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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重生之后就可以说爱你了吗

  

正午的阳光总是很耀眼,刚好给疲倦的人一个停歇的借口,让他们可以垂下昏昏欲睡的头,枕着松软的草地,难得地小憩一番。

在还没下雪的十月,一团白得有些过分的狐狸,有时会让灵智未开的鸟兽错估了迁徙的时间,它们忙忙碌碌地奔走着,暗骂一声今年的雪来得确实早了点。

罪魁祸首此时浑然不觉,它为了延长自己的休息时光,正极尽所能地把身子舒展开,用最大的面积感受着土壤的温度。

这样它便能作为一个合格的枕头,被少年枕在脖颈之下,享受正午的悠闲时光。

这样的时间并不能持续太久,在少女慢条斯理地用灵气抹净嘴角之后,一行人开始准备上路。

薛依蹦跳着站到陈唤京的旁边,好像她吃了什么,就会变成什么一样。

少年默不作声地指了指嘴角,吓得她顿时花容失色,飞快提袖将半张脸遮住,又更快地将手放了下来。

她从陈唤京身前绕过,轻轻用足尖点在他的脚上,而后把头撇开,向车厢走去。

陈唤京觉得,有些不对。

直到在迈进车厢前,薛依才用仿佛泛着水光的双眸横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对味儿了。

陈唤京满意地点点头,走进车厢。

少女坐在正对厢门的那条长椅上,她乖巧地将双手叠起,放在紧紧闭拢的大腿之上,将长椅一半有余的空间让了出来。

对上少年那双显露了然之色的眼眸时,她羞怯地将头低下,尽力把下巴贴向并不广阔的胸膛。

少女慌乱地想着,牵手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他还想更进一步的话,该怎么办呢?虽然说是在马车里,但听说有些人就喜欢这样……陈唤京他,应该不会是这只登徒子吧?但如果他是的话,该怎么办呢……

少女越想越觉得羞愤,等再次抬起头时,她觉得自己已经下定了把陈唤京赶出这条长椅的决心。

如果他非要赖着不走,二人就平分这张长椅。

她最多最多把手放在长椅的中间,在马车颠簸的时候让陈唤京碰碰。

然而当她抬头时,却看见少年缩着身子,躲在了另一张长椅的最前侧,正好处在车厢中与她相对的另一个角落,仿佛是要与她拉开最大的距离。

陈唤京侧着靠在车厢的窗边,微微抬头看向高悬头顶的烈日。

十二点,该上号了。

他竭尽全力摆出一副受伤之后强迫自己不要悲伤的模样,虽然稍微显得不伦不类,但用来诓骗涉世未深的少女,已是绰绰有余。

薛依看着陈唤京冷漠的表情,心中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般。她开口想要解释,却也不想袒露自己的小小心思,急得双手紧紧攥住衣袍的下摆,几乎要把可以说是天下最名贵的丝绸扯坏。

陈唤京看向双眸低垂,浑身上下几乎用力到颤抖的薛依,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他想到那个总是默默跟在自己身后,无论自己怎么逗弄,都不会上钩,只有在被安慰时才会偷偷抹眼泪的少女。

少年打开窗,伸手外抓去,待到窗户合上,手中已多了一朵白色的小花,他凑近薛依,悄悄把这朵花放在少女耳后,轻轻抚弄着柔顺的青丝。

薛依看到少年的动作,也已经迟钝地发觉自己又被戏弄了,不过她没有愤愤不平地盯着少年,而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

不仅被人戏弄,还如此轻易原谅了那个人。

感觉到那只手在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发丝,薛依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抬头,想要放几句狠话:

“陈唤京~“

然而她只说了三个字就停下了,恨不得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

因为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三个字的粘腻味道。

就像新婚之夜翻涌的红被之上绣着的那对鸳鸯缠绵的眼神,新妇久睡之后斜斜倚靠床边的风情,又或者是添香楼上最红的倌人送别恩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像不知道泪何时从眼角溢出一样,薛依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呆地坐着,放任自己的表情崩坏。

虽然在陈唤京看来,这样有些无助的表情同样很可爱。

他知道少女过一会就会明白一切,并且原谅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最好不开口,但同时又不能只是不开口。

陈唤京从少女脸上轻轻拈出那滴眼泪,用灵气将它凝固,将到少女的柔韧发丝化作一把极其细微的离间,让那泪珠化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模样,放在少女耳后的花蕊之中。

少女轻轻地在少年肩膀捶了一下,动人的唇角轻轻勾起,而后又被紧紧抿住。

陈唤京想揉揉少女的头,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已经被她的手指悄悄钩住。

薛依仍然是一副低头不语的委屈模样,仿佛钩住少年的那只手并不是长在她的身上,而是有自己的想法。

陈唤京感觉到又一只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中重重地划,宣泄着主人压抑的情绪。

他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

明明自己以前不是这样。

也许并不年少的少年又在心里想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

上一世的冰冷外壳,是他自己伪装出来的刺,他想结束这段只为任务而存在的无趣人生,不要牵连任何的人进入这场错误。

只是他终究没有能力做到让自己无牵无挂,只好用沉默拒绝那些自己无法承受的爱意。

听潮阁的那把刀,剑宗的那把剑,无尘观的那身道袍,她们如今还好吗?

重露殿中,斜靠在门柱远眺江山的女子感觉有些不对。

她腰间横跨的短刀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某人……好像又被遗忘了呢。

谁敢忘记刀宗宗主?

除非,她当时还不是刀宗宗主。

江欢欢不再去想这笔糊涂账,从她刚踏入重露殿那年到现在,这宗主的位置,她已坐了将近百年。

百年时间,足够让很多东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唤京希望一切都好,因为他也想不到,该如何面对那些不好。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做无拘无束的剑仙,也不想做拯救世界的英雄,他只想给仙子们一个家。

其实他从来都是这样。

身边传来一阵幽香,不知不觉中,薛依把头靠在了少年的肩上,她脸上是恬淡的笑容,仿佛身处舒适的梦境之中。

马车追逐着西沉的落日,最终在落日尽头的一座城池前缓缓停下。

车夫用爪子扒拉开车厢的门帘,把头探入,轻轻叫了两声。

陈唤京拿出手帕,为少女轻轻擦去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渍,看着那张脸慢慢泛起比夕阳更艳丽的红霞。

少年一手扶住少女香肩,微微朝她身前凑去。

薛依的睫毛微微颤抖,用尽全身力气紧闭双眼。

她睡着了,她睡着了。

狐狸用爪子遮住自己的双眼。

这是一只小狐狸能看的东西吗。

它从分开的指缝中看去,而后脸上显露出失望的神情。

薛依感受到额头传来一阵异样的刺痛感,她睁开双眼,看到陈唤京收回使坏的手指。

这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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