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
【堕入黑暗,光明熄灭。】
当我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我……
【对视她,回馈她,赞颂她。】
我从屠杀恶龙的勇者,堕落成为了恶龙……
【吃掉/毁灭/榨干/虐杀它】
………
无常坐在学校天台的一处角落,那里正是严学业曾经躲藏的地方,无人、隐蔽与寂静,没有外人来打扰。
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无常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夜空,浑浊的泪水打湿衣衫,她回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从小到大,岳菲都清楚知道自己的愿望,她成为【英雄】并非只是单单因为嫉恶如仇,而是心中另有所图。
地位,荣誉,强大,财富,寿命,知识,……
这些岳菲都不渴望,她只是希望能守护自己所爱的一切,希望被人信任与喜爱,希望能拯救和帮助人摆脱困境罢了。
做自己的【英雄】,做大家的【英雄】,做真正的【英雄】……
岳菲的小时候,曾经偷过幼儿园小伙伴的玩具,故意将其藏起来,等到小伙伴急的哭起来,或者是老师到处寻找无果时,再装作是自己帮忙找到的,还给丢失的失主接受被人感激与夸奖,她非常享受这一过程。
岳菲这么做不是因为想要将玩具据为己有,她根本不在乎拥有那些冰冷死气沉沉的玩具,在别人的视角里,成为那在紧急时刻及时出现,给予帮助和被人记住的……“英雄”。
可是,现实总是不会允许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它就是一场梦,你做梦的时候它都是虚构的,偏偏当你可以做梦时,你已经醒了,那些对虚构之物的渴望日渐遗忘。
爸妈,我想做个英雄!我虽然是中二病,但是我真的喜欢!
爸妈,我不会死的,不要悲伤与难过!我可以利用我的能力,去帮助任何人!
爸妈,其实我是时空旅行者,我的【异能】是【轮回】,我经历了漫长又孤单的生死轮回才回到家,我很痛苦,请抱抱我!
………
这些话一直堆积在岳菲的心里,被她压制在最深处的黑暗角落中,它们如同一只只野兽向前攀爬着,魂牵梦萦一般想要挣脱现实的束缚发出嘶吼。
其实,岳菲也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要把自己的【异能】告诉家人,告诉父母自己究竟有多么强大,不需要他们担心了,哪怕把【轮回】以外的其它【异能】告诉家人也可以啊!
可是,岳菲经过缜密思考后,推测自己这么做后,最后,就是三种结果。
一,父母认为自己中二病复发,关在家里严加看管,或者是,得了精神分裂的疾病,第一时间被送到精神病院。
二,父母认为自己的【异能】根本不是【异能】,女儿被什么外星生物附身了,送到有关部门进行研究。
三,相信了岳菲的话,反而变得更加不放心了,为了防止有心怀不轨的人袭击岳菲,一家三口搬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华国分部不知道还好说,要是华国分部知道了自己是如此恐怖又强大的存在后,那就不是简单被送去中科院切片涮火锅的调侃程度,而是包括一家三口在这个社会上被“存在消失”。
呵呵,可是现在不是一家三口在这个社会上被“存在消失”,只有她被“存在消失”了,而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相信并帮助过的张友霖与刘益民。
好人有好报,这个世俗道理在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人手中,根本不存在。
无常站了起来,后背的布料延伸出两根飘带,迅速扭曲变形化为一对巨大的外足,轻松支撑起身形将其脱离地面,让无常在屋顶上轻盈移动,无声无息翻越一堵堵围墙。
岳菲的家
岳菲的父母坐在沙发上,两口子正投入地看着中超联赛,丝毫没有在意不见的岳菲,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孩子。
原本,岳菲的房间早以被其他的家具占据,只有屋内残留的粉红色油漆说明这个房间存在过一个女孩子,华国分部将一切痕迹清理的很干净。
“砰!”
玻璃被打开的噪音从阳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无常没有从正门进来,房门的防盗门已经被更换,过去的钥匙早以没用,让她只能翻窗进来。
“什么人!你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听到噪音的岳菲父母立刻从客厅冲出来,岳菲老妈首当其中,拎起自己熟悉的大菜刀挡在前面,岳菲老爸立刻打报警电话,在后面意图随时支援自己妻子。
“妈……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
无常的声音沙哑夹带着哭腔,忍耐着自己的眼泪。
母亲微微一愣,但是,摇摇头怒斥道:“你管谁叫妈哪来的精神病!我根本没有孩子!”
“我的孩子早就在十几年前死了,别逗我了!”
“快滚!趁我们报警前离开!”
……
一连串的骂声令无常想要反驳,那只伸到半空的手缩了回去,正如刘益民所说,她的父母真的不记得她了。
“再见……”
无常留下了两个字,转身从阳台不畏高度直接跳下,身影消失在了夜晚的黑暗中。
“老婆,她究竟是谁?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很熟悉?”
“我、我也是,不过,她为什么叫我……妈?”
岳菲的父母相视摇头,两人都是一脸困惑和不解,看着那个完全陌生的人离去的背影,她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有一种重逢相拥的感觉。
羊角岭的奶奶家
无常使用空间传送到了奶奶家,发现自己的奶奶并不在,家里有些凌乱不堪,而大部分的村民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看来自己的奶奶也已经被人带走接受记忆删除。
无常看着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屋子,坐在那张铁床上低头不语,对于常人来说,很多事情一旦已经发生便无法挽回,可是,自己不同,无常并不怕疼痛与死亡,只要她现在愿意自刎,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不,我还不想走……在这个轮回中,我必须要一个答案……一次杀戮……
无常拒绝了,在自己的记忆中,她总是忙于战胜命运,自己从来都没有用一次轮回为自己得到什么,释放什么。
既然,自己可以一直轮回,又无数次重置世界的机会,无论犯下什么错误都可以通过死亡摆脱,为什么她不能放纵一次,选择为自己而活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让无常露出解脱的微笑,但是,扬起嘴角又慢慢松弛恢复悲痛欲绝的表情,她隐隐觉得悲伤与厌恶,意识到自己正在突破自己坚守的道德底线。
【岳菲,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你觉得,现在的你是真正的你吗……】
【■■】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发声,无常黯淡无神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光彩,随后,起身消失于黑暗的掩盖中,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到来。
羊角岭深处的活动据点
坐在轮椅上的刘益民带着恢复记忆的岳菲父母等待着,岳菲父母满脸焦急与悲痛,一方面是为自己没能认出女儿感到悲伤与自责,看到被女儿砍断双腿的刘益民感到震惊与不安。
这一队来自普通家庭的夫妻,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女儿居然是刘益民口中认为的那般恐怖和残忍,但是,刘益民的运输车队的监控录像并没有说谎,自己的女儿已经变成了某种非人的怪物。
刘益民并没有对岳菲的父母说什么,自从见面开始他就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抽着烟,脸色阴沉烦躁,他的心情无比沉重,没有因为失去双腿沉浸于对憎恨中,更多是挂念张友霖,甚至还有一种对岳菲的内疚与后悔。
不出所料,无常对自己进行了报复,自己的妻儿没有遭遇毒手,但是,张友霖率先消失了,苏涂说自己看见了张主管被突然出现的无常带走了,对方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一抹耀眼的阳光从地平线升起,没等刘益民以为无常是不是已经撕票时,黑红相间的能量电弧在他们面前闪过,无常直接带着张友霖现身了。
无常身上依旧是散发着不详的黑气,张友霖被绑成一团被无常拖在身后,双眼紧闭低着头似乎昏迷过去了。
“孩子……你到底怎么了!”
“岳菲,我们恢复了记忆,你还好吗?”
看到孩子出现的父母连忙想要冲上前,却被华国分部的士兵们拦住了,刘益民被人推动轮椅上前,双方都在用一双冰冷的眼睛审视对方。
刘益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岳菲,华国分部的高层们已经讨论过了,对你造成的事故与错误既往不咎,把张友霖还回来,我们同意让你的父母保留记忆并且定期看望你,但是,你必须和我们走接受管控。”
“所以,你们还是不打算还给我正常的生活吗?”
“岳菲,是你亲手毁了你自己正常的生活,我们能保证让你的父母定期探望就不错了,你不要负隅顽抗了,继续企图与华国分部抗衡没有好果子吃!这一次,我们可是有准备的!”
面对刘益民的警告,无常缓缓抬起头,瞥了一眼自己焦急的父母,那眼神中过去坚守的道德底线,在最后一刻轰然下沉。
于是,无常发出了一声冷笑,咧嘴笑道:
“不好意思,我今天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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