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立脚处的树枝突然断开,悬在半空中的两人顿然往下掉!
这是不一般高大的树,要是这样掉下去,不死也会重伤!
“啊!”感觉到身子在难受的气压中往下掉的冰羽雪音,不禁害怕得大叫起来。
“糟糕……!”少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冰羽雪音拉进怀里紧紧护着,接着忍着旧患的伤痛,在空中翻身,用自己的背给她垫底!
冰羽雪音来不及反应,她只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护着,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少年抱着她躺在地上,似乎听到骨裂的声音。
即便如此少年也不呻吟一声,只是面部因剧痛而扭曲,辛苦地喘着粗气。
“怪客!怪客!振作一点啊!”冰羽雪音即刻从他的身上爬起来,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势,都快急哭了。
“雪音!”
偏偏这个时候,冰羽夜刚好找到他们两个,而该看到的情景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情景却尽入眼底。
他刚刚在和玟莉打斗时,突然发现妹妹不见踪影,于是才停止了战斗,匆匆地离开去找她。
而到达的时候,就只是看到少年躺在地上,紧紧抱着冰羽雪音那一幕,于是好不容易降下的怒火又像被浇了油水一般燃烧起来。
“夜……”冰羽雪音的眼眶已经挤满了眼泪。
冰羽夜见妹妹眼泛泪光的,更加以为她是受尽了委屈,于是怒火一发不可收拾,一拳往倒在地上的少年挥去!
冰羽雪音看傻了眼,即刻手忙脚乱地拉住冰羽夜,“夜!你干什么啊!”
“你这色小子!连我家的宝贝你也敢碰!你真是没死过不成了!”冰羽夜的保护欲一百倍放大,像个爆发的恶魔一样怒吼着。
“你在说什么啊!”冰羽雪音拼命地拉住冰羽夜。
“雪音!你没事吧?看完整的衣服应该没有被侵犯,幸好……该死的!我居然让你吃亏给这个混蛋小子了!都怪我太大意!”冰羽夜重复打量着冰羽雪音上下好几遍,神色非常紧张。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怪客为了救我又把伤口撕裂了!你还打他?我讨厌你!不理你了!”冰羽雪音甩开冰羽夜的手,把一肚子的气全朝冰羽夜喊出来,然后不再理会冰羽夜,自己背起少年,送他到医院。
『我讨厌你』
『不理你了』
……
……
“什……什么——!”冰羽夜顿然大受打击,仰天大叫。
虽说事情被搞得一塌糊涂,但以冰羽雪音的体力还是没法安稳地把少年背去医院。所以还是在冰羽夜恢复冷静后,把少年背去了。
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结果,又是一笔手术费。
由于冰羽夜替她背少年进医院,她也总算消气了。
两人坐在急救室的门外,等待着少年的手术结果。
“怪客他不会有事吧?”冰羽雪音忧心忡忡地望着急救室的大门。
“哼,那小子那么命硬,怎么可能会有事?我才有事,我要通宵兼职去付手术费了。”冰羽夜极度不爽地把撇起了嘴巴,像是在生闷气。
“怪客都奄奄一息了,谁叫你还要打他?”冰羽雪音丢了个白眼给他。
“喂喂,我以为他占你便宜啊!谁叫你们没事爬那么高去?”冰羽夜理直气壮地辩驳。
“是啊,算起来我也有责任,那我也出去打工,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冰羽雪音脑筋一转,顿时期待的神情在脸上闪闪发亮。
“不行。”完全没有一秒钟的考虑,冰羽夜就即刻否决。
“就一次!”冰羽雪音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不行就是不行!我说过不准你打工,外面可是很多坏人哦!像你这样笨得连被人欺负了还懵然不知的笨蛋,绝对不可以。千万不要想着偷偷去打工我就会不知道,因为我的线人可是有很多,听到了没有?”冰羽夜摆起哥哥的架子,以绝对严肃认真的语气警告着。
“小气……”冰羽雪音嘟起嘴巴埋怨。
“别这样,要是哪天你变聪明了,我可能会让你去打工也说不定哦?虽然这一天的到来比登天还难。”冰羽夜看见妹妹一脸郁闷的,于是展露顽皮的笑容去逗她,还大力地揉她的头,把她的长发都弄乱了。
“哼!你根本是在欺负我!”冰羽雪音忿忿地推开冰羽夜的手,鼓起腮帮子闹别扭。
“乖,要听话,不然哥哥不疼你了哦?”冰羽夜看着她那闹别扭的神情怪可爱的,于是继续用手去弄散她的头发,逗弄的语气有一丝宠溺。
“我已经初中一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冰羽雪音不满地抗议。
“只有小孩才会撒娇哦!”
“诶!是这样吗?”
“笨蛋。”
两兄妹在急救室前等待了好久,终于等到医生出来。
真如冰羽夜所说,少年还真是比一般人强健命硬,就连康复力也非一般的惊人。
只是他变得跟之前稍稍不一样,就是不再一声不发的就逃走,而是乖乖地在医院养伤。
每一天放学后,冰羽雪音都会到医院看望他。
在医院休息了将近两个星期,少年就已经可以出院了。
虽然他依然沉默寡言,十问九不应的,但是已经不再胡乱发脾气。
黄昏时分,绯红色的晚霞染红了整片长空,直到天边的地平线,把大地照耀得好似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橙色一般,为这个小镇点缀色彩,令人陶醉其中。
只有冰羽雪音来接他出院。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途中,咸蛋黄般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少年沉静地遥望着晚霞的天空,有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参透在两人宁静的空气之中。
“怪客,你能这么快复原太好了呢。”冰羽雪音走在他的身旁,尝试打破这个静寂的气氛。
少年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便将之无视。
“怪客,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森林里受伤呢?”冰羽雪音依然不放弃,再次发问。
少年依然是默不作声。
沉默在两人的空气之间回荡,于是冰羽雪音从发问转成发表自己想说的话,“还有哦,谢谢你救了我呢!虽然又害得你进院了,但是我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哦!还是是因为你生气了,所以才不理睬我的?真的很对不起嘛!“
一口气的说了一大堆,得到的回应,只是一个冷淡的眼神……
“……——“
又是一片静默。
面对着少年的淡漠,以及漂浮在空气中的冷寂,委屈的情绪不禁涌现她的心头。
她停下脚步,然后禁不住热泪盈眶,声音也哽咽起来,“你……你就那么不想跟我说话吗?我很讨人厌吗?”
生性单纯柔弱的她加上冰羽夜长年以来的宠溺呵护,根本就变成了像是个水做的女生一样,眼泪动不动就会奔出。
“什……什么啊!怎么无缘无故就哭了?烦死了!别哭!”少年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即刻也停下脚步怒喝她,粗暴的语气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慌乱。
“对……对不起……”冰羽雪音还真的乖乖听话把眼泪控制住了,但是泪汪汪的白色双瞳不禁让人看得楚楚可怜,让少年有些不敢直视她那天然萌的视线。
少年的眼瞳游动到另一个方向,俊脸上所泛起的淡淡红晕仿佛与晚霞的光芒融合一起,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傲娇,“你……道什么歉啊,是我该道谢才对吧……”
“啊,不用啦……”听见少年这么说,冰羽雪音总算放下心来。
僵硬的气氛终于化解一些,两人再次往归途迈开脚步。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迟疑几秒,少年发出疑问。
“我说过了嘛!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而且,怪客你一个人的,我这样看着,也觉得好寂寞……我知道孤单一人是有多可怕,所以不能放任不管。”冰羽雪音直率的回应,坚定而温柔,没有一丝犹豫。
“雪音,很温柔呢……”少年转过头,视线对上她的白色眸子,晚霞的光芒反映在他的橘色眸子,显得分外透亮,却也一露无遗地映出了他那恍惚的眼神。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苦涩的意味,而那淡然的语气,依然隐约流露着不为人知的悲伤。
“怪客……”面对着这样的他,冰羽雪音的心感觉也被染上了一层哀伤。
“我说你呀,不要再用那么奇怪的称呼来叫我行不行?真亏你还叫的那么顺口……”少年再次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有些尴尬。
“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嘛!”冰羽雪音鼓起腮帮子,委屈地反驳。
“守一……”少年凝视着她的侧颜,沉稳的嗓音温和许多。
“诶?”冰羽雪音没料到他会突然报出自己的名字,一时没能听清楚。
“风牙守一……”少年接着说道,“我的名字……”
“哦……好酷的名字哦!”
“你可以叫我守一。”少年风牙守一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声音淡而柔和。
“嗯,守一,请多指教哦!”冰羽雪音也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回以一个如晚霞般耀眼的笑容。
“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风牙守一再次把视线移向前方的长空,神色清冷得让人心痛。
“你可以一直留在天灵镇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冰羽雪音极力地想要给他打起精神,然而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如此地轻淡,却承载着无限悲凉。
透过这黄昏橙光,风牙守一的侧颜显得更加俊秀迷人,只是被一层名为悲痛的重雾给遮盖着,久久无法挥散。
“守一,告诉你一个故事!“冰羽雪音并没有因此而随之低落,反而更积极起来,”在六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和她的妈妈相依为命。虽然没有爸爸,虽然很穷,但小女孩还是很幸福,因为有一个最疼爱自己的妈妈。小女孩和妈妈还约定过要永远在一起。但是有一天,妈妈突然就意外死去了,小女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孤苦伶仃,很迷茫,很绝望,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你……“风牙守一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苦涩,心里似乎猜测到了这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就是我。之后我被冰羽家收为养女,幸好有夜一直在身旁守护我,我才可以做回快快乐乐的雪音。所以啊,虽然我不知道守一发生过什么事,但是连我都可以振作起来了,守一你也一定可以的!所以千万不可以放弃哦!“话毕,冰羽雪音对他露出一个最完美的笑容,希望借以鼓励他。
风牙守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笑颜,冷淡的一句话像往她的头上浇一盆冷水,“好白痴的笑容……“
“什……什么!“
“不是吗?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依然是不屑的语气。
“我又不是在高兴!“冰羽雪音气鼓鼓地反驳,”我只是……“
然而话说一半,就被他以轻淡柔和的声音接下去,“想要鼓励我……是吧?“
“嗯……所以,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你一定可以振作起来的!“冰羽雪音展露明朗的笑容。
“一直……?不可能的吧?看这美丽的黄昏,很快就要变成夜晚了。再美好的事物,也不可能一直存在。“风牙守一冷哼一声,带有嘲讽的意味。
“但是只要挨过了黑夜,就能看到阳光了不是吗?阳光之后又是美丽的黄昏了。就算偶尔有狂风暴雨,但是阳光总会再次出现。而且啊……“冰羽雪音的眸子流过似水的温柔,真诚的话语带着满满的希望,”就算是黑夜,也会有一直点亮暗空的星星啊!“
风牙守一怔怔地看着女孩积极的笑颜,冰冷的心灵再次被触动,灵魂深处的某处伤口更是感觉一点点地被治愈。
“还有哦,天灵镇的天空可是很美的!尤其是夜空,因为星星会挂满天,非常地明亮哦!“冰羽雪音想起那漂亮的繁星夜空,不禁笑得更甜了。
“是吗?那一定要好好地欣赏才行了......“风牙守一露出轻轻一笑。
“啊!到家了!是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冰羽雪音高兴地大叫一声,朝家门奔去。
不自不觉在谈话中,已经回到了家里。
那么恰好,冰羽贤和冰羽美娜从工作回来。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冰羽雪音。
“啊,雪音,那孩子已经没事了吗?”冰羽美娜温柔地问道。
“嗯,原来他叫风牙守一,现在已经没事了哦。”冰羽雪音乖巧地回答后,然后对不远处的风牙守一招招手,明朗的笑颜温柔似流水,灿烂如阳光,“守一,快点过来吧!”
风牙守一没有回应,只是依然注视着眼前这女孩。
仿佛只是这样看着她的笑靥,心里的痛苦也会渐渐流走。
然后就像被感染一般,一直被苦涩给紧绷着的俊脸也终于展露出最纯净的笑容。
连双脚也变得轻快,下意识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迈进——
仿佛那是一道光芒,在指引他,呼唤他——
去捉住。
为什么会如此地不可思议呢?
仿佛只要待在这女孩的身边,希望就不会熄灭。
雪音,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再失去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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