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个小二，兴高采烈的往回走。
只不过是说了一段话，斟了两杯茶，便拿了两份银子，顶好几天的工钱，晚上估摸着又能去赌场里过过手瘾。
走过柜台的时候，正在算账的二掌柜瞧了他一眼：“小子，你是新来的？看着这么面生。”
春祭的时候因为那位大人遇刺，酒楼里的很多老伙计都跑了，近来抬高月钱才又找了几位，来来往往的，生面孔多了些。
小儿眉开眼笑：“来了有几日了，楼上那位客人，出手真是阔绰。”
“哦？那应该就是裴大人了。”
二掌柜的有些惊讶：“得上去问候才是，裴大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
小二想了想：“还有个女子，两人在喝茶呢，恐怕不想让人打扰，那位大人让我说些话，就给了这么多赏钱呢。”
“哦？什么话？”
“渝州太安城什么的，有点忘了……”
“这样。”
二掌柜道：“女子是如意楼那位？”
“不是。”小二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以前并未见过，但也是极美的女子，那位大人在也不敢多看啊。”
二掌柜啧了啧舌：“那就不去打搅裴大人了。”
“掌柜的，要不还是上去看看？”
小二有些得意忘形的惦着手里的银子：“说不定有赏钱呢。”
“去去去。”
二掌柜摆摆手：“我还能贪那点赏钱。”
“不成，还是去看看吧。”小二笑嘻嘻伸手缓缓抽掉桌面上的账本。
“你这厮！懂不懂规矩！”
二掌柜愠怒，起身便要发作，抬起头却见那小二笑了笑，缓缓摘下腰间包裹的的布巾，露出一块铜制牌子。
“裴大人嘱咐过，主动问起这件事的，必定是贼。”
……
……
吴胖子火急火燎跑过来的时候，裴青已经重新落座在桌子前面喝茶：“头儿，你太神了！抓到人了！”
“可是二掌柜？”
吴胖子怔了怔：“是。”
“押过来吧。”
裴青把自己面前的茶推到对面的女子面前：“看起来你没有骗我。”
苏合熏脸色凝重：“为什么？”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和你同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对劲。”
裴青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我还让人给你换了件衣服，坐下来弹琴煮茶都不为过，我坐的越久，某些人当然就越慌。”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手法，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怀疑这是一个局，可这金风酒楼的大掌柜二掌柜，据他了解已经当了十几年，这么长和深的暗子，再厉害的人，过惯了安逸生活，警惕心也总会下降的。
稍微给点饵，虚虚实实的，很容易就钓出来了，反而抓回去审的话，人家才有可能真的咬紧了牙关不说，因为知道你没有证据。
还有眼下这位姑娘，嘴上说着什么救国救民，死而后已，但其实从昨天给她吃那盘猪排饭开始就已经观察出一些东西了。
真正没有牵挂的人，可不是她这样的。
对人对事，因地制宜，他一直很喜欢用这个法子。
直到此刻才知道被当作鱼饵的苏合熏咬紧银牙：“我当时真该去杀你而不是去杀那个女人！”
很显然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对裴青的彻骨恨意就已经超过了那个只耳濡目染却从未深入接触过的柳含烟。
“多谢夸奖，别忘了，你已经开口了，现在我们是一丘之貉。”
很快二掌柜就被押上来了，看也不看苏合熏一眼，赶紧跪在地上：“裴、裴大人，这是因何缘由哪？”
“再等会儿，掌柜的，别着急，坐下来喝壶茶？”
裴青伸手邀请。
“不敢，不敢。”
二掌柜的双腿抖的不行，谁不知道这京师的裴大人就是个阎王，暗窗那些脏活累活很多都是他去做了，说起小儿夜啼的这个程度，甚至有可能比柳含烟还要吓人一些。
很快就有另一个小疍拖着浑身颤抖的妇人进来了，身边还有个小姑娘，睁着大大的杏眼，一脸迷茫。
“裴大人，这女人想带着孩子从后门离开，被我截下来了。”
“来，小闺女，过来。”
裴青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糕点：“给你吃。”
二掌柜大吼：“杏儿！不得对裴大人无理！”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怯生生的舔着手指，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糕点。
妇人看着旁边带刀的护卫，整个人已经软塌塌的了，眼角含泪。
“杏儿，过来。”
裴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别听你爹的，你爹就是个大坏蛋。”
杏儿看起来聪明机灵，大概也是知道情况不对，乖巧的便过去了，也不害怕，并着双脚一晃一晃坐在裴青的腿上，慢慢的吃着糕点。
苏合熏转过头，露出不忍的神色。
“好吃吗？”
“好吃。”杏儿点点头。
裴青捏捏她的鼻子，然后把盘子放到她手里：“那哥哥以后每天请你吃好不好？”
杏儿腮帮鼓鼓，耷拉着脑袋：“可是爹爹不让我总是贪吃…会变成肥嘟嘟的胖妞……”
裴青双手环着她，膝盖一颠一颠的，把小姑娘逗的眉开眼笑：“没关系，哥哥给你的，跟你爹爹没关系。”
杏儿想了一下，眼眸弯弯：“谢谢哥哥！”
“杏儿真乖。”
“裴大人，裴大人！”
二掌柜扑通一声跪下来，头捣如蒜：“这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她们俩没关系，裴大人，你相信我裴大人！”
“我知道都是你干的。”
裴青拿着白布给小丫头擦了擦嘴角：“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有这点侥幸心理啊，在春祭之前，就该把她们俩送走的，你真的以为，做了这种事，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吗？”
二掌柜痛哭流涕，只是狠狠地在地上磕着头，砰砰巨响：“是我糊涂，是我糊涂，裴大人，饶她们母女俩一命，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你就是个掌柜的，把她放上去就完成任务了，你的重要性，还真没她大，你能给我什么消息呢？”
“放了她们俩。”苏合熏脸色冷了下来：“我再告诉你一条消息。”
裴青叹了口气：“杏儿，哥哥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呀？”
“吃多了甜点会蛀牙的，你如果能在一刻钟之内把自己的牙齿拔光，哥哥就不在你娘亲的脖子上开一道口子，怎么样？当然，不拔也没关系，娘亲再找就行了。”
杏儿开始迟疑起来，裴青温柔的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吴胖子很适时的抽出刀，架在了妇人的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