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悯她，怎么样了？”
“比你的处境要好，但是也好不到哪去。接下来，才真的要疼起来喽~”
脑袋好晕，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定是又被下药了……
我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幽暗至极的小房间，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清楚在哪。只是，有着一个大大的门，足以容纳两个人通过。
处于房间正中心的我，则坐在了一张高高的椅子上，两个胳膊与脚都被锁了起来，锁的很严，很死。单凭蛮力是不可能突破的。
“嗯，钟越说的不错，接下来才真的要疼了，子爱。一起来感觉这种痛苦吧？”
一定是药的作用。在我眼里，那个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子爱，竟然成了实体。就站在我的眼前，模样是成年的我。
身高很高，我记得是一米七八来着，留着的是黑色长发，还戴着眼镜。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和她很搭……
“好久没见过了吧？全盛时期的自己。”
这么说着的我提着裙摆，开心的转了一圈，长发随着转动，最后停留在肩膀之上，说真的，美极了。
但我现在的状态以及心情，好像让我没法去思考这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你看，有个人来了。是谁呢？”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戴着面具，体型高大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他一到，钟越就非常自信的说着什么，只是，距离有点远，现在的我听不清楚。
在经过了一段谈话后，那个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然后……
“呃！”
魔杖划过的地方，流出了一大片鲜血。一道大大的伤痕出现在了我的右脸颊上，盖过了从兰月曾留下的那道。
“感觉到不对劲了吧？这药不会放轻你的痛觉，反而会加重。毕竟，材料的敏感度需要提高最高才行。优秀的你，就更需要了。”
和钟越所说的一样，我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疼，要比平常所受的伤疼上了至少五六倍。更糟糕的是，我完全没有疼痛所带来的昏厥感，我的思维像是永远停留在了迷迷糊糊这个层面上了一样。
他所拿着的魔杖，开始发出蓝紫色的光芒，围住了沾在那上面血液。这是在检测魔力的魔力构造，与我先前做的那个一样。
被看穿就意味着死亡。不过不用担心，这不是“血契”，只要过几个月，我的魔力就会大翻新了。
“确实是不错的材料。那就更要好好珍惜了，一定要采取最为精密的采取，明白吗？”
“明白！”
他的声音是男人的，但是被面具的杂音搞混了，根本听不出具体的音色。连面对一个实验材料也这么谨慎，怕不是有什么怪癖。
“这种，这种牺牲他人生命，换来的学术结论，是绝不会得到认同的！”
“哦呀~你可真敢说？”
反驳我的不是那两个令人恶心的男人，而是我自己，那个由于药物，变成了我眼中事实的自己。
“啪！”
这个子爱极为愉悦的扇了我一巴掌，正好打在了那道伤口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也可能两者都有吧。
“你不就是一直在这么做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呀？魔，女，大人~”
我自己的双手逐渐靠近，死死抓住了我的额头，对着脸慢慢抓了下去，十道清晰可见的抓痕又被添加了上去。
“你，你想干什么？别，不要！不要啊！！”
场景转换，原本的小黑屋完全消失在了背后，被困于座椅上的我也重回了自由，得以移动自己的身体。
只是，这身体有些不太一样，这场景也不太一样，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邦。衣服的话，则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军用魔法袍。
一旁的我看起来非常高兴，一下子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还用自己的脸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的，简直就像个关系极好的双胞胎姐妹一般。
“很怀念吧？十八岁的自己，你看，这白嫩的皮肤多好啊~我蹭我蹭~”
十八岁，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师父还活着。也正是那个时候，我只有师父。
“你看，那边~”
随着我目光的转换，周围的一切再次发生变化。
原本的城邦消失了，化为了一团团火焰与灰烬，而目光最终抵达的地方，是我。是那个站立在废墟之上，尽情挥舞手中魔杖，发声狂笑，沐浴在鲜血之中的我。
“让我想想。灭国的魔女，是这么叫来着。子爱，你，哦不，是我们，我们灭了一个国啊！好厉害呀！虽说这么做的确是不太对，但毕竟是那些人先惹得我们，对吧？”
恐惧，恐惧包围了我的全身，剧烈的颤抖让我连站立都已经做不到了。立刻就瘫倒在了泥地里，红色的泥地……
“不对，不对，不对！这……”
看着死不承认的我，我的表情由原本的愉悦逐渐变化为了愤怒，一双红红的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我，就像是在诘问我一般。
“对吧？！子爱？！承认啊？你承认啊！”
“啪啦！”
突然，我右手上的食指掉了下来，随之而去的，还有一大滩一大滩的鲜血，随之而来的，则是漫无止境的疼痛。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意识回到了那个房间。然而，眼前的景色要更让我觉得吃惊。
经过我反复确认之后，断掉我一根手指的不是他人，而是黄信厚，那个崩溃了的孩子。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切下了我的手指。
“对不起对不起……子爱，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他就要，就要……杀了我。对不起，对不起……”
在一连串的道歉过后，又是一阵剧痛，右手的大拇指又被他给切了下来。那强于平时五六倍的痛苦，让我的大脑瞬间就炸了锅，疼到了极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忍住，一定要忍住，如果现在使用魔法的话，一定会把情况引得更加糟糕。不能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根，具体是哪个，我已经没心思去感觉了，能感受到的，只剩下了疼痛。
“干的不错啊，小男孩。帮她止一下血，你就可以走了。”
一直站在身后的钟越此时突然窜了出来，脸上带着极为满足的笑容。
“感觉怎么样？被背叛的感觉。我在被你们背叛后，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呢？”
因为疼痛而筋疲力尽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来反驳这个人的话了，就连思考都做不到了。只想就这样睡过去，昏过去……
“噌！”
一把短刀突然从钟越的手中飞出，一刀刺进了信厚的脑袋里，下一秒，便不见了声响。当场死亡。
“哎？信厚？啊啊啊啊！”
“哎呀，刺偏了。原本还想让他和你做个病友呢，算了算了。那么，我还会来的哦~”
一滩血迹经由拖出尸体的方式，就这样从屋子的中心一直蔓延到了屋外，那是，一个人曾活过的证明。
“啊哈哈哈哈哈，真滑稽啊你。话说，这种场景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是什么时候呢？嗯……算了，找个相似的得了。”
下一秒，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我的装束与上次又有了明显的不同。这次穿着的，是带有协会元老标识的魔法袍。地点……
“雨夜，钟楼，石头路，以及，那个她……这些词汇，什么时候成了独属于我们的噩梦了呢？”
与刚才的愉悦不同，这次的我显得格外平静，暗淡失神的双眼，甚至还透露出了一丝丝的忧伤。
“师父，师父你醒醒！求你了，你醒醒！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求你了，别丢下我！阳姐，你醒醒……”
街道中央，是我，她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比什么时候都痛苦。而她抱着的，是一个满头白发，失去生气了的尸体。那曾被称作“望灿阳”的尸体……
“还记得吗？师父的死。这都是谁的错啊？子！爱！元！老！”
看到了师父，即便情况多么糟糕，我还是下意识的想朝着她靠拢，哪怕，只见她一面也好，就是一面，也能安抚住我受伤的心灵。
向着她的脚步被突然打断了，原因则是右手臂上突然传来的一阵犹如蚂蚁啃食一般的疼痛。
可这并没有阻止我继续前进。我紧抱着右臂，任由上面渗透出流水般的鲜血。一步接着一步，终于靠近了她。
“师父……”
看着师父的尸体，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那时候，也只能任由她身上的温度慢慢逝去，什么都做不到……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足够强的话，师父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
紧抱着师父的子爱一下子扑倒了我，拿出了那根洁白的魔杖，师父赠的那根。发动了我最引以为傲的暗魔法，犹如蚁群蚕食一般，包裹了我的右臂，让我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阵剧痛，要比刚才强烈百倍，持续时间也要更长。但我对此毫无怨言，这是我的自作自受，是我应当承受的痛苦……
我知道，这阵突然的疼痛并不是来自回忆，而是现实之中的确正在发生着的事情，可那又怎样，这不都是我应得的吗？哈哈哈……
疼痛结束了，街道上的两人也化为烟土，消失不见。我再次回到了小屋，带着自己没了整个右臂的身躯。
“你可真是个逆来顺受的混蛋啊……”
表情冷淡，似乎消停了一会儿的我正趴在一旁的扶手上，抚摸着右臂那工整的切面。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自从师父走了以后，我就完全变了。”
“那就回到有她的时候啊！不要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回归自己的欲望，这不好吗？看着被牢笼锁住的自己，你真的能忍住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还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
“是吗？那你听到那段话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啊？真是个虚伪的家伙啊~”
随着我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和早文一起在创世巨森度过的时间。这时的我，正坐在运兽的脊背上，和雨落谈着话。
“我们说了什么来着？还记得吗？”
“不，不要。”
“那么抗拒啊？来看看吧……”
这次，不再是记忆之中真实的场景了，而是一片空白，一片白色的原野。
而我，则变得和我一样，恢复了残破不堪的身躯，穿上了美丽的裙子，难以辨别谁是谁。
“噔噔，噔~”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寻声看去，是我，和一个灰褐色头发的小姑娘。两人正一起坐在钢琴前，高兴的弹奏着琴键，看着舒心极了。
“师父，你是在哪学的钢琴啊？”
“嗯？是我的两位朋友教我的。”
“这样啊，那我要好好学，将来教给我的徒弟们。”
“嗯，小泽要加油哦~”
真好，那时的时光，真好。看着这样温馨的回忆，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就连眼泪也快要落下了。
然而，下一刻，却真的落了下来。
“我记得，这是你大徒弟吧？她死时，你似乎还活着。哈哈，明明是公认的最强，却这么没用。”
看不清脸，看不清楚身体，一群人围在一起，把视野遮的严严实实的。想去看看，想见她最后一面。
可双脚动了又停，手臂抬了又放下，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最后的那一刻，我并没有陪在她身边，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来得及说。
“她最后说什么来着？别告诉师父？你看，几乎是每个人都爱着你呢，子爱。”
接着，一个有着黑色皮肤，白色头发的少年，与另一个留着黑色短发，长相俊俏的少年站在了我的身后，看着我笑……
“师父，你在这干什么呢？”
“就是，该回去了。”
亲切感瞬间便盈满了全身上下，可是，随着我的一个回头，两人就都化作灰尘，随风飘去，消失不见……
“没记错的话，一个死亡，一个连尸体都没找到。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你，毕竟，那时候你已经死了。”
失力感贯穿了双腿，痛苦到了极点的我跪倒在了地上，左眼不断流出泪水，接着又流出了鲜血，浸染了整个地面。
“师父。”
“苍，苍霏？”
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我迫切的伸出手，希望得到她的帮助，然而，那虚幻的蓝色短发，和金色的眼睛，无论怎么触碰，都摸不到实体。无论多么渴望再碰她一次，再拥抱她一次，都无能为力。
“师父，为什么要抛下我呢？为什么？”
“不，不是，我不想……”
“都是因为你，师兄和师姐才都死了，都是因为师父……”
无言以对。哑口无言的我只能满脸懊悔的低下了头，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如果，我从未成为过你的徒弟就好了。”
烟消云散，一切幻境都随着这句话而尽数消散。我，再次回到了那个燃着烈火，充满鲜血的城邦当中。
表情平静的我站立在了面前，低头俯视着跪倒在地的我。
“子爱，好好想想，你错了吗？”
“错了……”
终于得到正确回答的愉悦感冲遍了她的全身，但却并未让她露出诡计得逞的狞笑，反而越发显得平静，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对了吧？这个世界太过于残酷，好人就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接受你自己吧。这样的话，不就能活的更加轻松了吗？我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毕竟，我就是你。”
一只温柔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那感觉非常的温暖，舒适，就像是无尽深渊之中，一道璀璨的光芒一样。
这是个，新的选择呢……
“那么，我们一起……”
两只同样的手慢慢接近，就要化为一体，就要活的更加轻松，更加幸福了。然而，一声呼唤……
“子爱！”
顿时，仿佛一阵飓风吹过，吹开了我们即将触碰到的双手，吹开了我们两人的所有思绪。两个子爱都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早文？”
久违的呼唤促使我丢掉了刚才的所有想法，开始将注意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个有着金色发丝，碧蓝色眼睛，穿着我为她做的魔法袍的女孩子，我的徒弟。
“这样的子爱，才不是我的师父！才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她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是我的臆想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出现非常闪耀，就和往常的她一样，和那个能够照亮我内心深处所有阴暗面的她一样。
早文没有理会我的震惊，继续竭尽全力，鼓动着自己的喉咙，大声炫耀着她眼中的师父，也就是我想成为的子爱。
“我眼中的师父，是个坚强勇敢，温柔体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担在自己身上，绝不让其他人担心的人！”
渺小的身体发出了足以震慑整个世界的声音，以她为中心的血红色，仿佛也黯淡了一般，化为了柔和，轻松的蓝。
“师父她，会帮我梳头发，会在我做错了事情后教导我，总是走在我的前面，带着笑脸。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也总是会拉起我的手，告诉我不用害怕。”
明明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句句话，却在我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真正的热泪也开始从两眼间缓缓落下，那是为她而流的泪水。
“师父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特别厉害，什么魔法都会，但是，她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所以，她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师父，子爱！求你了，不要，不要抛下我……”
不知不觉间，早文的眼中也早已积满了泪水，反射出来的光芒与地面交相辉映，把整个空间都染上了她的颜色。同时，我的心，也被染上了她的颜色。
与她一起的回忆仿佛占据了我脑中的全部，就连我这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与她相处的模样，也就是那曾令我十分嫌弃的，十岁的我。
“师父，你不是说过吗？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不知怎么形容才好，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真的好美。不知何时，双脚也自主的动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走去。
“我最喜欢师父了，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喜欢上师父了。所以，所以……”
我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中晶莹的泪水也越来越多，在她面前，好像怎么哭，都是被允许的一样。
“能为了我而不去改变吗？师父？”
一只稚嫩的小手同往常一样，放在了她的金发之间，安抚着她。同样，那也是在安抚我。
“能让我，为了你而活下去吗？早文。”
大坝决堤，早文在尽力的点了点头后，扑进了我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
而刚才的那个我，不知在何时，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可我知道，她没有离开，我也知道，她就在我的体内。
毕竟，她对早文的爱，我可都看见了。那不是我自己的话，还能是谁呢？
我们就这样抱了许久，直到我的内心基本平静下来之后，才想到了一个疑点。
“早文。”
随着我的一声呼唤，就像是为了告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啜泣着的她立刻就回应了我，同时也搂的更紧了。
“嗯。”
看着这样的她，身为师父的我感到有些难为情。但这都无所谓了，能留在她身边，我已经很庆幸了。
沉溺在幸福当中的我笑了笑，可能是自重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次笑了。然后，脑中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小念头。
“你不是记忆吧？”
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反应过来后极力的伪装着自己，早文她一言不发，但她身体的颤抖我是能直接感受到的。谎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是洁带你来的吗？”
可爱的女孩终于放弃了抵抗，大声的质问起来。与刚才的从容与自信判若两人。
“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刚才的那一大段告白非常的熟练，所以才会觉得她非常从容与自信。毕竟，我的芳心可是很轻易的就被她俘获了呢。
“哈哈哈，我可是大魔法师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震惊极了的早文从怀抱中挣脱了出去，刚才的感动也因为她那滑稽的表情消散了一些，但是，感谢与爱意可没有消散。
就像是一个霸道的公子一样，我强硬的将她给拥进了怀里，感受着她所散发的温度。并把嘴靠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刚才的告白我就当没听见，下次挑个更好的时机，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呢。”
“GIA！！！”
“嘿嘿嘿……”
强风吹拂，吹走了一切不好的东西，带来了满满的爱意与关怀。原野退散，沧海横流，从此以后，我的内心世界就是蓝色了。
而且，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幸福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未来的刺激与奇幻，还有，我这可爱的弟子。为了她，我可不能再被欲望给冲昏头脑了。
过去的伤痛就让它过去吧，未来的旅途可还有着无尽的喜悦与惊喜在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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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师父？”
还未清理完的工作摆的满桌都是，而我，时苍霏，当代魔法协会会长，竟然毫无防备的睡在了办公桌上。真是失态……
不过，更加让人气愤的，大概是面前这个秘书。明明知道我睡着了，却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连叫醒我这最基本的职责都不知道履行。不过，她一个月内能来上一天班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身着灰褐色大褂，白色里衣，黑色长裤，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留着棕色长发的女秘书满脸笑意的看了看我。随后，用她那独具特色的冷淡声线说道:“小蓝，刚才你在梦里叫着谁啊？”
她的说话方式宛如平静的流水一般，没有任何微风吹动的流水。是那么的平静，简直让人听不出任何生气。但是，那轻柔的触感与清爽，又会让我无比着迷。
“嗯？我说梦话了？”
“嗯，说了好多好多。师父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尤其多呢。”
“啊，这样啊……”
尽管不想承认，但我最近的烦心事，大部分都和师父她老人家有关呢。不对，不能这么想，这么想的话，她老人家又要骂我了。
不对！我又这么想了啊！
看着自己吓自己的我，这位经常翘工的秘书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这甜美的笑声与优雅的姿势，让我的脸颊擅自红了起来。
“小蓝和子爱前会长的关系很好吗？”
一张慈祥且温柔的脸突然从脑中闪过，两只红红的，宛如血月一般的眼睛在脑内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算好的吧。我现在二百四十岁，也就前五十年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女秘书笑而不语，非常可爱的歪了歪头，张嘴说道:“但说不定是最重要的五十年呢。”
最重要的五十年吗？
“或许吧，我自己也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