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先等一下吗？”里宾叫住了随从，“我打算先去做一下礼拜，另外还有些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随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转过身来，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便先一步到楼梯去等候了。
里宾试图找爱茵了解情况，但是没有得到答复，只是得到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与其说是复杂，不如说她是被束腰勒得太难受了，才在里宾面前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以期能够尽早解放。
局面模糊不清，尤其还有着神皇雕像的注视，就更显得诡异了。
巴尔耶姆教的礼拜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过程，只要是向神皇表示尊敬，无论用什么方式表达都没关系。
绝大多数信徒都会为神皇献上一束花，里宾也是如此，他将白色的小花放在“神皇”脚下，暗暗祈祷，希望祂能保佑希斯的健康，顺便能帮里宾理清现在的局面就更好了。
可惜神皇热爱的是整个人类种族，而不是里宾这样的单独个体。再者说，他这种身负魔王赐福的家伙，没被当场烧成灰都算是神皇开恩。
礼拜完成了，里宾还有一张纸需要送出去。
虽然费舍尔学长说的是“找个地方一扔就行”，但里宾总不能真的扔到地上。
所以他找到了附近的禁卫，询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有东西要上交的话要找谁…哎？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
禁卫穿戴的都是全身式的重甲，但是面甲部分有镂空，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容。
如果里宾没看错的话，眼前这个禁卫虽然身材壮硕，这张脸却长得文质彬彬，很适合做一些柜台类型的工作。
比如银行柜员之类的。
“你认错了。”禁卫昂起头颅，同时抬手为里宾指明了方向，“重要物品请前往二楼的洽谈室，寻常物品，可以交给任何一个修女。”
里宾没有轻易地放下怀疑，他十分确信眼前的禁卫就是此前在银行见到的壮硕柜员，而且声音也基本一样，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
禁卫能做兼职了？还是说他没事闲的，在教会、银行之间折返跑？
可还不等里宾进一步追问，就有一位修女迎了上来。
“愿神皇庇佑我们的同胞。”修女的双手抱于胸前，微笑着对里宾说道，“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里宾又看向她，仔细打量后，感觉这张脸确实是没见过，但是她这头亮丽的金发，以及高耸的身材，似乎已经见过两次了吧？
“我帮你把花送来了，有什么奖励吗？”
修女小姐歪歪头，浅笑道：“献花并不是礼拜的唯一方式，只要您在心中尊敬神皇，无论何种形式都能算作礼拜。”
她的语气相当冷静，回答也十分公式化，就像在银行里的营业笑容一样。
里宾看了看修女小姐，又看了看一旁的禁卫，冷笑一声，没交出那张纸，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向了楼梯。
他今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而且肉眼可见的还有更多事情在等着他。
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那他就不能轻易交出手中的纸，好歹得留点谈判的底牌。
可惜这张牌不能用在与费奥尼斯的谈判上。
帝国上流社会向来有在教堂谈话的习惯，最早是为了躲避魔物的追捕，后来神皇升天时期进一步巩固了这个习惯，久而久之的就成了约定俗成，至今已延续了数百年之久。
洽谈室有着诸多隔音措施，能够完全杜绝窃听，内部的特殊术式会创造出独特的无魔环境，以避免任何的小手段。
当然，用这么复杂的措施来防范里宾，属实有点小材大用了。
跟在随从身后，眼看着他推开洽谈室的房门后，里宾忐忑不安地进入了房间。
他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甜美可爱的爱茵·费奥尼斯，另一个也是费奥尼斯，只是长得比较人厌狗嫌。
他们父女俩真的一点都不像…估计爱茵从母系遗传而来的基因比较多吧。
如果里宾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费奥尼斯的家主，多里安·赫尔穆特·柏多河·冯·费奥尼斯，中间的“柏多河”是他们家族曾经的封地，只有家主才能继承。
然而里宾对他完全没有了解，只是根据原剧情猜到他是个急性子，年轻的时候有点身手，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费奥尼斯家主端坐在主座上，爱茵站在他身后；客座为里宾保留，另外随从也跟在他身后，看似是随时提供服务，实际上更多的还是起监视作用。
在三个“费奥尼斯”的注视下，里宾坐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他跑不掉了。
按照规矩，当然要由费奥尼斯的家主开口。
“为什么你没有坐车来？”
里宾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要露怯：“顺路来做个礼拜，所以没有坐车。”
“礼拜，与乘车矛盾吗？”费奥尼斯家主弓起背，衰老的身体仍然相当有威慑力。
里宾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在我们柴尔德家，礼拜从来都是手段，而非目的，敬仰神皇是为了督促自我。走路来到教堂，刚好给我留出了自我反省的时间。另外…”
他顿了一下，借机观察费奥尼斯家主的表情，结果是暂时毫无收获。
“另外，我们柴尔德家的宅邸离这里也不远，走过来也没有很费力，既不用汽车，也不用马车。”
现在，稍微有点收获了。
提到“汽车”与“马车”的时候，费奥尼斯家主略微向后坐了一点，虽然不清楚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但至少说明他确实有所动摇。
里宾现在手里没有牌可以打，所以必须主动创造机会，一旦落入被动，就直接玩完了。
所以，他不等费奥尼斯家主开口，就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充满歉意道：“啊，差点忘了，家父还叫我代他向您问好呢，祝您身体健康。”
费奥尼斯家主的眼睛偏细，但是射出的两道目光却很是凌厉：“嗯，我也祝他平安。”
费奥尼斯家主曾重病缠身，一度有过不久于人世的传闻，半个月前露面后才止住谣言；
柴尔德家主常年在外跑生意，有时还会跑到偏远、荒凉的地区，确实是在拿命赚钱。
这场谈判，不仅是关于债权的处理，更重要的，则是新生阶级与老牌贵族之间的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