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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雨林里的雄狮

车轮滚滚

  

于瓦西里星,士兵只在高中课本中见过,知道它因大片的雨林冠以“雨林之星”的名号。

而于它的雨林,士兵也只在纪录片上见识过,知道它那令博物学家惊叹的丰硕物种,知道它那夜晚喧闹的奇迹。

可现在不一样了无法感染、寄生人类的虐形虫将雨林啃了个精光,只留下参天大树的外壳,又塞入各种奇异的生物质,将其变为张牙舞爪的“树精”,守护着它们地底巢穴的入口。

本应在士兵目力所及之内,这些“树精”排列在河流两侧,扭曲着枝干,时刻准备攻击入侵者,但现在迷雾重重,只能在特制夜视仪作用下产生的“白幕布”中,看到稀疏的枝干。其酷似人手,显得阴森恐怖。

简直像在妖精之林啊。

自几天前在瓦西里城碰见虐形虫后,中央军的对手就从第三军阀暂时转变为这些长的奇形怪状的生物了。

“对于虐形虫,总部认为,它们以雨林堡垒为阵地进行防守,有着大量可用于繁殖的有机质储备,贸然进攻,会使中央军失去’因植入基因,虐形虫将人类视为友军’的特殊优势。在综合战局、环境恢复、潜在瘟疫危险后,总部下令:部队于雨林外两公里处构建工事,形成包围圈;地面炮兵于空天军配合去,实时打击雨林中所有移动目标;地面舰队与当地气象部门合作,人工造雾,并喷洒大量’香气’,形成毒雾,缓慢腐蚀雨林堡垒;组成突击组,以河流为道路,与炮兵部队配合,深入雨林,摧毁难以远程打击目标,并按照’缄默进入,安置炸药,远处起爆’的方针,使虐形虫被打而不知打者......”

自从成为新排长以后,士兵总是无意识重复着作战计划,即使正在紧张任务中。

我是在恐惧么?

心中的他摇了摇头,后将思绪举起,拋向现实中的自己——正在带领突击组沿河流前进的他。

与其他突击组不同,他们要突入一家改建过的医院,获取其中重要的数据与日志,以帮助总部还原事件、制定后续建设方案。这使这场任务艰巨而又特殊,颇有训练时“恶魔考核周”那故意为难人的韵味。

一个黑点在“白幕布”中跃出,后又沉入水中消失,士兵捕捉到了这一瞬间,随即命令小队停下。

静谧之中,两道波纹从迷雾中被推出,徐徐前进着,还未前进多远,便一怔,幻化为V字形,迅速的传播着,而它的尖部,则沿着一字排开的队伍一路而下,最后停在队伍的中间一侧,停在医师安纳亚的身旁。

水鬼虫,应该是巡逻的。

思绪刚出,那只水鬼虫便从水中钻出,站稳后,便摆弄着它那长刺的鱼头似的脑袋,盯着安纳亚。 安纳亚想要后退,但她身旁的队友轻推了她一下。

【致敬】

那只水鬼虫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过身去,重新潜入水中,消失于队伍尾后的迷雾中。

继续前进。

......

队伍沿蜿蜒曲折的河流前进了一会,夜视仪的白雾便开始消散,当他们再转过一个弯后,几栋白色建筑森然显现眼前。

“特种5组呼叫总部,已抵达预定位置,准备进入医院。”

“收到特种5组,总部准许进入。”

“是,回报,医院外围有大量多孔蘑菇进行着空气净化,此处毒气浓度已降至危险值以下。”

“收到,请多加注意低级感染虫,并按原计划突入。”

......

士兵紧贴医院走廊的墙壁,蹑手蹑脚的行走在阴影之下,随着最后一级台阶地被踏上,医院外的灯开始纷纷熄灭,将窗外的世界变得如虚空般黑暗。走廊内,只有几盏应急灯微微闪烁着。士兵紧握着磁动式步炮,在走廊尽头蹲了下来。在光学迷彩的作用下,他与医院的黑暗几乎混为一体。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楼梯,几个带标识的黑影正沿台阶而上。

......

“呼叫总部,A1到位。”

“A2到位。”

“呼叫总部,B1到位。”

“收到,AB待命。”

......

“狙击手1报告,C2区发现目标。”

“收到,A1、A2应对。” 黑暗中两人将24.5mm子弹压进步炮,瞄准了走廊另一头的几只【铁甲虫】。

“开火倒计时:3。”

“2。”

“1。”

“0。”

“叮!”“叮!”

“A1、A2报告,目标已清除。”

“收到继续前进。”

“B小队报告,四楼已清空。”

“收到,请前往突入点。”

“A1报告,已抵达观察点,正在建立’网’。” 士兵慢慢推开窗户,将无人机放了出去。

“C小组报告,已抵达档案馆门口,破门器已安装,请指示。”

“收到,请等待其他位点。”

“狙击手1报告,C2区未发现目标。”

“狙击手2报告,A3区目标处于正常状态。”

“B小组报告,已控制D3、D7通行结点。”

“收到,C小组准备突入。”

“3。”

“2。”

“1。”

“0。”

楼下的走廊闪了一下。

一切顺利。士兵所在的连,虽也是前线作战单位,但专精的,却是潜伏与突入。

嗯,无人机工作正常,这下总部应该能实时掌握医院的情况了。

“A2报告,观察点发现发现目标活动迹象。”

嗯?

“收到,已通报其他小组。允许按【2号方案】处理。”

士兵转过身去,看到标号为A2的安纳亚正向他打着手势,原本隐在头发中的异手则指向一旁的楼道。

士兵将步炮交给她,掏出手枪向楼道摸去。他紧贴着拐角的墙壁,接着一下闪出,却只见空空的楼道。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煤球般的影子吊在天花板上。

士兵立马跳至一旁,躲过了黑影的扑袭,一旁的安纳亚随即开枪,击碎了它的头颅。未等士兵站稳,背后就遭重重一击。士兵顺势倒地,一个翻滚躲过对方的下一击,接着脚一夹,一扯,那个黑影便重重地摔倒在地。士兵翻起,一拳打在它的脸上,再次将黑影击倒后,士兵拔出匕首,跪压在对方身上。

“谁?”

对方不语。

在士兵的认知中,即使在空气中有视觉遮蔽分子的情况下,也没有东西会这么黑。

于是他伸出手去摸对方的脸,可是有滑腻的手感。低级感染虫。

士兵割开了它的喉咙随即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觉得一丝丝的异样正从各处涌出。

安纳亚曾告诉他,在食物匮乏时,低级虐形虫会聚集起来,并尝试杀死、啃食自己的同类,以让最为优秀的个体存活。

士兵一步步向安纳亚移去。

“安纳亚。”

“嗯?”士兵抱起了她。无人机也在这时发出了警告讯息。

“跑!”“等等!别抓那里......”“对不起!”士兵一个箭步冲出,在走廊里飞奔起来,其在四周的黑影争相涌上,它们拼命地伸展身体,企图抓住士兵,像极了雨林中那些张牙舞爪的“树精”。

“呼叫总部!A1报告!观察点发现大量低级虐形虫!正遭追赶!”士兵一记飞踢,踢开了身前挡路的虐形虫。“塞德尔!你给我小心......”

“收到!已通报其他小队。你们正前方有一个封闭式隔离室,应该能帮到你们!”

“收到!”士兵将榴弹压入枪内。“安纳亚!关上隔离室的门!”“你!唉......”看到她开始操弄手臂上的电脑后,士兵举起枪,轰开了黑压压的虐形虫群,然后瞄准正在缓慢下降的门,将安纳亚连人带枪扔了进去,接着一个翻滚进入,在它即将合上之际,向走廊丢出一颗毒气弹。

“安纳亚,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疼。”她略显痛苦地揉着腰。却不像士兵盯着她一样看向对方。

“嗯,那你的医疗护盾呢?”

“还在工作呢。”安纳亚指了指脖子上的WPA标识。

“嗯。”士兵转过身去,查看了一下无人机。

正常工作中......那这些虐形虫是怎么躲过监查的?狙击手也没发现......通讯泄露了?如果这样,部队上的通讯安全大队不可能没有反应......

不知怎么,在这种十分紧急的情况下,伴着门外低级虐形虫痛苦的嘶吼声,反倒觉得莫名的尴尬。

奇怪。

士兵看向安纳亚,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与她在科城废墟的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那时为她挡住了四处飞溅的弹片,自己一睁眼,就是她那宝石般的紫瞳和惊恐的脸,等后面医疗小组的人来后,她躺在担架上,茫然地看着医护人员将她抬上运兵船,看起来毫无生气,如蜡像一样,记得自己把她抱上担架前......

“等等!别抓那里......”

士兵突然明白了这丝尴尬从何而来。

他将左手藏了起来,觉得尴尬的氛围变得更为浓厚。

外面的嘶吼渐渐低沉,士兵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他站起身来,确认完安纳亚和自己放毒面具仍和之前雨林行进时一样正常工作后,便来到门边,慢慢地将它抬起。

门才抬开一会,黑色的物质便从抬起的门下流出,这让士兵确认了外面的安全状况,于是他猛地将门抬开,冲了出去。

走廊尽是死尸,躺在地上黑压压一片,行走在上的滑粘感格外分明。

“呼叫总部,A1和A2已经脱离危险,鉴于无人机未起到预警作用,A1怀疑通讯泄露,请求自行撤离。”

四楼c-07室的外窗靠近医院外墙,借助滞空器到达墙外后,再往西几百米就是水道,再沿着水道走就可以出雨林了。

“收到,总部批准,但请注意,你们附近有一支第三军阀的小队正在活动,请多加注意。”

“收到。”士兵会看向身后的安纳亚。

“走吧。”

......

一路上安纳亚保持着沉默,这让士兵有些不自在,他想聊点什么,但联想到先前在隔离室内的思绪,士兵将话咽了回去,默默地走着。直到抵达c-07室、站在外窗上后,士兵才开口:“来,我背你。”

安纳亚接过他的手,而士兵将她拉至身边接着背起她,从外窗一跃而下,拖着滞空器的蓝色光条,最后平稳落在墙外下的红土上。

“怎么?”士兵看向安纳亚,发现她站在那里,腿似有些发抖,神情就像刚清醒过来一样。

一颗子弹擦着士兵的面罩而过。

“开火!”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却又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纷纷从两人身边飞过,留下危险的气息,最后打在“树”上或落在地上。

士兵将闪光弹扔到空中,然后和安纳亚一起翻进一旁的地坑里,士兵想要还击,却被猛烈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他又翻过身,将对方扔来的手雷一拳锤进土里。

“砰!!!”

借助分析仪,士兵发现几个方向的枪声已停,按照经验,敌人要冲上来了,于是他将子弹压入膛内,一下跃起。

“对不起了!!!!”

伴随蓝色的电火弧,24.5mm的子弹从枪**出,将那人击得粉碎。

士兵迅速调转枪口,不断压枪射击,几颗合抱粗的“树精”哗哗倒下。

“安纳亚!跑!”

“炸开它!!!”

“轰!!”“追!!!”

两人在雨林中迅速穿梭着,子弹从他们身边飞过,士兵觉得腹部有些疼痛,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两人跃下滑坡,爬在了上面,敌人随即停下,继续火力压制。

“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你!”

“我?”士兵用电脑检阅了装甲,没有发现击穿。

那?士兵看向右手,这才觉得手上有股滑腻感。 手部装甲没有击穿,看来是被震伤。

“别再乱动了!我来为你.....”士兵拦住了安纳亚。他环顾了四周,在确认什么后,说:“听着,把我独立空间的手雷全部拿出来。”

“嗯!”安纳亚很快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接下来把它们绑在一起。”

“好!”

可做到一半,她的手就停了下来,然后茫然地抬起头。

“绑!”

士兵看向她那尽是恳求的眼。

“听着,等会我冲上去后,你就留在这,听到爆炸后。”士兵将自己的气罐给了她。“就跳下去,接着往右跑,几步就是水道,扎进去别出来,或许你就能躲过去。”

安纳亚痛苦地摇了摇头。

“按我说得做!”

士兵抢过手雷,没几下绑好后,就准备冲上去。

但此刻,敌人的枪声停了,他听到一声怒吼:“快撤!”

接着就是杂乱的枪声与呼喊声。

待声音消止后,士兵在安纳亚的搀扶下,走上滑坡。

到处都是碎肢和爆炸坑,周围的树上满是弹孔,还有几个【虐形虫护卫】在远处游荡,其中一个发现两人后,像是着急帮忙一样跑来。

确认脱离危险后,士兵身子一软,倒在安纳亚身上,昏了过去。

......

“呼叫总部,A2与A1已脱离危险,目前受到虐形虫的【误会救治】,它们正将我们带回【巢穴】。”

“收到......请打开信号增幅器,救援小组将在次日凌晨4:05左右抵达【巢穴上口】。”

“A2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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