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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局:死局无生

厉鬼灵控师

  

“黯影!”白绫连忙抱住了他,可抬头一看,一群鬼怪正在向她袭来。

她几乎没有来得及出招,一把利剑就蹿到眼前,幸而何竹弦及时赶到,替她用竹伞防住了来犯的黑色鬼怪。

“快救救黯影。”白绫焦急地请求道。

何竹弦迅速给黯影扎上一枚银针:“我先帮你抵挡一阵子,你趁机给他力量。”

“嗯。”白绫慌张地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贴在黯影的灵体上,将恶聻之力传给他,这时看到黯影的背部有一个黑色的印记,这正是之前“聻之灾咒”留下的。此时这个符印正在闪闪发光。

何竹弦定睛一看,这个符印此时还在不停吸收能量,难怪黯影会突然昏倒。他大概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叫来了艾尔莎借用她的善聻,迅速向那个女孩发出了一枚探测恶聻流向的银针。之后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发现在远处,有一个敌人身上闪出了一团蓝色的火点,那个敌人惊叫了一声。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何竹弦对白绫说,“这个孩子能进行能量转换,从我们这里吸收恶聻然后转给其他人。这种能力极其罕见,所以她的气息很奇怪。我猜想,他们的‘药’能用多次,应该是把传导力量的工具放在了里面,比如针或者别的什么。有些时候这些鬼怪清醒,有时没有神智,应该是取自不同厉鬼身上的恶聻。也许,只要我们在这里,能量就会一直被传到敌方身上。”

“那我现在就去干掉她。”白绫说,“你帮我看着黯影,他刚醒来。”

何竹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颇为担忧,他似乎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如果她只能通过‘聻之灾咒’吸收能量的话,那么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操控这一切,为什么要把特地带她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难道是为了给自己人传输能量?

这个也不像,因为在亚慕硫斯带她来之前就开打了,她完全可以躲在一个遥远的隐蔽的地方传输能量。而且更奇怪的是,亚慕硫斯带了这么个宝贝过来,自己却完全忙碌于别的战斗,只是让自己的跟班恶鬼看管,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蓦地,他想到了可能的真相,却看见白绫已经先手用水袖卷开了跟班恶鬼,直冲着女孩袭去。

“白绫,住手!”何竹弦在后面大喊,他直接飞过来拉她,但还是晚了一步。

白绫只感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想要拼命收回衣袖,但是力量却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被吸走。黯影也发觉了异样,急忙用细丝拉住姐姐,结果他们三个都被这股强大的吸力拉住了。何竹弦抽出竹伞,及时斩断了吸力,却感到全身麻木。

“糟了!”他们三个想要后撤,但全无气力,紧接着,一束黑色的绳索自背后伸出,缠住了他们三个。

是方杰会长。

“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亚慕硫斯特地‘保护’她,就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好让你们误入陷阱。这的确是我们恶聻能量的来源。不过,这东西可碰不得。”

钟馗一看黯影他们被擒,迅速冲上树顶前去营救。方杰叫了个黑色鬼怪以聻瓶收了他们三个,自己则与钟馗打了起来。

方杰向前挥出一掌,黑色的恶聻喷薄而出,钟馗与他打了相同的一式,深蓝的火焰与之碰撞,激出璀璨的火花,方杰右手又推一掌,钟馗又特地与他用相同的一招,这一次,掌心催动的善聻竟将方杰逼得后退。

灵控者的很多招式原是从司鬼神那里学来,很多手法同根同源,钟馗虽然平时习惯以善聻的火球攻击,但这些基础的手段也是会的。

“好厉害……..”方会长不禁叹道。

“方会长,若是有强大心智,善聻之力同样可以令敌人闻风丧胆,你又何必追求鬼怪之力?”钟馗质问。

“哈哈,果然是钟馗大人,善聻能用到这个水平真是不同凡响,”方会长笑道,“只可惜我不像你有一身正气,我只是个粗俗的凡人,所以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高度。”

“切……..”钟馗实在不想与他再继续辩驳下去,刚想变换到自己拿手的招式,却听方会长说道:“但是所谓‘人多力量大’,鬼多了也是一样,别看你们鬼差各个都是精英,但是,我们这群乌合之众照样攻进了司鬼神神殿的大厅,放走了地狱所有的鬼怪,估计阎罗王大人也正在苦战吧……..”

“什么?!”钟馗听到这个消息,彻底震惊了,他没想到那边迟迟没有来消息,竟是由于这个原因。

钟馗陷入了深深的迟疑,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前也许只要再斗上几十个回合,他就能擒住方杰会长,但司鬼神神殿那边----

情况估计已经完全失控。

方云鹤的鬼魂已然杀到阿莫跟前,阿莫迅速放下小欧,举剑回击方云鹤的鬼魂。鬼魂散发出狂躁暴虐的恶聻之力,这是失去心智的厉鬼特有的状态。他亮出黑色的牌符,这些符文流星一般打向阿莫,竟令阿莫毫无招架之力。

更确切地说,是阿莫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方云鹤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他都记得,他都亲见他用过,亲切熟悉而又绝望痛苦的回忆在他的头脑中挥之不去,注意力越发涣散,手上的剑也完全失去了气势,只是一直被动地防守着。

“刚才和我对决的时候气焰很嚣张啊,现在怎么了?”

后面传来了亚慕硫斯的声音,他也跟了上来。

“你……..要有本事就和我好好决斗一番,不要总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阿莫边挥剑边怒骂道。

“既然身边有利器,为何还要亲自动手?自从上次战败后,我就悉心培养它,现在总算能拿出来了。”

“你?!”

小欧痴痴地看着他们在半空中打斗,眼前的一切都令她不知所措。她忙问身后的闵虹蝶:“虹蝶姐,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声音为什么这么像阿莫?”

闵虹蝶不知该从何说起,默然无语。

方云鹤的鬼魂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小欧的声音,大吼一声,伸手向她抓去,阿莫箭一样闪到她身前,抵住了燃烧着黑焰的手掌。

“退后。”阿莫对小欧说。

小欧再一次听出了阿莫的声音,她惊喜而又诧异:“阿莫!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该不会……..”

亚慕硫斯大笑道:“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过,你也应该见过这样的他,两年前你爷爷方云鹤去世的那个晚上…….”

“你闭嘴!”阿莫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小欧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惊恐地看了阿莫一眼,向后退了两步。

“总算想起来了,也不枉费我把你所有记忆都解开啊。”

小欧还是有些不甘心,对亚慕硫斯说:“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

亚慕硫斯修复了被打坏的法杖,在空中轻轻一挥:“既然你不相信,就让你的爷爷亲口告诉你吧!”

突然,方云鹤的鬼魂向后退去一大步,阿莫向前迎击,但鬼魂却从阿莫上方越过,张开血盆大口,吞向毫无防备的小欧。

“万蝶!”闵虹蝶挥起古扇,纷纷扬扬的蝴蝶向后拉住小欧,阿莫向后一个翻身,也抵达了鬼魂跟前,但他们都没来得及阻止:方云鹤的鬼魂将小欧和闵虹蝶的蝴蝶一并吞下,略微变大了一圈。

阿莫简直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连担忧的时间都没抽出来,就再度持剑,这次他在原地快速旋转,将剑舞出一个圆形轨迹,黑色的火焰随着剑的轨迹环成了巨大的漩涡,呼啸着席卷了方云鹤的鬼魂,剑锋与鬼魂的灵体剧烈摩擦,灵体表面被擦出成千上万细小的创口,一齐向外喷出岩浆般浓郁的恶聻。

“‘千环斩’吗,不过还是没有动真格呢。”亚慕硫斯站在树顶,看了一下不远处正与钟馗恶斗的方会长,又眺望了一下远方:“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吧。”

阿莫刚才那一阵暴风骤雨的袭击,并没能达到他预想的效果。

他本想在胸口打开一个大的豁口,好钻进去救小欧,但方云鹤的鬼魂灵体防御均衡有力,很难制造大的缝隙。

除非用“鬼王斩”或者“焚心咒”这些有致命杀伤力的招式。

这个念头几乎在闪过他意识的一瞬间,就被迅速扼杀掉了。阿莫依然抱着方云鹤的鬼魂会清醒过来的期待,他不想下太狠的手。

但方云鹤的鬼魂丝毫不领他的情,包裹着黑色火焰的铁拳疯狂地挥向阿莫,阿莫步步退却,不知如何是好。

“阿莫!”闵虹蝶在他身后大喊道,“我的蝴蝶在他的体内,会想办法让他的嘴张开到原来的样子,你等我一下!”

“好!”

闵虹蝶收起古扇,以扇柄为笔,在空中寥寥几笔画出一面翘板,用力一压,只听“啊——”的一声,鬼魂的嘴又张开到灵体的一半那么大,阿莫收起剑,冲向了里面。

里面很小,阿莫一眼就看到了被困住的小欧,她的周身被黑色的恶聻环绕,身体正在被缓慢侵蚀。阿莫扑上来抱住小欧,用力地拽她,但怎么也拽不动。

阿莫手上放出了一小团黑色火焰,进入了小欧的意识之中。

往事的一幕幕尽数呈于阿莫眼前,他恍然意识到,方云鹤的思念深深地嵌进了小欧的心里,只是他神智全失,完全无法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阿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从小欧的意识中出来,化成了人形,说道:

“爷爷,我是阿莫,我答应过您要保护小欧,不让任何鬼怪伤害她。可您,不能带头作恶啊。

灵体内的恶聻剧烈地翻滚着,如起伏的波浪上下颠簸,阿莫抱着昏迷的小欧,仍在尽力拉扯,想把她从被恶聻控制的状态中拉出来,以现在恶聻侵蚀的速度,小欧过不了多久就有生命危险。

“爷爷!这是你的孙女小欧,你不认识了吗?!”阿莫大喊道。

黑色恶聻突然把小欧意识中的映像重新铺陈在狭小的灵体内部,阿莫不停地喊着,喊出他所有想到的能唤起记忆方云鹤的东西,声音伴随着恶聻散发的唳声哀啼一遍遍回响。突然,那些映像化成了咒文,正是‘焚心咒’,紧接着一把黑色的剑自空间的顶部缓缓落下。

阿莫一怔,这明摆着是要把他们两个都杀死在里面。

“焚心咒”的发动,慢的要三分钟,快的也就一分钟,阿莫幻化出短匕首,撕扯缠绕小欧的恶聻,但仍不能撼动分毫,他无法带小欧出去。

“爷爷,你疯了吗?!”阿莫仍不放弃,拼命地嘶吼,但没有任何回应。

高悬的剑逐渐逼近他们。

阿莫绝望地在小欧身旁以匕首在灵体里书写血红色的符文,他要与方云鹤的鬼魂奋力一搏,争得先手的时间。

“此念狂执,焚心灼骨,天咒地诅,万劫不复……….”

阿莫已经完全不忍心再去看自己写的符字,只是头脑一片空白地写着,连自上方落下的剑刺中了他的背部也全无知觉。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方云鹤鬼魂的符文已然完成,一股巨大的恶聻气息压迫而来。

阿莫双手压于符文之上,双眼迸发出黑色的闪光:“抱歉呢,爷爷……..”

他的形体转瞬之间又以黑色火焰缠绕,化成了完全的灵体,红色的咒符与黑色的火焰相互缠绕,搅成一股巨大的合力,拧开了灵体形成的空间,另一方面,巨大的剑已刺穿了阿莫,阿莫死死地抱住小欧,全身的力量一起涌动,奋力推开这个幽闭之所。

“啊——啊——”鬼魂发出凄惨的哭号,恶聻之力迅速扩散,岩浆般的黑焰飞溅而起,连同回忆的影像一同消解不见。

不知道过了过久,阿莫才睁开双眼,竟发现小欧正跪坐在他眼前,她身上的恶聻还未能完全散去,浅浅的火焰还包围着她。

小欧正冷漠而麻木地盯着他。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我恨你。”

阿莫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着轻叹了口气。这时,他才发现,周围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黑色的鬼怪,他们用武器纷纷对准了他。方杰站在小欧身后,将她扶起,阴险地说道:“‘鬼王’,你的同伴已全部经被我们抓去,劝你不要再作困兽之斗,束手就擒吧。”

站在他身旁的亚慕硫斯挥了挥手中捕捉鬼怪的聻瓶。阿莫看到白绫、黯影和何竹弦都已经被抓住,愣了一下。正在这时,那捆黑色的绳索又悄悄地缠住了他。

其实阿莫只要用尽全力,还是能把绳索挣开,但不知为何,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他心头,他索性双眼一闭,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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