坐下。
对此慕容琦雪很好心地提醒我,那种大筐是用来运送一些远程且非人工搬运不可的物资的,比如她之所以会在草原上路遇我和唐也是因为这是她被分配的任务之一。
“那可是运物资的东西,物资什么的,说脏不脏的。”
“这筐的材料很稀有,工艺很复杂?”
“……并不。”
“那就拿来,兵荒马乱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兵荒马乱时其实是更有讲究的,比如荒人现在已经禁止非修行者的女性上前线了。
男人战败不过一死,女人却没有那么容易,而慕容琦雪会接到敌后收集物资的高危任务属于意外。
“毕竟我可是长着一张很安全的脸啊……”慕容琦雪曾很自嘲地对我说,她鼻子上的疤就是某次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在敌人的眼里她只有作为敌人的价值,对于她自身而言这既是幸运又是不幸。
何况战争使人口锐减,这时后女人们的安全就比男人重要的多,每一次有女人临盆时,她身边都有一群人如临大敌,分娩后遗症、死胎甚至一尸两命都是很可怕的事。
事实上,我会想到坐在筐里才是最大的讲究——一是为了更方便行动,二是为了不想被路人围观。
三是为了不想让那坐辇不经意间被弄坏。
后来我才知道,慕容琦雪因为好奇问过唐,那坐辇究竟有何来头值得我那般认真地吩咐她要好好存放起来?
唐给她的回答是,“那是我们明宗的姑爷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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