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把男人变成女人呢？我一直不明白的是这一点。」
既然拥有改变世界线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只进行娘化，这我是不能理解的。
比比不高兴道：「女孩子不好吗？你也是男生变成的女孩子，你觉得是当男生好还是当女生好？」
「现在作为女孩子我是很满意的，但是我之所以能满意是因为我有聪明的头脑和健康的心理，可以随时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性别因素其实没那么大吧。」
「这是你现在的见解，等待你之后改变吧。」
我发现，聊起是男的强还是女的强这点，会引起比比的不高兴。也是，她既然是做娘化工作的，大概是女性崇拜者吧。我觉得之前的比比像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怪人，而聊到这个话题，她活泼就活泼起来，于是我决定调戏她一下：
「我说，该不会其实你自己也是男人变得吧，其实是八十岁大爷？」
比比冷静地道：「八十岁大爷现在对人的攻击性不强，你不如说是35岁被大厂解雇陷入中年危机的大叔。」
「我倒是觉得二十多岁找不到工作的大学毕业废人才最伤人。」
「兰，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让我接着解说吧。」
「不，我想，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我站了起来。
「你刚才提到，只有变成女生以后更加幸福的人，你才会进行娘化。那么，你做的不就是通过娘化，来让所有人得到幸福吗？消除这个世界的所有不幸。」
比比点点头：「这确实很好猜。」
「可是，会有这么好的事吗？在能量守恒定律被发现以前，人们也曾致力于发明永动机，而人们得到的当然是失败。人的主观能动性可以做到很多事，可是终究要拜伏在现实的规律之下。」
就好像杂草不除就会泛滥，没有光人就会看不清东西。人类可以做到的事何其稀少。
比比依然是不动声色地说：「可是如果没有实践，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规律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人类的边界在哪里。」
我明白过来，笑道：「这么说，你遇到边界了。」
比比深吸一口气：
「我来找你是对的，兰。」
比比通过精准的预测，分析出一个人究竟是做男生更幸福，还是做女生更幸福。当世界上最后一个不幸的男人变成幸福的女人之后，天下大同的和谐世界也就达成了。
这真是美好的愿景。
如果我没那么聪明，我大概会欢快地鼓起掌来了。
可是，我很快就想到了一点。
谁能保证她的预测是对的呢。
要推翻一个理论，只需要一个反例就够了。
只要出现一个人，被比比娘化，却没有更幸福，比比的整个计划就失去了意义。
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我猜到了情况会是这样，我却没有猜到那个人是小燕，是正在令我头疼的人。
我和比比真是有缘，让我们两个伤脑筋的人，居然是同一个。
「在原本的世界里，洛秋燕被娘化以后应该生活一帆风顺，和王强快乐地生活。可是现实却是她的家庭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她还遭遇了校园霸凌，性格变得孤僻，最后她的家里发生火灾，父母双亡，她也痛苦自杀。而且，她的厄运还转移到了王强身上，王强的厄运又转移到罗斌身上，导致罗斌身死、王强入狱这种悲惨的事件。可是，我无论怎么推演，事情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我的计划出了问题，没有办法修正。」
若不能解决洛秋燕事件，比比的通过娘化让世界更幸福的伟大行动，就会付之东流，她的想法并不能达到预期的结果，唯一的反例导致了她的重大失败。
她经过了多次努力，可是怎么也不能挽回局面。
她还去找了其他人，那些人也束手无策。
她只能依靠我了。
假如我也没有办法，她大概还会继续找其他人，继续努力，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玩弄了一下我柔顺的长发，说道：「我很感谢你为我带来的这一切，可是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是个普通人，这种和改变世界有关的大事，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也许有哪个人娘化以后会成为国家元首，成为联合国秘书长，你去找她吧。」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你为什么会调查洛秋燕和王强？」
我明明已经料到了她会用这种话回击我，可是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却……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们两个对我而言，真的就只是小小小人物。我为什么会在意他们？
是因为没有解决他们的问题，丢了我的脸，质疑了我的实力吗？
这大概是一个方面，可是一定很小。
硬要我说个理由的话，我会说：良知。
我是极其希望自己不当人的，过去的我那么悲惨，别那样欺骗，如果不是被比比拯救，我的人生应该已经完蛋了。
脱胎换骨以后，我应该变本加厉地享受当主宰者的感觉才对。
可是，我却割舍不掉。
看到他人的不幸，我会心疼。
就算是和我关系不大的人，我也想帮他。
我自诩女王，对于那些教人向善的说辞，我嗤之以鼻。人，不就是自私的吗？为什么要乐于助人？为什么要无私奉献？
只需要一个轻轻的转身，有谁能指责我呢？这是法治社会，不是德治社会，只要我不犯法，我就是无敌的。
甚至，对于我的头脑来说，犯法我也可以让人不知道，我就是无敌的。
无敌的我，却不去做无敌的事。
与其做恶事，我更想向善。
我是多奇怪的人啊。
今夜我到底是为什么走到这里来的？
如果我没有走到这里，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发现，原来我tm还是个好人？
见了鬼了！我不要做好人！做好人没有好下场的！
我真的好想就这样走掉，可是身体不受控制。
最后，我只好又坐下，对那个才到我腰的小小小小女孩说：「好吧，你赢了，我会帮你。」
「我知道你会的，兰。」
真欠打啊！
「其实，我已经有了眉目。」我说道，「鉴于你之前那么多次娘化都没有出现问题，我想你的预测还是很可靠的。如果你的预测真的没有问题，如果全世界的幸福真的可以达成，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其实也就只有一个了。
排除不可能的，剩下的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有人在人为地捣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