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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驿城

第十五章:驿城

都城郊外的小路上,玄色的马车正在疾驰。驾着车的人,是一位看上去热情活泼的少女。本来驾车这种粗活是由男孩子干的,但她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还有些不亦乐乎的感觉。

“可儿,很开心啊。”车厢里,李暮雪掀起窗帘,看了眼那笑的欢快的少女,微微一笑。

卢豫州忍住想吐的冲动,脸色有些不太妙:“她是快乐了,我的胃也‘快乐’了。”

“额,先生,不至于吧。”李暮雪微微一愣,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人,从京都离开开始,不,准确来说从上了马车开始,就一直一副想吐的表情。明明是一个富家公子,还是一个大高手来着 ,座个马车就整成这样了,有点意想不到。

卢豫州看了眼李暮雪,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自己晕车 ,这关乎到自己身为前辈的尊严。虽说李暮雪已经看出来了,但只要自己不说,那就是没有的事。

在这一方面,我是不会退让的!

有这这股信念,卢豫州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但没过两秒,他还是瘫了下去。

本能接受不了,信念什么的,有用但不完全有用。

寒思夜感受自己身边的位置被占了不少,也能想象是个什么样子了。他眉头微皱,露出大概是困惑的表情,对着李暮雪说道:“姐姐,我可以坐你那边吗?”

李暮雪看了眼卢豫州,点了点头:“可以。”

寒思夜站了起来,李暮雪伸手接住他,避免他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摔倒。

在他坐到李暮雪身边之后,对卢豫州说道:“可以躺着了。”

听到这句话,李暮雪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懂事。

卢豫州勉强的露出一丝微笑,但他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开口问道:“思夜你都看我这样了,能不能原谅我?”

“哈,不要。”寒思夜撇过头去,冷淡的说道。

卢豫州一听,立马破防了,像失去一切一样,躺了下去 ,嘴里念叨着“我家孩子不要我了”,诸如此类的话。

李暮雪看着,只能表示无语,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承受。

不过她的确没想到,寒思夜会对女装这件事这么介意。在路人嘴里得知自己一直穿着女装的时候,没什么情绪的他,脸上好像蒙上了一层好厚的阴霾。

看着此时褪去原有可爱的女装的寒思夜,李暮雪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并没有一点不满。毕竟,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现在的寒思夜也很不错。

扎成马尾的黑色长发垂落在身后,配上一套红黑色的束身衣,明明没有多高的孩子,突然有种莫名的英气。这让李暮雪不经意就觉得,这孩子好像长高了的错觉。

虽然少女模样也很好看,但这副模样也不赖啊,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话说起来,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呀。”李暮雪感受这窗外透过的黄橙的夕阳,看了眼几乎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卢豫州,叹了口气,对着小可儿喊道,“可儿,离附近最近的驿城还有多久,先生好像撑不住了。”

“撑不住?”小可儿忽然想起来什么,笑了笑,“那是老毛病了,没事的,缓缓就好了。”

李暮雪看了眼卢豫州,露出一丝苦笑:“还是去驿城吧,休整一下,反正我们也没那么急。”

小可儿想了想,点头同意。

最近的驿城,我记得好像是洛城吧,时间不早了,就去那儿吧。

找到了目标,小可儿也就不收敛了,马车的速度在她的操作下足足快了一半。当然,某人的胃也就更不舒服了,不过已经躺了,在快也还是躺着,所以李暮雪也就没在管他。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了。众人陆续下了车,重新接触到地面的卢豫州,让李暮雪见识到了天境高手的强劲。明明前一秒还在马车上半死不活的,下一秒就恢复了往常的云淡风轻。

“我看看,这是那儿。”恢复活力的卢豫州,扫了眼周围,然后对小可儿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驿城?”

小可儿点了点头:“是驿城啊,最近的洛城。”

卢豫州右手手指划过停车位的栅栏,有些灰,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这个停车的地方,已经好久没人打扫了。”

“也许是忘了吧。”小可儿想当然的回道。

卢豫州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倒是李暮雪开了口,说道:“作为充当驿站作用的城市,一天来往的人绝不会少,不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积灰的,更何况是靠近都城的驿城,这情况很不正常。”

小可儿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恐怕是的,而且,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李暮雪扫了眼四周,没有一个人,对于驿城来说,这很不正常。

“去街上看看吧。”卢豫州突然提议。

于是四人就丢下马车,去走上街道去看看。

在记忆里,驿城的街道,虽然没有皇都繁华,但也算是热闹。但现在,在眼前的确是一片萧瑟,夕阳下,偌大的一条街,只有几位老叟和妇女小孩,从头到尾一个青年的身影都没看到。

很诡异,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作为一座驿城,青年人是这座城的主要劳动力,若是一座驿城的青年人不足,就意外这一座驿城的老去,而作为都城前的驿城,这件事应该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毕竟驿城的服务质量,是可以体现一个王朝的实力的。

可现在,在他们眼前,确实看到了一座步入黄昏的驿城,一端落败的历史。

萧瑟的光景,总会触动人内心的情绪。

一向活泼的小可儿,此刻脸上也满是凝重。这座驿城,她来过不少次,但每一次来,它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不过数月,却已经落败成这样。就算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数月时光,绝不可能在这么快就覆没天子御前的驿城。

萧瑟的秋风,稀疏的人影,嘈杂的鸦鸣......落寞的光景好像在同他们述说着,这座驿城的过往的辉煌,和现在的悲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豫州面色凝重,仅凭现在见到的一切,他不能推断出到底发生什么事,但他又一个大致方向。

在一个这样的封建时代,能让一座曾经辉煌的城镇在短时间没落,原因不多,大致有两个。

一个,就是战争。

另一个,封建迷信,也就是所谓的鬼神之流。

看现在这种城,虽然落寞,但一切都保持着相对完好,所以封建迷信占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鬼神这种东西啊,一旦作威作福,下场是很可怕的。

“先生,要不要去问问?”李暮雪认真的询问。卢豫州的那副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件事他管定了。

卢豫州点了点头:“交给你了,相信你应该可以把握好分寸。”

“是。”

李暮雪在得到同意后,就走向前面不远处,一位坐在一家门前的老人。

“老人家,这儿还有没有旅店看着?我和我的家人想找一处地方落脚,可找了半天,都关门了,也没看到什么人。”李暮雪客气的询问。

那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睛没什么神色,老人开口,声音颤抖:“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李暮雪愣了愣,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了,没有了......”老人没有其他言语,就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也许是听到了老人的疯叫,老人背后的门打开了,一位看上去十分消瘦的妇人探出头来,看到老人发疯,看着李暮雪带有歉意说道:“对不起,我家公公得了疯病,有些不正常,抱歉。”

李暮雪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她看着妇人,觉得她是个可以沟通的人,于是问道:“请问,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一听,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连忙摇头表示不知道,一出门把老人往往家里拉,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 。

李暮雪没有继续,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妇人把老人拉回家里。

妇人看了眼李暮雪,又看了看在李暮雪不远处,一行人,叹了口气:“姑娘,好生劝你一句,带着你的家人走吧,这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驿城了。”

见妇人这般说,李暮雪决定撒一个小谎,她说道:“谢谢您的忠告,但我们就是为了处理驿城的事情来的,我们是朝廷派来的。”

“朝廷?”妇人打量了下李暮雪,的确有种官宦之家的风范,也就信了。叹了口气,说道:“不瞒您说,我们这儿原本是很富饶的,每天来着儿的人马络绎不绝。直到半年前,我们驿城外的河流里来了一只大蛇,自称是河神,要求我们驿城每个月都要给他献上二十个青年,不然就发大水淹了我们驿城。我们这些老百姓,哪儿见过蛇开口说话啊,就信以为真了。但那河神胃口越来越大,城里的青年越来越少,渐渐驿城也就撑不下去了。”

“你们没找当地官府吗?”李暮雪疑惑。

妇人说道:“找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个条件就是官府的大人和河神商量的。”

“什么?!”李暮雪震惊。

“就说到这吧。”妇人叹了口气,瞧了眼不远处卢豫州他们,“话说起来,几位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家吧。”

李暮雪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妇人也是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大人可以叫我。”

“行。”

说完,妇人就拉着老人回去了,在她关上门后,李暮雪才离开。

回到卢豫州身边,李暮雪把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卢豫州听完陷入了沉思,寒思夜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而小可儿则是有些愤怒。

“什么河神,就是只妖兽罢了。作威作福都到这里来了,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小可儿怒不可遏打说道。

“先别急着生气。”李暮雪拍了拍小可儿,脸色此刻看上去很是严肃,“不觉得奇怪吗?妖兽一般是不会主动接近人类生活的地方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小可儿也是反应过来:“说的也是,那为什么呢?”

李暮雪低头思索,可无论这么想,她都只有一个答案,但那个答案有些难以置信,可有又符合情理。

有人在把这条蛇带过来的,而且这人恐怕还是朝廷官员,品级还是那种特别大的。不然这事要是到了那位黑衣相卿耳里,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什么牛鬼蛇神,通通都是人心作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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