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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之轮

  

青年在电话中“坦诚”了自己的罪行,随后轻轻把话筒搁在桌子上,开启了免提功能。众人见状便一拥而上,将吧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话筒的那一头,久久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又把目光集中到了青年的身上。青年一下子又害羞了起来,他用手摸了摸头顶有些凌乱的头发,但是摸过以后,竖着的头发还是直直的挺立着。

“喂?在吗?”

青年凑过身去,对着话筒轻声喊道。可是,回应他的又是久久的沉默。正当大家发懵的时候,我一个人紧紧盯着大厅外的走廊。也许下一秒,那个因为失去女儿而怒火滔天的父亲就会从拐角处走出来也说不定。他可以做出劫船这种事情,那我相信他并不避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犯人就地正法。

“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女儿。”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回应。与我想象中的不同,那位父亲的情绪异常的稳定,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质问犯人,而像是在询问天气一样平淡。

“我,我缺钱。”

青年立刻回答道。

“我打麻将欠了十几万!在船上,我看你们父女的着装是最有品味的,一定是那种生活在国外,养尊处优的有钱人。你随身还拖着一个很大很精致的密吗手提箱对吧?那里面一定都是钱,我非常需要它们。”

“那你杀了我的女儿,我就会把钱交给你了吗?”

“我没有打算杀她,我原先只打算绑架她,逼她说出保险箱的密码,然后我就驾着逃生用的小艇逃走!那天晚上我们刚好路过一个港口,全力朝那个方向划走的话,没准个把小时我就能靠岸。”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可惜的是,那个箱子里根本不是钱。我是一名画家,那里面是我的画具……不过,现在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了,你说你一开始只想绑架我的女儿,然后为什么会杀了她?”

听到这个问题了,青年顿了顿,随后,他开始组织起了语言。他将自己是怎样用打扫卫生的借口让小女孩开了门,然后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制服住了她;与此同时,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怎样的纠结,怎样的惶恐与不安都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听了他的讲述,或许真的有人会以为他就是凶手也说不定。

“我问了她十几分钟,但是她只是一个劲的在哭。她的声音非常大,非常尖锐,我很害怕,就捂住了她的嘴。她用牙齿咬我的手,我的手很疼。我一怒之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我本来就打算吓吓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我不由自主的向青年的手望去,那里当然没有什么咬痕。

“你说完了吗?”,失去女儿的画家缓缓问道。

“嗯。”

青年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为自己出色的表演能力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站在一旁的企业家也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背,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的故事相当的完整,不过故事就是故事而已。”

听完了青年的坦白,画家平静的反驳道。他的声音沙哑而疲倦,失去挚爱的痛苦似乎将他的身体掏的空无一物。

“我说的都是真的!”

眼见情况不对,青年立马急匆匆的狡辩了起来。

“你不必强调,先听我说完。”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我想去大厅的吧台喝一杯酒,所以我是七点整的样子走出的房门,出于习惯,我在出去的时候顺手就把门反锁上了。当然,我的女儿身上也有钥匙,不过她非常乖,我让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她就一定不会给陌生人开门。所以,你所说的用打扫卫生的借口骗她开门根本就不成立。”

听到这里,青年有些慌了,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

“可,可是小孩子不可能有这么乖,否则就不会有孩童被拐卖了!”

“哼。”

画家对青年的话表示出非常的不屑,“这个暂且不谈,我还有其他的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在说谎。”

“你说什么?”

青年动摇了,不仅是他,站在他身边的企业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画家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刚刚也说过,我下楼是为了去大厅里的吧台喝酒。当时,我点了一杯白兰地,调酒师因为吧台的冰块用完了,所以临时去厨房去借冰块,我说的对吧?”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调酒师的身上,他有些惊恐,不过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因为当时等的有些久,我就和边上两个打扑克的工作人员聊起了天。等到调酒师端着冰块回来的时候,我看了下手表,那个时候已经过了10多分钟了。”

“我还记得你回到吧台的时候一脸的不开心,于是,我随口问了你一句发生了什么。你当时是回我说是因为厨房的人太小气,借一点冰块都要磨半天的嘴皮子。是这样的吧?”

调酒师没有说话,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画家虽然坐在驾驶室,但是好像能够看到这里的画面似的,只见调酒师没有否认。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么,当时与你发生争执的厨房工作人员到底是谁?”

听到这里,调酒师的目光缓缓的落到了青年身上。企业家敏锐的察觉到了画家的意图,他一把拽住调酒师的袖子,在他开口之前制止了他。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谁。在女儿遇害之后,我对船上的每个人都做了相关的调查。”

“这艘客轮在上周停泊在挪威的一个港口上,大部分客人和一些工作人员都在那里下了船,留在船上的一共还有三十多人,现在所有的人都应该全部全部集中在了大厅里对吧?”

“在这这三十多人里面,只有一个主厨和一个帮工。所以说,如果说还有人留在厨房值班,那只可能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很巧的是,这两个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当时正在吧台和人打扑克,我说的对吗?”

“对,我当时是在打扑克,我们还聊了一会儿。”

人群之中,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如是说道。

“嗯,没错。所以说,在那个时候呆在厨房的,只可能是你了。”

“是!那、那又怎么样?”

青年努力的维持着镇静,不过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也就是说,起码你直到七点十分左右,你人还呆在厨房。那么问题来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吗?我喝完酒,看了下手表,那个时候正好是七点三十五分,我可爱的女儿一般都是八点开始上床睡觉。因此,我不能再呆在吧台消磨时间了,我需要赶回去督促她洗澡,然后看着她睡着。我像平时那样走上楼,也就是在开门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细节,门明明还是保持着锁上的状态,而我可怜的女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哎呀,将军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忽然这么说道。青年的脑袋似乎运转的不够快速,只见他还有些茫然。为此,画家继续说道:

“这里就有两个非常奇怪的事情。首先,我回房间的时候门窗无疑是锁上的,而且钥匙还在我女儿的衣服口袋里,那犯人到底是如何从锁上的房间中出去的呢?最简单的解释就是,犯人拥有第三把钥匙。关于这个我自然也做过调查,管理员的手上确实存在备用的钥匙,但是钥匙一直在他的手中,从来没有丢失或者外借过。所以说,基本不存在犯人拥有第三把钥匙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就非常奇怪了。犯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法逃离现场的呢?如果你是犯人的话,你一定可以说得出方法的吧?”

面对画家的提问,青年面如死灰。无视他的沉默,画家继续说道:

“第二,根据时间来推定的话,你连基本的作案时间都不能得到保障。我刚刚已经得到了你七点十几分还在食堂的推论了吧?如果你真的是凶手,那么,直到我回房间的七点三十多分,堪堪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你看看你到底需要完成多少事情。你需要从厨房赶到二楼的客房,然后用某种手段打开房间,绑架、威胁、杀害了我的女儿,最后收拾完现场,再用某种特殊的方法脱离了房间。而且你不要忘了,刚刚你在自述的时候很清楚的说道,自己就密码箱的密码询问了我女儿很久。”

啪嗒,豆大的汗珠自青年脸庞上滑落,摔碎在了木制桌子上。青年的嘴唇颤颤巍巍的抖动着,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能够说出口。

“所以说,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你都没有犯案的可能性。”

画家用冰冷的腔调下达了最终审判。眼见大势已去,企业家立马一把推开呆愣在原地的青年,对着电话喊道:

“等一下,不要挂断!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可能理解!你怎么可能会理解!”

画家用怨毒的口吻,不容分说的打断了企业家的话,随后便关闭了通信。

一阵盲音响过,引擎的轰鸣声回荡在大厅之中。没有月光的黑夜里,憎恶的漩涡在平静的大海上狰狞着,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吞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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