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的橙光染红了长空,照耀至整个地平线。
冬木纲佐见伤势恢复不错,于是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散步,脑海里所想的,是他从昏睡中醒来前所听到的那一段告白——
『我明明答应过你,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丢下考试跑来找你……但是,这次考试的机会是你给我的,我没能通过考试,对不起。我很快就要回到灵界了,再也没有机会考试,没有机会来音界,再也不能在你的身边,我真的很不舍得你……我……很喜欢你啊……』
不得不承认,当他听见这告白时,心底所涌现的是喜悦。
只是——
“纲佐。”
他想得入神,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唤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望了一眼北野初星,又自顾自地继续散步。
“纲佐,刚才在病房找不到你,原来你来散步了啊……你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北野初星对于他的冷淡也习以为常,她也已经习惯跟在他的身旁,用不常有的温柔关心他。
“醒来那么久了,再不出来走走,身体都要生锈了。”冬木纲佐这才给予平淡的回应。
“纲佐,我……”北野初星踏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凝视着他那双淡然的金色双瞳,欲言又止。
那双金色眸子,在晚霞的日光照耀下更显得透亮迷人,却始终散发着阵阵寒气,仿佛即使是再多的暖光,都没有办法将这份冰冷融化。
看久了,似乎会有不知名的哀伤流入心扉。
很想跟他告白,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但是,又怕说了之后,会连待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你似乎有话想说。”冬木纲佐的金色眸子射出锐利的视线,仿佛要看穿她的心。
“是。”北野初星回应后,想说的话语还没推出喉咙,就被冬木纲佐抢先截住,“我也有话想说,不如我先说。”
北野初星微微一怔,没料到冬木纲佐会给予这样的回应,于是点点头,“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冬木纲佐把视线转移到草地上,剑眉深皱着,明亮的目光却透露着难以琢磨的眼神。
『我明明答应过你,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我真的很不舍得你……我……很喜欢你啊……』
北野初星的告白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拖拖拉拉,就在这里来个了断。
“我想说……”
话还没出口,就被外来的声音打断。
“喂!原来你在这里呀!你这该死的混蛋!”
转头望去,只见风牙守一小步跑来。
“有什么事吗?没看到我在说话?你妨碍到我了,到底谁才该死。”冬木纲佐转头便是摆个最黑的脸色送给风牙守一,语气还冷得可以冻死一颗茂盛的小树。
北野初星看到冬木纲佐如此在意,心里好像搽了蜜糖一样,很是期待冬木纲佐想说的话。
风牙守一看了看黑脸的冬木纲佐,又看了看北野初星那稍微泛红的清美脸蛋,立刻识趣地笑说,“不用在意我,继续继续。我晚上才来再找你吧。”
“不用了,你来找我干什么?”冬木纲佐丢了个冷冷的白眼给他。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还以为你进了殓房。”风牙守一刻意地揶揄他。
“你进了葬园我都还活得好好的。”冬木纲佐毫不示弱地反驳完,又冷淡地问,“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他知道这个讨人厌的死对头不会那么好心来探望自己。
“还用问吗?雪音昏迷这么久,你难道就没想去看看她,鼓励她?现在不就正是补偿她的时候吗?你到底在想什么?”风牙守一单刀直入的问。
“没有人想要自己的仇人去探望自己,她不见到我,也许可以更快一点醒过来。”冬木纲佐冷漠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责。
本来是为了给雪音打气才想要放弃考试的,现在却连见她的勇气也荡然无存。
真的很矛盾——
矛盾得很没有出息。
“你凭什么决定雪音不想见到你?你这样做,根本是在逃避罢了。”风牙守一理直气壮地反驳。
“……”冬木纲佐回以沉默。
守一说得对,我根本无从反驳。
那种过去,早已把我彻底打垮。
我一直以来——
只是在逞强,在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在不知所谓地挣扎着——
在逃避。
真可笑。
“纲佐,不如你去见见冰羽吧,算是为补偿一点事情,别忘了,我也会陪在你的身边。”其实北野初星也赞同风牙守一所说,于是也出口相劝。
冬木纲佐本来注视了北野初星几秒,回响在他的脑海中的,又是北野初星告白的话语。
『对不起。我很快就要回到灵界了,再也没有机会考试,没有机会来音界,再也不能在你的身边,我真的很不舍得你……我……很喜欢你啊……』
初星,很快就要走了。
很快就不能在我的身边。
但是,至少——
她现在还在,就在我的眼前,陪在我的身边。
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还能提起勇气吧。
一直彷徨无助的心竟仿佛有了依靠。
那依靠——
给予着他勇气——
即使害怕,也能迫着自己去面对。
冬木纲佐思索了半晌,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迈开脚步。
“纲佐……?”北野初星轻声叫道。
“不是说会陪在我的身边吗?”冬木纲佐停下脚步,对上她那清澈中带点哀伤的眼瞳,那反问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温柔。
如果真如守一和初星所说的,只要鼓起勇气,我是否就能赎回一点点的罪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冰羽雪音在不自不觉中已经昏迷了十天之久。
蓝堂夏助、冬木纲佐、黑合哉太、零雷翊、白石飞洛、双见紫琳、一乐小静、高中秋子、天宫静琪等等的同伴都多次去探望她,鼓励她,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使得风牙守一心中的担忧也随之膨胀。
他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想着冰羽雪音,为她忧愁为她怕,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夜晚,天空下着绵绵细雨,仿佛是低泣的声音。
病房里,只有风牙守一陪伴左右,达比则交由一乐小静照顾。
这十天以来几乎是对冰羽雪音寸步不离,如果不是同伴每天强硬将三餐塞到他的面前,他早已憔悴得不成人样。
虽然,现在他这失魂落魄的脸也好不到哪去。
“雪音,你为什么还不醒呢?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这个月尾就要回学院了。你再不醒的话,就要好像那些重病患者一样被抬回去学院了哦。”
风牙守一注视着熟睡得安稳的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双手的掌心之中,他晃动的橘色目光承载着深沉的爱,低沉的声音虽柔和却带着哀伤的哽咽,“你听到我说的话的,对吗?还有大家说的话,我知道你都听得见的…...雪音,已经够了,睡够了,你快点醒过来啊,回应我们啊…...你不要输给那些所谓的地狱终极十八刑啊!你要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夜还被黑暗束缚着,只有你的灵力能救他。那些来历不明的敌人,我们要一起去面对……你和纲佐还有很多恩怨还没有算清,难道你想要就这么不了了之吗?还有达比,是你带它出来的,你就不可以丢下它不管,你不可以那么不负责任啊!还有,我还有很多话还没跟你说,我知道你也是有很多话想跟我说的。当我求求你,我不能够再失去你了,好不容易再见面了,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感觉多么可怕,你知不知道?你不要再那么残忍离开我了好不?冰羽雪音,你给我快点醒过来!你听不听到?你睁开眼睛,醒过来啊……”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剧痛在心中就越是发大,那深深的无助和恐惧仿佛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候,冰羽雪音的眼皮奇迹般地动了动,渐渐地,她恢复了意识,用虚弱非常的声音轻唤着一直守护在旁的男生,“守一……”
熟悉的叫唤声让风牙守一的心惊喜得差点跳出嗓子眼,在好几秒的连续确认之后,他才敢确定这不是梦。
“雪音!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俊颜上原本的消沉无助瞬间变得光芒四射,刚才悲伤的情绪顿然一扫而空,被满腔欣喜所替代。
他激动地捉住她的手,有些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是啊,你们说的话,我都有听见。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守一也可以这么罗嗦啊……”冰羽雪音也面露微笑,满满的幸福和感动在她那疲累地脸上毫不掩藏地显露出来。
“笨蛋……才不是那样……我哪知道你会不会一睡不起,才特地吵醒你的。我去叫医疗音灵师了!”风牙守一想起刚才自己那么感性,即刻掩饰着心中的悸动,却盖不掉脸上的红晕,随即匆匆地冲门而出,去把医疗音灵师叫来。
经过医疗音灵师的检查,冰羽雪音所受的外伤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安养即可康复,只是心灵上的伤害还未能断定。医疗音灵师吩咐她好好休息一晚,翌日会由山村里也给她做个心理评估。
而风牙守一则赶紧回去酒店通知众同伴冰羽雪音醒来的好消息,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在明天心理评估完毕后一同去探望冰羽雪音。
翌日,风牙守一原本打算在冰羽雪音的病房外等待她的心理评估完毕,不料却被零雷翊硬拉了出去,还带着高中秋子。
“喂!你为什么拉我出来啊!”
走在街道上,风牙守一不满地向零雷翊抱怨。
“我拉你出来透透气啦!冰羽在医院昏迷十天,你就像尊佛一样坐在她的病床前十天,现在她都醒了,你还要继续做佛像?你就算不发霉,我看了都闷得快晕了!”零雷翊终于忍不住提出意见,“太子叫我带高中出来走走,就顺便拉你出来啦!”
“我又不是你,一定要到处乱跳静不下来。话说,太子干嘛不自己带高中出来?”风牙守一揶揄后又好奇一问。
“太子殿下和泉哥哥总是两个人说悄悄话,不想被我听见,就找借口支开我了。”高中秋子跟在两人的身边,显得闷闷不乐。
“悄悄话?”风牙守一的语气带有疑问。
“没什么……”高中秋子似乎有所隐瞒,急忙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好?”
“我知道冥城有一个超大的商场,那里美食、游戏、衣服、等等的应有尽有,反正冰羽的心理评估要做50分钟,我们就去那里玩吧!”零雷翊越说越兴奋,开始蹦蹦跳跳的。
“美食?对了!我可以买一些清淡的美食回去给雪音,让她不用总是吃医院的食物!”可惜现在风牙守一的脑子里只有冰羽雪音,就算去走商场也是以她为优先考虑。
“你有没有搞错啊?真是个绝世好男人,我是想跟你去买电乐机游戏卡的啊!”零雷翊的兴致像被一把大扫把扫走了一样,没好气地仰天大叫。
“等看了有什么早餐适合雪音再说,走吧!”风牙守一快速地说完,便催促两人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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