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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话

异鸟代码

  

当【阵线】的精英们来到机库,看到那一大堆【猎虎者】时,他们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了,而当马德兰宣布这所有机体都将归属于【阵线】后,他们更是目瞪口呆,这份惊喜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基本没人敢相信这竟是现实。

但现实就是现实,无论【阵线】的精英们怀着什么样的情绪来看待这天降的宝藏,接下去要做的事都已成定局——

凯伊与努瓦尔联手编写了一套【猎虎者】的操控模拟程序,用于挑选具有才能的驾驶员,并且由于【阵线】没有足够的区域进行实机训练,因此这套程序也将成为他们日后训练的关键;至于马德兰则和菲利斯开会,商讨接下去的战术。

“你真的愿意把这些【猎虎者】全部捐献给我们吗?”作为【阵线】的领袖,菲利斯至今都很亢奋,但她又怕这只是马德兰开的一个玩笑。

“当然。”马德兰倒是相当淡定,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凯伊他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后门程序之类的,就是纯粹崭新的机体,如果还是不放心,等他和努瓦尔的操控系统改写完成,直接强制覆写原系统就行了。”

“我当然对你们几位的技术很有信心,只是……”神色紧张、不敢直视马德兰的菲利斯欲言又止。

“你不相信这世上有不求回报的好意吗?”马德兰扬起嘴角。

“……”

“那你为什么要领导他们反抗【政府军】?”马德兰凝视着菲利斯,“以你的背景,完全可以逃到其他国家,靠着祖先们留下的遗产不说可以肆意妄为,但无忧无虑地享乐一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你留下来了,冒着生命的危险去领导一场几乎没有可能成功的革命,为什么?”

“因为我……”菲利斯缓缓低下了头,她看着自己的双拳,眼神里流露出愤怒,“不甘心……”

马德兰沉默不语。

“我无法原谅【政府军】的所作所为。”菲利斯继续说道,“的确,就像你说的,如果我流亡到了外国,我可以平静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可是每当我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父皇母后,还有无数同胞的惨状,他们满身鲜血、遍体鳞伤地向我爬了过来,用那血淋淋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臂,向我哀嚎,要我给他们报仇……”

“复仇……吗?”马德兰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复仇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至少能解决当下的问题,我……不想自己后半辈子都活在阴影里。”菲利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马德兰,“当然,这场革命不是我人生的终点,胜利后的治理才是我真正该做的事。但为了从根源上拯救大家,如果我必须先成为一个刽子手,那我会承担起这份罪孽。”

或许是在这段时间里,双方的共同行动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菲利斯,又或许是因为【政府军】越来越丧尽天良的行动一次次捶打了菲利斯的心,如今的菲利斯与马德兰初次相见时相比已然成熟不少,如果说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带有些许幻想与迷惘的天真少女,那现在则是个看清了自己脚下道路并决心为之努力奋斗的战士。

战争能摧毁人的意志扭曲人的性格,也能令人蜕变新生,让马德兰颇为欣慰的是,至少目前来看,菲利斯是后者,自己至少目前为止都没有选错人。

“所以马德兰先生,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愿意这样大力地帮助我们呢?”菲利斯将话绕回了马德兰身上,“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马德兰注视着菲利斯,一句话也不说,他并不是不能回答菲利斯的疑问,而且答案很简单,不过就是想利用【阵线】的力量追杀现在已成为【政府军】实际控制人之一的赐克·斯缇罢了,毕竟对方是手握重兵的正规军,只靠自己和凯伊,纵使再逆天也不可能两人推翻一个政府,而这正如菲利斯所认为的——这世上确实没有不求回报的善意。

但菲利斯并不晓得马德兰与赐克的恩怨,也不愿将马德兰想象成那种将人命视为道具利益的无情佣兵,所以当得不到答案的她察觉到马德兰一直在打量自己时,内心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同时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羞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使会议室外就有卫兵,但这里毕竟是钢铁巨舰的内部,无论是出于安全还是保密,如今从内部锁定的会议室都已和外部形成隔离状态,并且越是安静的环境,越容易令人胡思乱想。

“佣、佣兵的规矩我是知道的。”脑内不断冒出各种绯色念头的菲利斯愈发娇羞,“我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如、如果事成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但至少等我们胜利之后再……”

“是啊,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误以为马德兰是肯定了自己猜测并准备亲口说出的菲利斯面红耳赤,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我要拥有对你们【阵线】军队的绝对控制权。”

“诶?”菲利斯愣住。

马德兰对菲利斯的妄想毫无兴趣,那张英俊但冷漠的脸继续不露情绪地道出他自己的想法,“换句话说,接下去的战斗由我指挥,你可以担任参谋,但我要求你的士兵对我抱有同样绝对的忠诚,我要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甚至说难听点,我要他们去送死,他们就得去。”

马德兰的这番话无疑是比任何要求都要令菲利斯震惊的,因为这直接涉及到了整个【阵线】的人心稳定——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了追随自己、或是抱着复国的念头而加入的【阵线】,现在却要他们听令于一个外来的、甚至都没有加入组织的佣兵,将心比心,菲利斯自己都未必能够接受,更何况是底下的人。

“我、我个人是可以相信马德兰先生你的,但要所有人的话可能有点……”

“我们接下去要面对的是正规军,对方的指挥也不是什么落后的旧军阀,而是超级AI,如果不能把我们自己的意志拧成一股绳,全军上下一条心,那细小的裂缝就会被敌人利用,从而瓦解掉我们全军,届时他们未必都需要亲自动手,我们自己就可能溃败了。”

“你说的我都理解,可是要大家都无条件服从你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并没有操控人心的力量……”

“那就去获得这种力量。”马德兰的眼神咄咄逼人,“去找出这些人为什么追随你的答案,然后利用这个答案去操控他们的意志,这是战争,不是团建,敌人不会给我们好好讨论的时间,战斗更不会因为我们内部有分歧而跳出一个裁判喊停,如果没有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与绝对的忠诚,我们不可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因为我们现在手里唯一的法宝就是坚信我们有着比敌人还要强大的意志力。”

菲利斯显然被马德兰的气势所压倒了,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和回答马德兰给自己提出的要求,“如、如果是马德兰先生的话……”

“嗯?”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带领大家走向最后的胜利。”绞尽脑汁的菲利斯最终还是被迫得出了草率但唯一的决定,“现在的我真的不能确保大家都听你的,但还有最后一个迂回的手段,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是什么?”

“请……请跟我成亲吧——!”

马德兰愣了好一会,即使当他回过神来时,却还是被眼前这面色绯红的菲利斯堵住了喉咙,一时半会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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