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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虚晃一小计,始得自由身

我家世子爷是粘人精

  

水颖峥瞧着棋局微怔,也不看她,须臾启唇轻笑,“自然作数,你竟是想通了?”

“当然。”云棠梗着脖子红着脸颊道,紧张到喉头不禁咽下一口唾液,“奴婢向来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知话中因由,阿姬颇有些好奇的瞧着二人,心下猜度着其中故事,摇着腰肢走到桌前与水颖峥相对而坐,隔了棋盘纤手握了他厚实的掌心道:

“小棠这般伶俐水灵,身子竟受着毒?!阿姬斗胆,水少爷若能解了去不妨开开恩,仔细想想当下处境,阿姬甚是为少爷忧心着,这伴在身边的人儿,还是该信几分的。”

水颖峥瞥了眼阿姬渐敛了笑意,右手弃了棋子与之指尖相互摩擦着,再端量云棠急切落泪的眸子,心中生了疑虑,忽而挑眉邪气一笑,道:

“难为你想通了,然本少爷今夜确有要事,没得心情与你兑了诺言,你且记着今日的话,待回了宅子本少爷再向你要了去。“

送上门儿却被拒了,云棠霎时难堪起来,灰溜溜的立在那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迎着水颖峥意味不明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噤,丹田一紧,忽就生了胆子双手抱胸赖着道:

“如此也罢,奴婢也不祈着解毒之事,本就是望着少爷泡泡足强强身,可这好歹是奴婢费劲力气弄来的青泥,今夜少爷不允了奴婢这事儿,奴婢还就不走了。”

少见她这般赖皮,水颖峥好气又好笑,但瞧着她气鼓的双颊,不知为何才起的疑心又消散了去,然看向青泥仍是嫌恶的模样,阿姬瞧出了他的心思,衡量二三道:

“水少爷,小棠有心,阿姬也想着水少爷能好,用这泥浆泡泡实也不妨事,您要嫌脏,一会儿阿姬再为您烧热水来净净足便好。”

“你怎也跟着她瞎胡闹。”水颖峥语中多了些许温柔亲近,对云棠道:

“真是太过惯着你了,小小婢女竟威胁起本少爷来,今夜你爱杵那儿就杵那儿,本少爷还不信你能站到明儿个天亮。”

云棠粉唇一动,却未再说半个字,一副与之杠到底的模样,阿姬见状掩袖轻咳一声道:

“小棠,你随了水少爷许久,也该知他不喜的事,没人强迫得来,便是我才伴了这几日,亦知他几分脾性,今夜你且回去,莫要惹了他不快。”

“不要!”云棠按下烦躁道:“阿姬,我也不想误了你和少爷的春宵,只你不知少爷的身子骨看似结实,实则受过颇多重创,早些日子婧娣照料少爷,没的我操心的,如今婧娣不在,少爷自然由我照顾着。我问过这高山院的小尼,这青泥就属这处的效用最好,错过了无二家,只要少爷泡完脚净完足,我立马就走,绝不……”

“阿弥陀佛,敢问云施主可在此间?”

云棠一语未完,门口忽探出个灰帽灰衣的小尼来,见几人都瞧着她,忙双手握十,一双眼使劲儿冲云棠眨着,云棠心内“呵呵”两声,佯装讶道:“无语小师父,寻我何事?”

无语紧着往里走了几步到她跟前,低声道:

“今日你取青泥时伤得厉害,不好好处理恐明日会难受至极,师姐特地跟师父求了药,嘱贫尼一定要给你送来。”

“噢!谢过小师父挂心,待我家少爷泡完足我便回房上药。”云棠道,背对着水颖峥冲着无语小师父眼神示意一番,小师父立道:

“姑且我等上一等,施主的伤处自己却是不好处理的,还是贫尼来吧。”

“如此便谢过小师父了。”云棠说罢,正欲催促水颖峥一番,不想转身就撞入一透着好闻檀香的怀里,衣袖速速被撩了起来,头上传来水颖峥绷着的声儿,

“伤在何处?”

云棠还没来得及回话,水颖峥因未在其手臂上瞧见伤处,大手一动,却是生生拉下她肩上的半面绫衫,竟是要将她衣物剥光似的,羞得云棠使足了劲儿扯着衫子,口中慌道:

“少爷,奴婢未伤在此处,你别这样,奴婢要脸呢!”

“此间都是女子,你羞臊个什么劲儿!”水颖峥道,脸色难看起来,“究竟伤在了何处?受了伤不去上药,本少爷就没见过你这般蠢笨的女人。”

无语小师父见状急道:“这位施主莫急,云施主为给施主取泥,回来时慌张了些,踩着木枝摔了个骨碌,坐倒了一株刺藤,所幸那刺藤幼小,只扎了云施主几个眼子,只要赶在六个时辰内上些咱们院里特制的药膏,明日便无碍了。”

“还杵在这处做甚,滚回去上药!”水颖峥一脸墨色,甚是火急道,吓得云棠缩了缩脖子,小声叨着:“你泡了脚我便走。”

水颖峥又气又无奈,直想把人绑回房去,然念及阿姬在此处,生生按下念头,当下怒瞪云棠一眼,回了座脱去鞋履卸掉足衣,一双金足浸入仅剩余温的青泥,嘴角抽动,仍是嫌弃得紧。

已瞧出什么些来的阿姬心中意味难名,而云棠喜上眉梢,见水颖峥就要提足而出,连忙自怀中掏出一张绢布,赶上前去托住他的双脚,绢布覆于足底,一对模子便印了上去。

而后另掏出一张棉布,将其脚抱于怀中细细擦拭干净,动作极尽温柔,忽时觉得一道炽热的目光罩着自个儿的脑瓜子,抬头便见着水颖峥泛着可疑红晕的脸,十分纳罕,问道:

“少爷,可是烫着热着了?”

水颖峥眼神微动,“本少爷说的话向来作数,现下脚也泡了,今日你应承之事是否也作数?”

云棠瘪了嘴,拿着布和着铜盆转身就走,颇为硬气的说了八个字儿:“时机已过,作不得数!”又与无语小尼示意一番,两人一同出了房去。

“越发没个下人样子!”水颖峥笑道,这女人身为婢女,竟连鞋袜都未给他穿好。

阿姬机灵,立时蹲身为他整理,“可水少爷偏就喜爱她这样的不是?人道我机敏过人,姿色倾城,然您也未瞧在眼里,真是可惜了。”

“本少爷如何就未将你瞧在眼里?”水颖峥漫不经心的看着躬着身子服侍他的佳人道:“你只莫招惹她,好好将知晓的一一说出来,助我入了皇宫,本少爷定将你瞧在眼里,而且,瞧得重重的。”

阿姬手下一顿,苦笑连连,“想来阿姬最终还是择错了主子,看错了良人。”

“你若后悔还来得及,明日即可安排车马送你回去。”水颖峥道,重又将注意力移到棋盘上,落子无声,“该你了。”

“皎如玉树临风前,阿姬对水少爷您怕是魔怔了,竟脱不开去也离不得。”阿姬落座叹息,执起白子相逼,棋风凛冽却无章法,甚似她的心情,几分愤懑几分不甘几分迷茫。

灶房内

“云施主,小尼有一事不懂。”无语小尼帮着将铜盆清洗干净,疑道。

云棠将绢布上的青泥烘干,脚模子甚是清晰,她满意一笑,折叠入怀,笑回:“小师父但说无妨。”

无语小尼道:“我看那水施主并不像你所说那般凶狠暴戾,且瞧着对你甚有些情意,你既钟情于他,有何好惧怕的?”

“小师父你有所不知,”云棠不自在道,“就是我对少爷有意又如何,且不说他脾性阴晴不定的,单说他是富贵人家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又有几个长情的呢,我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若与少爷生了情分,断没的好下场。”

说罢她状似伤情的长叹一声,早些时候就知让水颖峥入坑极难,便做了“色诱”的打算,他往常对她表现出来的亲昵不似有假,许是身边娇媚女子众多,换了喜好想试试她这般嫩芽清水似的女人,既然如此,顺了他的意思成了她的事有何不可?!

只是她却不想真正的献身,遂生了主意,对无语小师父编排了则苦情丫鬟恋上冷血大少爷的故事。

半真半假道水颖峥心狠手辣,最不喜的就是卑贱女子对主子生情的事儿,称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径,恶心得紧,以往她每每在他跟前露出些情意,都会挨几鞭子,可又身不由己,心之所向,只想对他好上加好。个中小女子的爱恨交织,听起来都教人爱怜万分,于是终使得无语小师父善心大发,为她冲门救急,虽过程有变,到底是成了。

“阿弥陀佛,云施主这般想再好不过,竟是比我这出家人还通透几分。”无语小师父握十道,云棠见她稚气相貌老成做派,一时好笑起来,“小师父年纪不大,出红尘未必太早了些,莫不如还了俗,尝尝荤腥酒酿,体味体味俗世男女之情?”

“阿弥陀佛!施主莫与我玩笑,小尼身心均已皈依我佛,自心明澄净,不得再惹尘埃。”无语小尼状似受惊道,闭目念上一段不知哪段哪节的经文,逗得云棠“呵呵”直笑。

了了手上的事儿,云棠不可谓不轻松,回房一阵好眠,直睡到三更时分被外面一阵刀剑相交的动静惊醒,伴随着几声女子凄厉的“贼寇来啦”、“救命啊”,她内心不由的一咯噔,再笨也明了发生了何事,赶紧手忙脚乱的穿好衣物,不从正门而出,却是翻窗往后门而去。

夜色正浓,黑暗中不时传来令人心生颤栗的贼寇怒吼声、大笑声、喝斥声。

客房与后门相距不远,隐约人影交错,俱是仓皇逃跑的人,云棠正想没入人群中逃遁出去,忽听水颖峥连唤她数声,她略一思量便脱下自己的外裳,随手抓了晾衣绳上一件尼姑法衣,边跑边穿着朝茅房旁的一狗洞跑去。

出了狗洞,便是高山院左边的菜地,她试着在狗洞内往外瞅了几眼,恰瞧见一贼寇撒着黄尿浇灌着幼嫩的菜苗,耐心等上一会儿,那贼寇完事拎了裤子轻咳两声,举着一把长刀颠上几下,才起势吼出一声“杀啊”跑开去。

她微颤着腿从狗洞里爬出,卯足了力气跑,中途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片混乱中水颖峥已到了后门外,在一群小尼中像是寻着什么似的,几只贼寇不要命的近身去“嚓嚓”就被他干掉了,那般干脆狠厉的作风,她不禁欣慰一笑,水颖峥虽说风流,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有他在,高山院定然安全无虞。

于是,她专心遁走,抚着衣襟得意一笑,里面便是价值她后半生财富的任务所在!

想她云棠,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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