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很是审时度势的晾了她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他才拎着一只细致的掐金漆盒走进囚室。
苏合熏依旧被拷在墙上，直勾勾的看着窗口透进来的那点小亮光，并无害怕，倒是有些恍惚。
裴青层层拨开外裹的油纸棉布，拎出一块相思叶大小、通体雪白的梭状细糕来。
“这叫云片糕。只用剔除杂质的净糖炒成面粉粗细，什么都不掺，纯以模子压成，是京师一品致珍斋的独门细点。”
说着递到苏合熏嘴下，亲热招呼：“尝尝，应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吧？”
“呸！”
苏合熏在他手上吃过暗亏，余怒未消，紧闭了双眼似乎打定主意的不说话。
“真没必要这样啊。”
裴青也不嫌弃，塞到自己口中，砸吧两下后拍了拍手：“你虽然是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但也不是我把你抓来的，而且你想杀的也不是我，我们两人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又好吃好喝的待着你，总算是保留了你身为女子的最后一点尊严吧？”
“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来这里，死气沉沉的，你看这些刑具多吓人，归根结底是你自己蠢被抓了，反而落的我要加班，苏姑娘岂非是欠我一声道歉？”
“荒谬！”
苏合熏怒极反笑：“我只恨那天失手，没有一刀割开那个女人的喉咙。”
“那有没有想过，既然是周全的刺杀计划，是如何暴露的？”
裴青上下打量着她，啧了一声：“你身后有人在把你往火坑里推而已，换句话说，你自以为同你一起救国救民的同伴里面，有内鬼。”
忽然，一声惨叫从外面传来，骤然划破了囚室里的漆黑，连火光都明灭了一下，那惨叫尖厉极了，垂死的动物似的，只叫人心里升起说不出的寒意。
可那惨叫声实在太过高亢持久，那人叫破了音，沙哑了嗓子仍不止不休，最后气息不继，厉声惨叫变成了呜咽的呻吟，却愈显得凄惨，如同狼嚎一般。
苏合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门外。
约莫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那人的声音才消散了下去。又过了不多时，两个人拖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过去，赤着膊，头歪在一边，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唇舌咬得稀烂，血沫子顺着嘴角冒出来，身上布满血迹，简直惨不忍睹。
“死了吗？”裴青问了一嘴。
“裴大人。”拖着人的中年侍卫笑了笑：“应该没死，拖出去治治伤，再拉回来，您这儿也有客人？”
裴青挥挥手：“去吧。”
苏合熏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看见这个，害怕了不曾？”
苏合熏缓缓闭上眼睛：“既当此世，不问哀荣，虽死犹生。”
“好好好，但是等你死了，什么都没改变，你的同伴照样会变成刚才那副模样，你其实什么也没做到。”
裴青手上拿起一个奇怪的森寒刑具，笑眯眯道：“知道这个怎么用吗，放到你的嘴里，扣一下机关便能张开，直接破坏你的口齿和下颚，当然，我还想着让你张嘴说话呢，所以也可以放到另一个地方，明白了吗？”
他的样子斯斯文文的，倒像个文士，眉眼轮廓深刻清晰，眼珠极亮，总是微微垂着，极长极浓密的睫毛遮住半边，偶尔抬起来，便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冷意，每每看得人心里也寒凉下来，嘴唇极薄，凭空添了一种薄情寡义的味道。
苏合熏脸色阴沉，但很明显能看出她的唇瓣哆嗦了一下。
“不喜欢？那就换一个？”
裴青从瓶子里倒出一枚红色药丸：“这是那些专门研究淫恶妖术的人所炮制的药丸，药性并不致死，却会令女子生出欲念，难以自己,中毒之后，便似饮酖一般，对此毒越发依恋，犹如菟丝花攀缘树木，牵肠挂肚，最终变成一名需索无度、人尽可夫的...嘿......”
他把红色药丸丢进水里，扣住这位阶下囚的下颚，强行给她灌了进去。
微刺的幽甜汗味，混杂了她痛苦的扭动挣扎。
裴青等待了一会儿，就伸出手掌寸寸抚过这滩暖玉，她久经锻炼，自幼筋骨强健，即使半屈着身子，小腹也无一丝多余的赘肉，腰腹间肌肉线条起伏如波，目测便觉紧实，大腿的曲线更是玲珑有致。
“别......别碰我！”
苏合熏鼻尖、额头沁满薄汗，吐息轻促，浑身难受已极。
睁大的美眸里一片空茫，美丽的胴体紧绷如钢片一般。
裴青感觉手指接触到的皮肤滚热得像是发高烧：“我心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合熏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看起来，你所谓的药丸，也不过如此。”
“药丸？”
裴青捋了捋她檀口边咬着的几络湿黏乱发，嗅她混合了汗潮的幽幽发香：“其实那就是一粒普通的治风寒的药丸而已，怕你在这地牢里着凉，开玩笑，有那种药，我能舍得用在你身上？”
苏合熏怒道：“你存心狎戏污辱我！”
“那又怎样？”
裴青猛地张开五指握住她的胸脯，全无先前的温柔：“你师傅抚养你、教育你，对你殷望之深，你若死在此地，拿什么回报师傅二十年来的栽培之恩？呵，等你死了以后，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做成包子，放到集市上去卖，啧...你是个绝代佳人，肉充满了香味，天生的香味，也可以做成肉汤，上好的肉汤喝过吗？汤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用调羹喝一口，从舌头滑到咽喉，你死了以后，会遭到那些你欲救起之人的分食。”
裴青猛然抬头，见她身子颤抖，两行珠泪滑下脸庞，终于哭了出来。
继续下着猛药：“这牢房里有很多人是你的同伴吧？嗯，我分他们一人一碗，解民倒悬、舍生忘死，你死了也还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你便是此世的英雄。”
苏合熏只是一昧哭泣，却无甚挣扎，居然直接晕厥过去。
“这就吓晕了？”
裴青有些百无聊赖的拿着布巾擦了擦手，眼中的阴戾淡去几分，到底就是个傻子，二八年华的姑娘家家，何苦落到这副田地？死人一般直挺挺的，没劲。
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可这个时候早已“晕厥”过去的阶下囚突然张开嘴巴，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苏合熏的眼睛中充满着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