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比较重要的商谈都安排在五钟时分,谈好了顺势吃午饭增进感情,如果谈得差强人意可以下午再谈,各自利自午饭的时间调整出价。
莎拉娜刚听赛丽莉莎说完商谈基本常识,教堂大笨钟便响起五下沉闷钟声。
匆忙从书房赶的埃尔伯特连忙指示斯提埃尔与老总管带人去迎接,自己则先坐下……加紧时间看小抄。
(这位子爵大人总有股拼期末考的感觉。)
虽然斯提埃尔说只要一旁呆着什么都不用做,看到埃尔伯特那副样子,莎拉娜不禁怀疑一颗魔晶石出场费是不是收便宜了。
想到搞不好要帮忙搭把手,“她”赶紧趁对面人没到问清楚:“赛丽莉莎,御用、商人,具体、做什么,的?”
“御用商人呢……莎拉娜,知道因克斯汀领都有许多公会吧?”赛丽莉莎一边准备茶水,一边回答。
“嗯。”(织造公会、锻造公会,炼金公会,甚至连抄羊皮纸的也有个公会。)
“每个公会都有各自的工房、门店,而商会与这些工房、门店签订合约,帮他们买进原料,然后收购成品贩卖。”
“哦……”
“商会掌握着获得商品的渠道,所以贵族大人需要些什么,只要传唤商会就能简单订购,不必派人到工房门店里寻找。而被领主贵族指定提供商品、并获得某些销售特权的商会一般叫做御用商会。”
“那中央、贵族的、御用、商会?”
“大致上一样呢,中央贵族的御用商会虽然无法获得什么销售特权,但可以提高信用度,而且收集到珍奇物品的时候也不愁销路。”
“哦……”(简单说,成为领主家的御用商会获得特权后,可以包揽某些商品贩卖,不怕其他商会插手。相对应的,要时不时地完成领主家下的订单……琉迪恩公爵领那位大商会长看来想获得建材交易特权啊,自信自家商会够大,又有琉迪恩公爵家的介绍,他大概抱着“舍我其谁”的心态吧?但是,瞄准建材交易的特权就真不应该了啊。)
认真讲道理,莎拉娜觉得最多只能给他贩卖琉迪恩公爵领商品的特权,即便他们真有能力将建材交易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能让他们用商会名义去搞,必须归入子爵家名下。
(比如说顾问啥的……先看看子爵大人跟埃罗少爷怎么整,要是整不了,本宝宝勉为其难搭把手。报酬不要多,翻倍再翻倍也就四颗魔晶石而已。)
莎拉娜打好小算盘,气定神闲地拿起赛丽莉莎倒好的茶嗦一口。米莉安努夫人显然没能看穿小树精又准备搞事,跟着品一口茶后,介绍起从街上买来的砂糖点心。
从圆茶桌这边开始喝茶算起大概十分钟后,会客室门外终于响起纷杂皮鞋声与谈笑声。一名围着金绿细绒披风的中年男人满脸笑容地走进房间,与起身相迎的埃尔伯特热情握手。
莎拉娜一边打量把披风围得活像古希腊人物的中年男人,一边跟米莉安努夫人、赛丽莉莎她们起身示意。虽然场面看上去热情友好,但“她”知道,商会长脸上那种大善人式笑容凡是合格奸商都能笑一个,成不了评价因素。
寒暄完毕,斯提埃尔自然向商会长介绍起茶桌这边的成员。听说赛丽莉莎原是库伦特边境伯家嫡长子的专属侍女,现在是专门安排给“树精灵大人”的护卫时商会长面色还没有丝毫变化,可接下来他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
(明明有只脚不沾地漂浮着的小侍女,埃罗少爷却没有给他介绍嘛。)
莎拉娜脸上装着什么都不懂,心里面悄悄给斯提埃尔评价+1。刚介绍了“树精灵大人”的护卫小姐,相当于告诉商会长这名跟子爵夫人一起旁听重要商谈的奇特小侍女就是“树精灵大人”,故意没有介绍的潜台词即是——“这是我家的秘密,让你见到已经很给面子,别胡乱打听也别到外面乱说。”
商会长似乎读懂了斯提埃尔的意思,维持着笑脸坐下正式开始商谈。
“……请问子爵大人,前日的提议您考虑得如何?”
“唔,以赫伦斯商会规模,承担起所有建材交易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但是很遗憾,我只能委托给贵商会一部分建材交易。”
“子爵大人,请您再考虑一下,赫伦斯商会承办了整个琉迪伊德的建筑用材,在质量与价格把控上比其他商会拥有绝对优势。况且赫伦斯商会不止建材,从原材料到各种制成品均广泛涉及。”
“贵商会的资料我看过了,与贵公会签署专属契约,确实能轻易购入许多领地缺少的商品,但赫伦斯先生所提出的条件,我实在无法全部答应。”
“子爵大人,如果有其他商会对赫伦斯商会替您承办建材交易表示不满,本人愿意亲自出面协调,一定为您带来最好的结果。”
…………
……
(呜嗯……看来塞纳老爸介绍来的商会确实有点东西啊。)
莎拉娜听了一阵,发现埃尔伯特每次想提出反对论点时、商会长都能抢先一步化解,更进一步抛出新的利益点。“她”估计埃尔伯特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答应跟他签约也没关系”那边,斯提埃尔散发出着急气氛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唉,究竟要本宝宝出手。)
莎拉娜下定决心,用木签扎起一颗“炸鸡块”从椅子上忽地飘起身,瞬间吸引到商会长与其两位随从的注意。米莉安努夫人见状也发出意外的声音,不过赛丽莉莎轻轻拍拍她手臂示意没关系。
斯提埃尔一见救星飘到,急忙开口搭戏台:“莎拉娜,怎么了?”
“我、听腻了。那边、总在、空口说,白话。”
埃尔伯特听闻顿时清醒过来,但碍着赫伦斯商会三人的面子,故意沉下声音说:“莎拉娜,你这话说得太失礼了。”
“事实、就是,事实。不然,我找,塞纳琉伊,评评理?”
莎拉娜说着,从包裹界面拖出十字叶片型的通信魔导器,双手握着注入魔力。
赫伦斯商会三人不仅听到“小侍女”直呼琉迪恩公爵名字,更看见圣叶形状的半透明薄板子亮起通信恩赐物的魔力光芒,心里面可谓冷汗狂冒。纵使他们说得再天花乱坠,因克斯子爵家的“树精灵大人”一口咬定全是空口许诺,那因克斯子爵会作出怎样判断已毫无悬念。
斯提埃尔当然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慌忙起身一把抱住莎拉娜,阻止“她”进一步激活通信恩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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