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雨，你快点，爸刚才又打电话催了！”
南风朝着妹妹的房间里喊着。
“嗯，很快。”
今天外婆家烧香，老人信佛，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吃斋，祭祖。
妈妈这边的几家人都会去，即便再忙。听说有一年舅舅家有事没去，就被外婆骂得半死。
南风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等他想起，来到家里时，爸妈已经先走一步了。
只剩南雨在家等他。
“还没好？”
他又敲了敲门，看一眼时间，快正午了。
“马上啦”
“我先下去招出租车，你赶紧啊！”
他说完就咯噔咯噔下楼了。
她也想快点，但坐在镜子前才发现头发乱的不像样，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得打理一下。
她的头发很漂亮，经常听别人这么说，不过好多次她都想剪掉，因为每天浪费在头发上的时间足够她听两首歌了。但是南风却一直反对她这么做，甚至还拿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老掉牙的话来威胁她，明明不关他的事……
不过到头来还是没有剪掉，当然不是为了他，只是真要剪的话自己也会舍不得。
胡乱的想着，门却突然打开了。
“我说，小不点，你在整容吗？”
“吵死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弄这么久吗？！”
南风将脸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的双瞳：
“关我什么事？”
“死开！啰嗦死了！”
她吓得晃动了一下肩膀，将手中的梳子向他砸去，却被他一把接住。
“我在下面等你。”
说着，他又下楼了。
南雨穿了件针织衫，配上一条格子纹的裙子，草草的穿好鞋，就被他拉住手，往屋外冲。
出租车已经静候多时。
打开车门，两个人迅速的挤了进去，并排坐在后面。
其实小时候每次坐出租车，她都是喜欢坐前座的，后来哥哥告诉她，车祸中先死的人都是坐前排的，吓得她再也不敢坐前面了。
“磨子街东路。”
南风关上门，对司机说着：
“麻烦开快点。”
一脚油门下去，突然的惯性让本来还没坐好的南雨差点滑下来，还好南风反应快，一把搂住她。
“搞什么啊，慢点开啊！”
“兄弟，到底是要快还是慢啊？”
“……不好意思，20分钟能到吗？”
“放心，不会耽误你和女朋友约会的。”
“哪有……”
她小声嘀咕着，悄悄扭头看着南风，但他好像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低头看着时间。
话说回来，不得不叹服天朝司机的逆天技术，40分钟的车程硬是10分钟跑完了……
到了外婆家，人已经基本都到齐了。
外婆有六个孩子，妈妈是老大，她以前经常说要把外婆接过去一起住，好照顾她老人家，但都被拒绝了，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同样也是。
“南风你干什么去了，没看时间吗？！”
妈妈见兄妹俩来了赶紧拖着他们和长辈们挨个打招呼。
“都不知道是谁的错。”
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哼！”
她朝他嘟嘴。
“哎哟，这是小风吧？诶哟，又长高了啊~”
外婆仰着头看，喜笑颜开。
“外婆，我两年前就没长了好吗？”
“南风！外婆说你长了你就长了！”
妈妈瞪了他一眼，因为外婆年纪大了，眼神和记忆力都不太好。
“是~”
“小风啊，这是你女朋友吧？哎哟，瞧我这眼力劲，快招呼人姑娘坐啊。”
……
三个人愣住了。
“哦，对哦，来，女朋友~叫外婆。”
南风对着南雨说道。
“去死！”
“外婆，我是小雨啦！您眼睛真得去看看了，把外孙女都给忘了！”
她当真是服了，出租车司机误会也就算了，连外婆也这样……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哎哟，瞧我这又闹笑话了不是！是小雨啊，我说瞅着眼熟呢！这女娃娃啊当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啊！”
外婆仔细打量着南雨，脸都笑开花了。
“一天一个样，你是妖怪啊？”
南风戳了下她的手，打趣的说着。
“你才是妖怪！”
她踢了他一脚。
“对了，小风啊，你不是找了个媳妇吗？怎么没带过来看看啊？”
“媳妇？外婆……”
他正奇怪外婆怎么无中生有的问这种问题，就看到妈妈站在外婆旁边朝他使劲递眼神。
“喂……”
他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难怪最近老妈一直在问他这方面的事，原来急的不是她，是外婆。
但也不用撒谎讨她老人家安心吧？这种事真的瞒得住？
“呵呵，她今天没来，您只知道医院一般都不准假的~”
他说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编个故事哄老人多简单？他还饶有兴致的将他的‘女朋友’设定成了护士。
“医院？我听你妈妈说她是音乐老师啊，怎么”
外婆转头狐疑的看着妈妈，而妈妈则苦着脸看着他。
他无语，天底下有这么坑儿子的妈吗？
“噗，叫你编，穿帮了吧？”
南雨在旁边悄声嘲笑，幸灾乐祸的瞄着他。
“哦，是这样的，她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医院住了几天，医生又不准病人请假。”
他微微一笑，平静而自然。
“诶哟啥病还得住院啊？”
“您就别操心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小风啊，你可得对人姑娘家好点！现在要找个条件好的的姑娘可不容易啊！”
“那当然。”
他总算松了口气，瞄了南雨一眼，一脸得意。
“对了，小风，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
他木然，一时间答不上来。
“玩-火-自-焚～～”
她一字字强调。
新的谎言填补旧的谎言，然后陷入无法自圆其说的怪圈，走投无路的人们，却依旧精心编织着下一个谎言。
“他姓允，叫允洛嘉。”
他思考了片刻，然后说出这个名字。
“允洛嘉？她？”
就像一股电流刺激着她的脑袋，南雨叫出声来。
“小雨？怎么？”
“没……”
她差点忘了，这只是在演戏，但为什么？是那个名字。
“这丫头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妈妈赶紧说道，怕露出什么马脚。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串通好了似的？”
果然，外婆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小风，你打通你媳妇的电话！”
“妈，人小姑娘还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的。”
妈妈劝道。
“不行，我这心里的石头没落下啊，就不舒服！再说，我跟我孙媳妇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顽固，执拗，这点上外婆和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妈妈瞪了南雨一眼，怪她坏了好事，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低头不说话。
“既然外婆放心不下，那当然可以。”
南风说着，摸出手机。
“哥？”
她看着他，带着些歉意。
他向她眨了下眼，告诉她不用担心。
手机里至少还真有一个叫‘允洛嘉’的名字，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他按下免提，好让外婆能听清。
嘟嘟嘟……
一直的忙音，要是那头没人接电话，岂不就皆大欢喜了？
至少一旁紧张的妈妈是这样想的。
“喂”
很不幸，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击碎了妈妈的幻想。
“洛嘉，是我。”
“南风？”
听上去她有些意外。
“洛嘉，你在医院有好好听医生的话吗？”
“诶？我”
“有好好吃药吧？”
他轻声问着，语气中带着暖暖的关切。
南雨和妈妈在旁边不敢出声，怕下一秒这戏就会演砸。
“嗯，我有哦”
她停了一秒，回道，声音很轻柔，仿佛在微笑着回应他。
“我在外婆家，她老人家想跟你说两句话。”
“……”
短暂的停顿。
“嗯，好。”
南风转过身，把电话的麦对着外婆。
“婆婆您好，我是允洛嘉。”
“哎哟，好好好，姑娘你身体没大碍吧？”
“我没事，谢谢您关心。”
“没事就好啊，姑娘你可受苦了，我们家南风可没亏待你吧？”
外婆看起来挺中意这个‘孙媳妇’
“没呢，他……”
她似乎想了片刻。
“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啊！”
“我会的，谢谢您。”
外婆看了眼妈妈，满意的直点头，
“那我让小风跟你说啊”
外婆说着又把电话递给南风。
他接过手机，关了免提。
“洛嘉，你好好休息吧”
不知道允洛嘉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上扬着嘴角，笑着。
最后又补充了句：
“谢谢”
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
外婆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孙媳妇似乎很满意，夸她嘴巴甜，有礼貌。
妈妈只能苦笑。
他回过头时，才发现南雨呆呆的看着他。
“厉害吧？”
他站到她身边，侧身轻轻撞了她一下。
“啊？哦。”
她吱了一声，却没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的一切就像在表演魔术，南风是魔术师，而允洛嘉，就是他请的托。
“才这点反应？真没劲~”
“运气好罢了！”
她扭头，南风和洛嘉之间的默契，没能得到她的肯定。
“演戏啦，演戏”
他嘿嘿的笑着。
“烂演技！”
“酸的哦，嫉妒~”
“哈？我为什么要嫉妒？！”
她一时慌乱。
“又不关我事！”
“小不点，你没发烧吧？”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死开！”
她站起来，跑了出去。
只留下他莫名其妙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