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一道雪白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从校门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周恒眼角动了下，怪异的情绪浮了上来。
那是一张完全平面的脸颊，没有突出陷下，没有人类的五官。
“是要我进去吗？”思索了下危险程度，想到自己的不死之身周恒笑了笑，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死不了不是吗？
三号教学楼，楼顶，原本通往楼顶锁上的锁被撬开了，几个混子学生寂寞的抽着烟。
“真是，居然还上锁了，真以为我们不敢撬锁是吧。”
“上周四班的林美辰因为男朋友移情别恋自杀了，就是从教学楼楼顶跳下来摔死的，从那时候开始所有通往楼顶的通道都被上了锁，真是可笑，人有心自杀又怎么会是一把小小的锁能挡得住的。”
“呵呵，那小妮子也真是敢，学校那堆老处女最讨厌早恋了，她还搞得明目张胆的，死了也是活该。”
“死者为大，你们的嘴巴还是放尊重点吧。”
周恒推开门，念叨了一句，既然让他来这儿这块地方肯定是有鬼的，有鬼的地方还对死者言出不敬向来是最标准的弗拉格。这几个人还年轻，能救还是救了比较好。
“呦，一年级的小子够胆子，够嚣张，校服都不穿，上来这儿也是来做坏事的吧，抽烟吗？”
混子没有怀疑周恒的身份，反而以为周恒是自己的同类而感到兴奋，为了表达善意还掏出烟丢到周恒面前。
“能和我说说死人的事？”
周恒蹲在三人面前，从怀里掏出指甲大黄金。
“这算是预付款。”
两个人的眼睛直了，最稳重的一个人眉头一皱。
“先等一下。”拿起黄金看了看，掂量了一下重量之后点了点头。
“张哥，怎么样？你家是开金店的，我们两个都相信你。”
“没错的，是黄金。这么一块至少5000了。”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5000啊，对于学生来说不能算是巨款，却也算得上是一比不菲的收入了。
“你是林美辰的什么人？”张哥眼神古怪，现在的年轻人很多不是笨蛋，简单的利益区分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能花5000买一个人的信息这本身就不正常。
“张哥，这可是一大份钱啊，谁管这么多。”两个小弟没考虑这么多，看着钱眼睛里都快伸出手来了。
“闭嘴。”
“我是她的弟弟。”
“找借口也找的好一些点啊，就你这发色，外貌怎么可能会是那么温顺的女孩子的弟弟。”
“我的外貌？”
“算了，我也不纠结你的借口了，告诉我，林美辰有什么值得你大费周章的调查的事。”
“你收钱不就好了，管这么多干什么。”
周恒露出了几分怒意，两个混混朝着张哥挪了点位置。
张哥一笑，笑的很惨然：“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什么意思？”
“林美辰是在我眼前掉下来的，我亲眼看着她掉到地面后把地面涂了一地的血浆，可我，看见她的是笑着的。”
张哥面露恐惧，他这人说的好听是年少轻狂，说的难听是年纪轻没轻没重，这几年打过群架，拿刀砍过人，身上也有被人捅出的伤口。太多的血腥在眼前展现过，对于很多普通人难以承受的血腥张哥都认为自己能冷眼以对。
就像林美辰从楼顶跳下那一段时间内，当时张哥正抬头看着天气，看到女生站在屋顶扶手边心里就有了奇怪的想法，他有点想救这个女人，但又没有上前走去，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几秒后女生跳了下来。
很多人自杀之前都是胆怯的，想死又不想死的观念疯狂的碰撞，这一段时间可以很久，却很少很短，毕竟看到别人劳师动众的来救自己那是很有成就感的。而真正想死的人，信念碰撞的时间很短，他们都报了必死的信念，从一开始死亡的打算就定了下来。
这女人够胆，死的够痛快。干脆利落的结局是张哥最喜欢的，喜欢的同时也对这个女生产生了一丝丝的悲哀，连死亡的打算都能下的如此坚定，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呢？自己身上有很多伤口，每个伤口都是男人的勋章，每个伤口都在提醒张哥要好好的活下来，所以张哥非常不理解一心求死的人所遭遇的挫折为什么会没有信心迈过去。
失恋？考试压力大？还是被欺负了？无数个可能在张哥脑海里盘旋，在校园，很多死亡都发生在不经意间，人很坚强，也很脆弱。
可惜了这个女孩啊。
把嘴上叼着烟吸了一口，女孩笔直向下的身体也终于触碰到地面，张哥感觉到地面动了下，一滩鲜血从女孩身上流出，熟悉的血腥味传到了张哥鼻腔。
把口中的烟咽了下去，在肺里转了会，带来令人迷醉的虚无感，等舒舒服服的把烟吐了出来，张哥靠近了林美辰。
“真是可惜了。”抱着最后的希望轻轻碰了碰林美辰，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张哥叹息，人生中最唯美的花季，最令人眷恋的年纪，在一个小小的决定下灰飞烟灭，带来的是父母的感伤，老师的仇恨，同学的猜疑，最后整个人生都会化为其他人口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话题，而且，这个话题，绝对是负面的。
自杀，太过自私了。
“你连让我叫救护车的时间都不给吗？”把烟扔了，张哥双掌合十，表达了对于死者最后的尊重，以及，对于自己的警示，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都不能走上自杀的这条路。
张哥转身离去，一声咳嗽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即回头，发觉林美辰用骨折的双手直起身子，低到几乎在胸口的脸颊慢慢抬起。
“还活着吗？我现在就给你叫救护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咳咳……”血水混合碎肉被咳了出来，林美辰不住颤抖，只是看着，张哥都觉得疼。
按下号码之际，林美辰也终于抬头，满是血污，青紫的脸可怖的不亚于电影中的恶鬼，如花似玉的面庞已经被掉落下来的冲击毁了，将来也不知道能恢复多少，唯一幸运的是还活着。
林美辰年轻，还是柔弱的女孩，受到这种伤势，别说号哭，悲鸣，就算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不正常的行为张哥都能理解。
但是林美辰却表现出了张哥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她突然笑了，嘴角勾起，面部大量肌肉扭曲混合，形成一种在笑的感觉，可这笑，却是如此的古怪。
嘴角弯起的弧度已经能碰到鼻端，眼帘弯起遮住了一双眼睛，面部肌肉层层叠叠，好像老年人松弛的皮肤。
她的笑，令人肝胆俱寒。
“嘿嘿，嘿嘿…嘿嘿……”随着笑声，林美辰整张脸都快扭到一块去了。
邪恶，怨毒的味道弥漫开来，张哥遇到过不少坏人，在正常意义上讲他们都是邪恶的，但是他们身上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不及林美辰笑容的万分之一。
林美辰的笑容是能让张哥吓得跪下，全身瘫痪一样连手指都动不了的可怖表情。
最后，林美辰还是死了。
张哥却一直无法忘记林美辰那张恐怖的笑脸。
“你知道，我生活在这个时代，鬼怪之类的东西被定义为封建迷信，是绝对的虚无，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要是这个世界是有鬼的话，那么，鬼一定就是林美辰那个样子的。”
张哥眼睛直直的看着周恒，极度认真的问道：“告诉我，你的目的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
周恒沉默。
张哥叹惜一声：“算了，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最无奈的，我也算越混越过去了，就算有鬼又怎么样，杀她又不是我，我操什么心。”
“金子你拿走吧，你想问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
“老大，你脑子抽风了？”
“5000元呢。”
“5000能买下你们的命吗？”
张哥大喝一声，把手下骂退了，可惜两个手下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金块，丝毫不肯离开。
周恒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关于林美辰的个人信息，张哥与林美辰不是同班，平时也没多少交集，信息知道的不多，几个问题后张哥就哑火了。
周恒知道这家伙已经榨不出多少用处，只能转身离开。
“你的金块。”
“给你了。”
张哥冷笑，拿起金块就丢到了楼下。
周恒撇嘴，张哥够狠，他身上的味道和黄姚杰相似。
周恒刚下楼，张哥身边的一位小弟眼睛一转，说道：“张哥，我尿急，想下去。”
张哥摇了摇头，说道：“我家里殷实，5000不算什么，你们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那家伙不对，他的眼神我只在那些怪物身上看见过，你们不要去招惹他。”
两个小弟见张哥没阻止他们立马就下楼。在周恒走远之前截住了周恒。
“我们是这个学校的地头蛇，有我们帮助你想干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周恒点头，问道：“要多少钱？”
“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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