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梓纱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本来就略微苍白的脸色现在变得煞白。但是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和不安，反而充满了难言的享受。
“哦……呼呼……好痛……这种……揪心般的痛苦……多久……没有尝到了呢……”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六冢六哉：
“你的能力……是让对方倒霉？”
“倒霉？不不不，怎么会是这么无聊的能力呢。”
六冢六哉摇摇头，然后一脸狂热地指着自己。
“我的能力是‘奇迹（Miracle）’。正如字面意思，是制造奇迹的能力喲。只是呢，奇迹这种东西，只会在绝境中才会产生。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寻找能让我绝望的境地。”
“越是绝望的情况，出现的奇迹也就越庞大，越神秘。刚才你要枪杀我，那么只能唤起枪械恰好故障这样的小规模奇迹。而我被隐世家族的成员们团团围困，这种绝境就足以唤起地震规模的奇迹。”
“只有在最深沉的黑暗里，才会诞生出最耀眼的光明；只有在最浓厚的绝望中，才会诞生出最璀璨的希望。我要找到最最让我无力的绝境，然后看到最最让我热泪凝眶的奇迹！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
他不断地说着，说着，眼中充满了狂热，还有越发满溢的虔诚。
接着，他再次看向橘梓纱：
“来，尽你所能，让我陷入绝境吧。我想看看，你能带给我怎样的绝境，又能让我看到怎样的奇迹！”
脚下的大钟图案金光璀璨，让橘梓纱迅速复原。她松了口气，重新直起腰，将温切斯特再一次指向六冢六哉。
“哦？复原了吗？”六冢六哉略显惊奇，但很快又恢复，“不过，如果你不改变一下攻击的方式，那么最多也只会再一次心脏病发而已。这种小奇迹，可感动不了我。”
橘梓纱听罢，露出了诡谲的笑容，将枪口对准六冢六哉的左脚：
“那，我就让你看看，最深沉的绝望，还有最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六冢六哉看见，不禁失笑：
“哈？这就是你所谓的，最深沉的绝望？别开——”
砰！
扳机扣下，子弹出膛。眨眼间，六冢六哉的左脚炸开。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跌倒在地。
“诶？啊？这……”
他先是惊讶地瞪着自己的左腿，然后才感觉到疼痛，不由自主抱着左腿大吼起来：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射中我！奇迹呢！为什么奇迹没有发生！！！”
“奇迹？已经发生了哟。”
橘梓纱右手举枪，左手抚摸着脸颊，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
“射中了你，这本身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六冢六哉愣住，虽然痛得满脸冒汗，但他还是边倒吸冷气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唔……对，没错，因为‘奇迹’之力，我的确从来没有受过伤。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我被你打伤，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但是……哦……为什么会这样……”
橘梓纱将枪口移向六冢六哉的右腿，再次扣下扳机。“砰！”右腿也被打爆，他再一次惨叫起来。
“所谓的奇迹啊，也就是小概率事情发生了而已。你的‘奇迹’之力，说白了就是‘概率倒置’——让小概率事件变成大概率事件，如是而已。”
她将枪口移向六冢六哉的左手。“砰！”左手也断了。
“但是呢，只要和概率扯上关系，就永远无法达到百分之百。就算你的奇迹有99.9999%的概率会发生，也总会有0.0001%的概率会发动失败。而我，就是盯上了这0.0001%”
她将枪口移向六冢六哉的右手。“砰！”右手也断了。这下，六冢六哉彻底变成了人彘——也就是无手无脚，只剩下头和躯干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
伤口不断地喷出鲜血，六冢六哉在血污中扭动身子，不断挣扎，同时面容扭曲地惨叫，仿佛一条丑陋的毛虫。
“我的‘时间之力’，能让自身的时间倒流。如果开枪一次失败，那么倒回去开第二枪就可以了。如果第二枪失败，那么倒回去开第三枪就可以了。如果第三、第四、第五乃至第N枪都失败，我也可以倒回去开第N+1枪。只要射中的概率不为零，在大数量的试验中，再小概率的事件，终究也是要发生的。”
橘梓纱蹲下来，凑到六冢六哉跟前，给了他一个狂气的笑容。
“你很厉害啊，为了射断你一条腿，我的枪坏了足足134282次。为了射断你的四肢，我的枪坏了足足543698次，期间心脏病发73225次。不过嘛，都是在暂停的时间中发生的，你是看不见的啦。怎样？我一个人一把枪，就完成了本来要七万个人，五十万把枪才能完成的壮举，这不是，最耀眼的奇迹？”
六冢六哉听了这话，神奇地逐渐安静下来。他双眼逐渐空洞，微笑着望向上方：
“对……咳咳……啊……这真是……耀眼的奇迹……”
“既然能射断你的四肢，当然也能取走你的性命。”橘梓纱舔舔嘴唇，“现在，你必死无疑，连你的奇迹之力都救不了你。你说，这是不是最深沉的绝望？”
“啊……没错……这真是……最深沉的绝望啊哈哈哈哈……”
六冢六哉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欣慰。
“我终于见识到了，见识到了最耀眼的希望和最深沉的绝望，这下，我死而无憾……不，我活到今天，一定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刻！来吧！向我扣动扳机！让我亲眼见证这最耀眼的希望，同时也是最深沉的绝望吧！”
橘梓纱站了起来，将枪口对准六冢六哉的头颅，扣下了扳机。
“砰！”
那颗年轻的头颅，仿佛被敲烂的西瓜般，破碎了。笑声，也戛然而止。
“哎，又死了1025427次。”
橘梓纱摇摇头，看向身后的无边夜幕。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斗兽场，现在只剩下零星的吆喝和兵器碰撞声。
“这场战斗，快要结束了吧。”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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