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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4 变化(2)

森翠丝的雪

  

Charpter 1st.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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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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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变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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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月色的影响,若叶今晚的举动与平素大相径庭,不止是语调情态变得更加的温柔可人,而且还显得特别善谈,容易亲近。

她甚至主动谈起了“魔典”中的“预言诗”,并就“如何写‘预言诗’”向我提出了额外的建议。

“不~~~,这太疯狂了!”

我觉得我也变的不正常了,我的大脑异常活跃,我的思绪乱如飞蓬,我的心情格外昂扬,我甚至听到了警报器的蜂鸣声。

“怎能这样读。”

一股说不出的“难受”随着若叶的拼读游遍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种感觉,好似某只一直轻柔摩挲着心脏的大手骤然间用力握紧它,不再让它继续泵血,然后血液因为无法回流而淤积在血管中,随着溶氧耗尽,大脑因为缺氧“窒息”绷断了最后一丝意识。

在这濒临死亡的瞬间,往事如蓄积千万年之久的汹涌潮水,带着沛然莫御的气势席卷而来,瞬间便清空了脑子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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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没有任何感觉,什么难受、痛苦之类的情感体验,一概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空白。

就这么空着空着,有什么东西慢慢填了进来,那是“涨潮”的感觉。

水线从脚踝没过头顶,继续往上蔓延,甚至把天空都淹没了,整个世界变得聒噪,变得繁复,变得异彩纷呈。

无限幽深的水底不是漆黑一片,不是阒寂无声。

那里很热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因为太过熟悉而感到陌生的世界,又因为太过陌生而总感觉太过熟悉的世界。

这种感觉……

就像是一条从小生活在养殖网箱里的鱼,偶然跑到了另一个网箱,虽然它对那个网箱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但身边的鱼却变得不同了。

但是——

就算身边的鱼有些不一样了,可它们还是鱼,还是抖着鱼鳍甩着尾巴地游游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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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鱼缸里的一条鱼。我知道,这是我曾经的记忆,在经由大脑进一步加工后,反馈在潜意识中的朦胧意象。

原本这不过是小学班会上老师讲过的一个思维实验罢了。

只是——

我没想到我这会儿竟然还能记得它。

或许,我也能说“我一直都记得,只不过它平日里呆在我的深层记忆中无人问津,却在这个‘大脑空空’的时刻重新浮了上来。”

我甚至记得那天我是闯了祸的。

那时候我说些什么来着?

喔,是了……。

我说“鱼缸就那么点大,鱼摇摇尾巴就过去了”。

然后班主任好像还拿我这句话当例子来着,说我的想法就是典型的“思维定势”。接下来好像是我不服气,然后惹出乱子才被叫家长的。一开始我应该是在教室另一边的阳台上罚站,后来越想越委屈才把绿植角的小鱼缸抱到讲桌上的。我应该是直接抽掉了鱼缸里的挡板,而不是先捞出来一条,结果两条“彩斗”咬了起来,红的那条就把白的那条的尾巴给咬烂了。就因为这事儿,我不止写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检讨,还免费帮人拎了三年的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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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慢慢显现~~~,我甚至记起了那个鱼缸是美术课代表带来的。嗯……,美术课代表,她叫啥来着?丁宁还是孙宁?

拔起萝卜带出泥——

越来越多被遗忘的童年记忆开始在我脑子里上浮。

只是这些久远的记忆就像自水底污泥中慢慢冒出的气泡,嘟噜噜地来到水面上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啵”的一声脆响,破灭了。往事变得清晰,但记忆里本该熟悉的面孔却愈发模糊了,我甚至记不起自己小学三年级时的样子。但是我想,那时候的我肯定是一脸认死理的别扭模样,眼神倔强,嘴撅得老高,气哼哼地想在班主任面前证明自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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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很喜欢那两条小鱼,经常趁着午休跑到阳台上画它们游泳的样子。”

印象中小学三年级时的美术课代表是个学画五年的双马尾女生,作品还在市级书画比赛中得过一等奖。

“嗯~~~她学什么来着?水粉?水彩?”

我记不清她具体学哪一项了,可能她两样都学吧,毕竟是天赋型选手。

不过……

她那两只双马尾倒是清晰地留在我记忆中。我还记得她一甩头说不行时马尾飘扬的样子。

那是第二天的早课,班主任专门抽了五分钟的时间让我在讲台上念检讨书赔礼道歉。于是,我先道歉,然后答应再买一对这样的小鱼还给她。但是,她头一甩,说那对彩斗是她爸爸特地买给她的礼物,光赔东西不行。

就这样,我又帮她拎了三年的画板,直到初中升学才算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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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熟悉的故事,可我却不会去争辩了。因为大人总会明白“设譬说理”的手段,而小孩子却喜欢一码归一码的较真。

小学时的那个故事,左右不过是班主任借着故事讲道理罢了。

那时候,小学班主任一般是语文老师兼任的,而我们这些孩子刚上小学三年级,正式开始接触“作文”,她便要求我们写观察日记。她说,“一般人都喜欢凭经验来做事来看问题,总是按自己的那一套观察和思考,这样一成不变的眼光会造成思维定势。你们这会正是想象力和创造力最丰富的时候,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学校虽然给你们推荐了必读书单,但那些东西只是帮助你们认字,让你们习惯阅读,作文要写的东西是你们的亲身经历,而不是模仿那些划线背诵的句子。”

那段时间,我的观察日记写的很仔细,因为我很想证明“老师讲的那个故事不对”。

幼时的我哪懂什么“控制变量法”,生活委员又天天盯着我不让我靠近鱼缸,于是我就放弃了,转而观察架子上多肉和花坛里的景观树。

一来二去的,我对植物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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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我没跟班主任“炸毛”,或者干脆认罚,不扰乱课堂秩序,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就不会对植物感兴趣,也就不会考林大,也就不会参加联合培养计划,也就不会去羌塘基地……”

我心里满是苦楚,我知道我后悔了。只是我分不出这份后悔来自哪里,但“沦落异世界”一定是诱因。

过去,我一直以为林学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其实没有一定要学什么。报考林大不过是我自认为我的兴趣在这上面,但现在我却发现这或许并非我要学的……,我是什么时候觉得林草才是自己的兴趣所在呢?我记不起来,但是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对父母说出“这是我未来的事业”这种屁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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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当初自己填了志愿后的那种自信,现在想来,那不是胸有成竹,而是自以为是。

“终究是当局者迷。”

如果不是我的自以为是,那么,无论是母亲希望的“当老师”还是父亲希望的“开新厂”,终将有一个会实现吧。可是我说“我没有授业之心”,我说“你想我当老师还不是要我早点结婚”,我说“工厂智能化是趋势,炼钢还不如炒房”,我说“还建厂呢,产能过剩,越扩越亏,早晚破产”。

“嗐——”

我说了很多,可惜就没有设身处地地说过一句中听的话。

“要是我选了别的专业,也就不会跑到厄莱了?”

我知道我在后悔什么,又在害怕什么?我怕考察队宣布我“失踪”的消息,更怕父母接受不了这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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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垂死病中惊坐起”。

“厄莱?”

但就是这个关于厄莱的“认识”,瞬间把我从记忆中拉出来了。

“什么厄莱?”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我觉得我好像变了,我发现我曾经畅想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竟然是“孤独”。

“是了,我在厄莱。”

我意识到我刚才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困境”。

我在公共课上听过类似的分析,那些轻生者生前的表现,那是走不出情绪控制的“抑郁”和“焦躁”,那是最终只能选择用死亡解决一切的心理防线的溃堤。

“我一定要回去,我不能终老异乡,爸妈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能出意外。”我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了。

是的,我绝对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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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呼唤回荡在我耳边,映入眼帘的正是背着小手看过来的若叶。

“林(Lynn)?”

会用这个称呼来叫我的只有若叶。过去,每当她这么喊我的时候,我总是会出戏。但是,这一次我却觉得她的声音意外的悠扬动听。

“你怎么了?”

若叶的态度意外的温和,一个月以来,这是她头一次表现的这么平易近人。

“你在害怕?”

或许月色真的会影响脑垂体的激素分泌吧,若叶竟然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来了。

“没事,在想事情。”我意识到我刚刚陷入了“自闭”,或者说,我过度沉迷于自身构造的回忆中,以至于忘记了现实。

“鱼?”

疑问好似来自遥远的未来,就像在一个消音效果不好的礼堂用话筒放声高歌带来的回音一般。

“啥?”

自闭带来的精神压力让我的思绪久久无法恢复平静,以至于我就那么愣了片刻才发现若叶的眼神失去了焦点。

“利~~”

我发现我处理不了这个问题,赶紧喊利蒂来帮忙。

“你?”

若叶的眼神重新恢复聚焦。

“怎么了?”

我发现若叶的眼神很诡异,似乎我变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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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也没有回到我的问题,而是开始搓我的手,然后是耳垂,接着她又按压我的颈部动脉,还在我后脑枕骨位置轻拍。

我被若叶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提心吊胆,赶紧挣脱开来。

“你别吓我啊,我怕。”

挣脱后,我赶紧拉开了和若叶的距离。

“?”

若叶看了过来,眼神中竟然带着亮光,但那不是眼泪,而是像“猫眼”一样的反光,可是她的瞳孔依旧浑圆,没有丝毫“竖直”的迹象。

“怕?”

若叶靠了过来,我退了一步,若叶又靠了过来,我再退一步。

“就是怕啊。”

我越来越紧张,若叶越是不说话,我就越紧张,我怕她突然说出什么惊天噩耗。

“那你……”

若叶停步不前,伸着手指,看情况应该是准备解释,我甚至觉得她会就这么“戳我一指头”。

“你——?”

出乎我的预料,若也没用手指“戳我”,而是扣住我的手腕顺势一拉,就着惯性把我带了过去。然后……

“啊——!

若叶她在咬人,我感觉我的脖子被咬了。

“利蒂救我。”

我脑子里翻腾着“丧尸咬人吸血鬼吸血”的场面,赶紧大声呼救。但是没能喊出来,脖子处的血管血流不畅。

“唔。”

剧痛袭来,比十指连心还深刻的痛楚,仿佛我全身的末梢神经在这一刻都聚集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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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挣扎。

小臂交叉护住胸腔后,我不再偏头,而是把头往若叶那边抵,力求让脖子舒服点。然后蜷着胳膊奋力朝前挤,继而摆脱了若叶的“锁”、“扣”。

呃……

也不算摆脱,我只是把若叶压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荡开了,然后臂弯交叉,和她的胳膊扭在一起,让她无法施力。

但是随后我就发现脖子没事,若叶没咬我。

嗯~~~

也不全是,若叶是没咬脖子,但咬了耳朵……,不但是耳垂,面部下颌关节还有耳后乳突(mastoid)好像也有温热的感觉。

我能感觉到那是血,不是口水。

不过不疼。

仿佛刚才那种钻心的疼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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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内容乱序了,查看文档时发现了,这一章才是上一章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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