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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晴

终末的龙之血

  

雨后初晴。

山间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温柔地将玲唤醒。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的身上。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裹在身上的毯子,却发现龙不见了。

未干的露水还挂在枝梢,除了渐息的鸟鸣,周围是那样的安静。

玲焦急的四处寻找,但是洞口周围四处都不见龙的影子。

难道说,龙阁下嫌弃自己太累赘,拍拍翅膀飞走了?玲抑制不住的想道。

越这样想,心里就越焦急,还是四处去找找吧,如果龙阁下还没有走远的话,如果龙阁下只是换了个地方休息的话,只要找找没准就找到了。

走下洞口外的石坡,进到林中,玲就被藏在树冠里的鸟声包围了。树冠很茂密,走得越深周围越昏暗。脚踩在林间裸露的树根上有着粘滑的触感,只有慢慢的扶着树干走才能勉强不滑倒。

稍稍活动起来才发现身上是如此无力,感觉已经很久没能好好吃过东西了。树根旁边长着许多色彩鲜艳的蘑菇,看起来竟然显得那么美味,好几次玲都差点想要驻足蹲下来。

“尊敬的龙阁下?”她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气无力,“……龙阁下?”

树冠上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她的声音惊到了,倏地窜了过去。

玲也被吓了一跳,脚一滑踩进树根下的泥水里,身体也差点滑进去。

她拼命抓住树根,才稳住下陷的趋势。爬上一截横生的粗壮根须,坐下来却发现,沾满了淤泥的脚踝,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液正不断地渗出来,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变成了白色,只觉得那里就像被无数纤毛刺弄一样痒,而她也不敢伸手抓痒,只觉得整只右脚都越来越冰了。

玲想要找些水来把泥巴洗去,可是树根下的水泡着烂泥,水面上也覆盖满了水藻,看起来十分浑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毒物藏在里面,更不敢用那水来冲洗伤口。

手足无措的玲只急得泪水淌过了脸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在山洞里等着呢,可是如果龙阁下都走掉了的话。

然而就在此时,玲还不断听到背后树丛里面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她只好尽量把身体藏到树干后面,瞄着那发出响动的地方。

细细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在那些龙骨状树叶的间隙,看到了一对黑溜溜的眼睛。

玲只觉得被恐怖摄住了全身,就算想起身逃跑,连动一根指头都觉得困难。

细细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更多眼睛从那些黑暗的缝隙里显现出来。

玲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树叶沙沙作响,那眼睛的主人终于走到了光下。

柔顺的金色毛发,小巧的身材修长的四肢,还有灵活卷动的长尾巴。原来是一只小猴子。

它的手里好像捧着什么东西。只用两只脚一蹦一跳地从高低参差的树根上向这边靠近过来。

玲惊魂未定,却也因为它憨态可掬又灵巧的动作而放下了戒心,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把它手上的东西给我?

玲有了之前和龙交流的经验,似乎也能在猴子的动作里看到一些灵性,不禁在内心揣测起它的意图。

更多猴子在树的高高低低的枝叶间现身,有的好奇的跃下,远远跟在那只猴子身后;有的就在树上遥遥观望。玲不禁有些惊讶,此处这小小一方天地,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小猴子。

转眼间,那为首的小猴子已经来到了玲的身前,它小心翼翼地把合拢的手掌打开,在它掌心的赫然是一捧嚼碎的树叶。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药草吗?”

猴子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目光不断飘向玲的右足。仿佛就是在说,这是给那个伤口准备的。

玲看到小猴子嘴边还有药草的碎屑,便把内心的话脱口而出:“谢谢你。”

猴子似乎急切地吱吱哇哇地比划着,似乎是想让她赶快处理伤口,她回头看向自己受伤的地方,也不禁吓了一跳。

伤口周围的地方都开始溃烂,流出来的已经是稀白的脓汁。整条腿都要失去知觉了。

玲看看那急切地小猴子,狠下心来,接过粘稠的药草糊糊,直接按在了伤口上。

清晰而锐利地痛楚袭来,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模模糊糊中,看到小猴子还在焦急地比划着。

突然,树冠高处传来猴子尖锐急促的叫声,猴子们刷拉刷拉的一起消失在灌木丛和树冠高处的叶从里。就连送来药草的小猴子,也只是急切又不舍地看了玲两眼,随后就扭头爬到了树上。

玲转回头来,就看见棕黄色和黑色相间的花纹,——一只老虎,就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它伏底身体,眼睛紧紧地锁定了它的猎物,脚步不急不缓地向她接近。

玲也只能紧盯着老虎的双眼,只怕它随时都会猛扑过来。这下连后悔都来不及了,根本就无力逃跑,想不到父亲他们舍弃了生命才把自己从教会手中救出来,而此刻自己就要葬身虎腹。

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只能感觉到悲哀。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除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叔叔他们之外,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会需要她。就连对于龙来说,她也只是个没有一点力气的累赘。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和他们死在一起呢,至少死在那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能感受到温暖的地方。

老虎已经足够靠近,从它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种不安的躁动,玲知道,它就要失去耐心发动攻击了。

“嗷!”后腿猛地蹬地,老虎纵身跃起。玲拖着失去知觉的右腿,眼看着半空中的一对利爪,一定又会很疼的,她想到。

正当她想要闭上双眼迎接那无法逃避的终结的时候,老虎的身躯却在半空中向侧面飞了出去。

老虎的身躯撞在树干上,软软滚落在地。仔细一看,它的腹部留下了致命的深可见骨的伤痕。

转头望向另一侧,玲感到了发自内心的一阵喜悦,龙的身体压垮了几棵树的树干,前爪还在半空中保持着拍出去的姿势。

那只巨大的老虎就那样被龙一只爪子轻而易举地拍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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