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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章三 赐予他绝望的实为真相(2)

为存在者撰写的不存在之书

  

坐上早晨六点去皮福娄边界的火车,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经过一晚上而得到舒缓。伊莎女士反复问我为什么方逸一夜未归,我谎话开了头,就不得不撒无数的谎去圆。这辈子撒的谎估计都得集中在这两天了吧?

对伊莎女士由衷的愧疚感和为救我那处境未知的朋友压在心头的重负交织在一起,从小到大几乎事事顺心的我第一次有这样抑郁的心境。我父母说我心态一直都很优秀,没想到两天之内发生的种种超越以前想象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击破了所谓优秀的心态。

我看看脚边匍匐而眠的芬里,车长准许狗狗上车真是万幸。它察觉到我在盯着它看,抬起头用澄澈的眼神回视我。

我露出一个估计自己都觉得无比难看的微笑。

芬里伸出前爪搭在我的高跟长靴上,摇摇自己的脑袋,安慰我似得发出温柔的“呜呜”声。一晚上的相处,已让我看清它的不凡。我开始承认,赛米莉亚教授在我临行前的那段话,不算空穴来风。

“芬里,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失败啊……”

“方逸,伊莎女士,雷斯特姆警长……如果我真的走错一步,就是连锁地无谓牺牲。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对着芬里吐出心中的担忧,我不禁眼角泛光,这是我出生19年来最艰难的一次任务。

芬里再怎么有智慧,也只能听懂我的话,口不能吐人言的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肉爪的体温,给直冒冷汗的我的身体带来一丝温暖。我看不出它有什么慌乱的地方,或许它对它主人的信任,远超我的想象吧?

“咚咚咚,”我的房间门被敲响,列车员站在门口:“小姐,我们已经到站,请尽快下车。”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忙不迭地道歉几句,我匆匆走下火车,皮福娄中心的火车站被四面八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耳边回荡着小贩的吆喝声,列车员大声地报站声,我和芬里历经千辛终于挤了出来。皮福娄是领海城镇,旁边就是伊斯特本。有相当多依赖英吉利海峡为生的渔场。

顾不上来到远方地域腾起的观赏欲望,我立即叫上一辆马车前往卡富尔。

“小姐,您是外地来的吧?这卡富尔最近局势大乱,您怎么想到要去那里?”在行驶过程中,马车夫冷不丁地出声问我。

“啊?怎么就局势大乱了?”

“这可是小道消息,据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实情,我也是有位朋友家的孩子在警局工作才有所了解的。”他神神叨叨地,“前几天啊,从那里搬出去的一个渔夫哈沃森被谋杀了,而且邪门的是昨天他在卡富尔居住房屋的房东也死了。现在卡富尔人心惶惶,都说是那天戴福森渔场出渔的大浪是上帝降下的神罚,还说戴福森的老板跟哈沃森犯了大罪触怒了真主。”

我一惊,这个消息有那么多人知道了?警长不是说封锁消息了吗?

难道是鲍文叫走警长,下令散布的谣言?也对,19世纪的不列颠,随便说什么真主发怒,神罚在世的,相信的人一抓一大把。

但我还是听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大浪?什么时候的?”

“我听说就在那个渔夫搬出卡富尔的前几天,他出行的一艘戴福森的渔船在英吉利海峡正中心碰见了大浪,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刮上了船舱。”

“稀奇古怪的东西?”

“具体什么我这个小马车夫怎么会知道。不过戴福森那个女老板和哈沃森那之后行径就鬼鬼祟祟的,明明他们以前还算挺好的人来着。人们都传是刮上来的东西不干净,上面缠着海妖的诅咒。你说它渔场的生意好好的,怎么就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干笑几声,什么海妖的诅咒,怎么就不干净了。如果真遇上海妖,他们早就回不来了。

等一下?!

“师傅,戴福森的老板是女的?”

“对啊,一个健朗的女强人,名字好像叫……‘芮妮秋·戴福森’,估计也就三十出头吧,至今未婚。这个渔场还是她父亲留给她的。”

真的是女的!?我一下子惊喜万分,这么说方逸的推测对了大半,我也可以直奔戴福森询问信息了!这突如其来的好讯让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直抑郁不平的心境也终于透进一丝阳光,至少,不像昨天那么惴惴不安了。

下车以后,我一下子塞给车夫两英镑,这可是他干几天都不一定赚到的份额:“真的很谢谢您师傅,您帮大忙了!”

“哇?小姐,不用这么多的,不到两英里的距离两先令都用不上。”

“其余的就当是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消息,我和我的朋友都谢谢您!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喂,小姐!!”

我和芬里急忙奔向卡富尔内,既然知道下一步的目标就要争分夺秒。

虽然心中已有调查方向,但要能见到戴福森的老板我还要动动脑筋。经过半小时的寻找加上询问数位路人的的成果,我终于在城镇最北边找到了这个所谓的戴福森渔场。

对规模的评价还算中肯,至少在卡富尔这个半天就能全部逛完的小渔镇上,这样的私人企业算得上龙头企业了。为什么会说它不景气,估计得等我见到那个芮妮秋才能知道。最近哈沃森和洛夫的事情弄得人心紊乱,她出渔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希望我不要吃闭门羹。

进入渔场旁边的楼房内,我只看到几个正准备出渔的渔民和几位穿着还算体面的工作人员。这萧条的景象和戴福森本身的规模差距甚大,在现实面前我开始相信或许真的有什么环节导致芮妮秋生意上的瓶颈。我叫住一位男性工作人员,他看清我相貌之后吃了好大一惊,接着便招呼距离他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强尼,快过来!我在这卡富尔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美女!”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哇塞,我今天撞了桃花运了吗?黑格,我今天就要告别单身男士的行列啦!”

“臭小子说什么混话呢,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你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人进行了一段令我意想不到的对话,说实话他们两人的长相还算干净清爽,但这番交流让别人的印象瞬间就变差了。

“汪!”最后,还是芬尼的一声怒吠让这两位脱线的男士回归了正常。

很久以后我了解到芬尼那一叫居然是向别人宣誓它主人对我的所有权。而且从那以后,只要我和它单独外出碰见任何对我有想法的男性,它的态度都有些恶劣。

方逸为此还调笑过:“以后你出门都让芬尼跟着,谁打我老婆的主意他就完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的老板芮妮秋小姐在这里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的在的,您找她有事?没关系在这等好了,我马上去帮你叫。”

“黑格,你这家伙居然偷跑。”

“你不是对咱老板念念不忘吗?怎么在这里对我的未来指手画脚的?”

“少来,咱们老板分明是哈沃森的菜,没看到上周他们还单独出行了吗?之后俩人偷鸡摸狗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别改我扯开话题……”

“不好意思!!”我的声音高了一个声调,并且带上了一点点怒色,“我有急事。”

“不好意思!马上就去。”

“对了!”我叫住正准备进里屋的似乎叫黑格的工作人员,思索一会,补上一句话,“如果她不见,你就跟她提‘堡垒’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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