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苏碧织跟我一起倒霉的提案最后不了了之。原因很简单，她还发着烧呢。再者我也不可能真的让苏碧织换上什么女仆装——就算欺负她生病，也不可能到那个份儿上。
让她为难一下也就算了。
“什么？还要化妆？！”
我抱着顾小小拿来的衣服刚刚走进苏碧织家的客房，后脚顾小小就拎着包跟了进来。
“当然啦，”顾小小性质高昂地坐到床边，开始从包里掏出一个个做工精致的瓶瓶罐罐，“如果不化妆的话看起来会很奇怪的。对了，我连假发都给你准备好了哦。”
她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顶看上去很是柔顺的假发，笑眯眯地冲我晃了晃。
我看着快乐地哼着歌的顾小小，咽了咽口水。
“我说，顾小小啊，这些东西你都是现买的么？”
“化妆品是自己有在用的，哪些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哦？”
顾小小瞥了我一眼，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只有内裤是刚刚才买的啦。还是碧织提醒的我。”
“抱歉，你说什么？我不会还要穿——？”
我说不下去了，实在是说不出口。我可没想过为了逗顾小小开心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哦？不，倒也不是说不想要做什么牺牲，而是这种牺牲完全没有必要吧？
至于苏碧织刚才摆弄手机原来是在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这种令人居然不感到惊愕的事实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看来就算生病了，苏碧织也还是那个苏碧织。
在捉弄人这件事上，唯有她堪称滴水不漏。
话说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穿个长裙什么的我只当丢了个人，穿女性内裤那不就是彻头彻尾的变态了么？！
“人家想的是，如果要做的话就要做全套的嘛……严诚也不想有瑕疵吧？”
顾小小羞红了脸，用水盈盈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我。
抱歉，无论你有多么可爱，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就算你用那种令人心动的目光看着我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No.”（小声）
“嗯？你说什么？”
“对不起……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说。
“穿那个实在太超过了，我的理智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颇有些心惊胆战地低着头等着顾小小的回答。其实从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这孩子对要我穿女装这件事情似乎格外上心。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有完全不能妥协的东西。
……只要顾小小别太失望就好了。
“果然，严诚还是不喜欢穿女装吧？”
顾小小叹了口气。
我点了点头，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不要那样紧张地低着头啦，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请你看着我，好么？”
顾小小温柔地说。我被那流水一样的声音引导着抬起脸，正对**温柔微笑的脸。
顾小小果然还是好可爱啊。我喉头一紧，想说的话完全没有说出来。
“其实呢，如果你不想穿的话，也可以不穿啦。等等——”顾小小举起一根手指凑到我的唇前，阻止了刚要辩解的我，“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闹别扭啦。听我说哦，严诚同学。我其实知道的，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你许诺碧织要穿女装完全是为了哄我开心。包括那天也是一样。我的确希望你穿一次啦，但那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穿上一定会很漂亮。我不是什么坏孩子，不会强人所难的。光是能得到严诚同学为了让我开心勉强自己这份心，我就相当开心了。”
顾小小把手收了回去，满面通红地展颜一笑。
“所以如果严诚同学实在不想穿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毕竟，我现在已经足够开心啦，真的。”
——这孩子，是天使么？
我由衷地感到了一股温暖的感动，险些被这人间的美好感动得落下泪来。
“只不过，只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的话，我就会更开心了……”
“没问题，尽管说吧。”
我胸脯拍得当当响。这恐怕也是我改不掉的坏习惯了。
这回轮到顾小小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对在一起，不停地动着。
“那个——”
“如、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让你叫我‘小小’！”
似乎是觉得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顾小小突然用拼尽一生努力的样子喊出这句话。
她似乎被自己吓到了，眼睛张得圆滚滚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和惊讶万分的我对视了几秒，随即以燃烧殆尽的样子向前扑倒，把脸埋进床单里。
在她扑下去的前几秒，我看到了此生最为绯烈瑰丽的红色。
看到那副天真纯洁的样子，连我都不禁惊心动魄地害起羞来。不妙，这个真的相当不妙。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现在这种这么令人害羞的情况。
假如我现在去碰碰顾小小，到底谁会被皮肤上的温度烫伤呢？
“没、没关系啦，严诚同学，”顾小小从床单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只是碧织一直那么叫我，我才也想让你这么叫的。这样听起来更亲近一些，我只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可以理解的。毕竟像我这样的女生，根本也——”
“小小，请你起来。”
我用决绝的语气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只不过声音相当小就是了。
这么快乐的时光，我实在不想听到任何一句丧气话。
结果是我太想当然了么、顾小小还是趴在床单上，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下了。
果然这么小声还是不行。我吸了口气，强忍着害羞，用平时的音量开口。
“小小，你先起来好么？”
还是没有动静，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一起一样一动不动。我有些担心起来，于是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脑袋。
“小小？”
“对、对不起，能不能请先不要这么叫我？人家变得好像有点怪怪的……请让我呼吸一下……”
“你那样根本没法呼吸吧？所以说快把头抬起来吧。”
我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不行！如果看到了严诚同学的脸，就更不能呼吸了……所以请你等我一下，就一下就好。”
不好。前言撤回。我居然还有更难为情的时候。这孩子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这下不是连我也会变得非常奇怪了嘛！
空气沉默地凝固着，我也要凝固了。因为我发现只有我什么都不思考才能摆脱这种叫人脸皮烫到融化的境地。恰巧我非常擅长这种事情。
顾小小终于抬起脸来。因为她太过乱来，本就长到不行的刘海变得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样的顾小小反而更加可爱一点。
她的脸蛋还是红通通的，看来她本人也选择了放弃。就像我一样。
“你、头发都乱了哦？”
我感觉喉咙发干，赶紧随便找了个话题。
“啊！”
顾小小反而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她不停地扭着身子左看右看，最后居然把那顶假发拿了起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个发网，在我叹为观止的目光中迅速完成了变身。
“现……现在呢？”
现在我看不到你的头发了啊……吐槽归吐槽，我还是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
“现在好多了，小小。”
我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嗯！”
她绽开了迄今为止我看到过的最为幸福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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