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方150有机影」
「收到，继续前进」
我的机体双持着20mm反装甲机枪小心翼翼地跟在辉夜身后30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视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反观辉夜则是大摇大摆地提着长刀行驶在前方，机体背后装备着的加农炮怎么看都无法迅速应变突发状况，只能显得笨重不堪。
当然这一切只是假象，为了引诱敌人而扮演的落单而又大意的前锋。
【不过真的会上勾吗，全大队寥寥无几的黑色机体，驾驶辉夜的家伙的实力，根本无人不晓吧。】
「我看到了」
夕夏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居然藏在树后面」
我不禁哑然失笑，即使上了迷彩，长船庞大的机身也不可能有多少百年老树能给它完全挡住。
「既然是颜料弹，你那个角度没办法打到吧？」
夕夏的判断完全正确，一如既往令人叹服的观察力。
「确实，不要放慢速度，他们自己也知道藏不住多久的，既然对面是菜鸟那就速战速决吧，我从左侧迂回，给他们一个出手的时机」
「好」
【当然也是给你展现舞姿的机会。】
于是我驾驶机体全速前进划出了一个圆弧进行迂回，等到我突入战场时两架长船·改二型正被辉夜耍刷得团团转，即便背着重炮，Comet System的爆发力依然惊人，加之辉夜并不冒进，结果眼前的一幕就是两架敌机用突击步枪乱扫一气，周围的树木和土地一眼看上去都变得鲜艳了不少。
「喂！你们要被石动整死啦！」
我用扩音器向背对着我的敌机大喊了一声，随即用反装甲机枪点射两人机体驾驶舱位置——
两台毫无防备的机体很快就在致命的位置染上了鲜艳的红色，根据Center的判定只能停止行动。
面对轻取的胜利，也不见得夕夏有一丝高兴的样子，正当我想要调侃夕夏怎么不自己把那两人解决时，监视器的画面中赫然出现另一架机影，
「后面！夕夏！」
「后面！」
我们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我没有先去观察机体身后的情况，而是加速前进并用机枪向身后盲射——
HMA毕竟不是人类，身体结构是完全可以完成这种举动的。
目光所至的辉夜那侧则是利用新机型瞬间加速的优势闪过了偷袭者单纯的一击。
【不过现在还不是会合的时候，径直冲过去没准会变成短时间二对一的情况。】
如此考虑问题的我抄向另一个方向，同时仔细地控制引导轮和出力大小，以致在保持速度和平衡的状态下顺利转身。
「不是菜鸟，搞定得花一点时间」夕夏的声音波澜不惊。
「我这边……呜哇！」
行进过程中把HMA的状态由前进转变为倒车，在我完成的那一刹那，一台土黄色的长船·终型恰好从旁侧的密林中跃到我的正前方，举起手中的冲锋枪立刻朝我开火。
狂野的奇袭惊得我赶紧将肩盾架起并用另一只手臂的机枪反击，然而对方并没有失去冷静，见到我的武器威胁度更大，很快便偏离了我的射界。
「怎么了？」
「有点刺激，现在没事了」
何止一点，如果方才转身再慢一点，可能现在我已经退场了。
不过他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这次驾驶的光世·改三是我最熟悉的机体，尽管速度不如长船，但这笨重的装甲可不只是摆设，由刚刚那一轮射击造成的损失判定基本上都可以忽略不计。
「你能确定我的方位吗？」
我一边绕圈子警戒着穿梭在树林中的长船，一边向夕夏问道。
「可以，我还有余力，要会合吗？」
「嗯，你那边能先搞定吗？」
凭借夕夏的水平和辉夜卓越的性能，这个战场能和她匹敌的只有寥寥几人，如果是那几人的话，夕夏不大可能周旋的同时还有余力寻找我。
「可以，但要花不少时间，因为对手的目的就是拖延」
看来我被当成软柿子了啊，对方是想短时间内解决我然后再对辉夜形成二对一局面。
我抬手一枪射向预判的位置，打算躲到下一个掩体位置的敌机无奈被我打乱了步调。
「那由你把握会合时机，我兜圈子，顺便干掉这家伙」
「好」
【专注眼前的敌人就够了，不想要也不需要进入那种状态，我一样能赢。】
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另一只手接着射向他来时的掩体，险些被命中的长船见状改变了行动方式——
虽然霎时的示弱看上去是想要迂回寻找机会，然而下一刻却是如尖刀般的的直线加速突袭。
对方只配置了冲锋枪和匕首，又是加速和最大速度都占绝对优势的机型，想要靠躲避来应对是不明智的。
于是我将装备盾牌的那一只手的机枪抛下，故计重施地将肩盾竖起，另一只手则是开枪迎击。
对方狡猾地利用肩盾防御时射击角度的减小，依靠横向机动闪开了我的射击，好在我还是拖缓了他的节奏，它空着的那只手打算握住匕首的举动已然昭显。
判明情况后的我立马撤开肩盾，将沉重的反装甲机枪甩向长船，随后转守为攻地主动冲上去。
古往今来，攻守转换的出其不意都是行军打仗胜利的重要条件之一。
长船不得已用匕首格挡开我的机枪，慢了一拍的他在紧接着想要压刺我的驾驶舱时，我的机械手掌已然握住其举起匕首的腕部。
还没有完全失去优势的长船很快作出反应，另一只手握住的冲锋枪准备零距离扫射——
这种距离瞄准驾驶舱的射击，杀伤力暂且不提，命中率的加强是所有驾驶员的噩梦，如果是实战没有哪一种死在驾驶舱的方式比被冲锋枪打成蜂窝更加凄惨的了。
「怎么会让你得逞」
光世的机械腿部倏然弹起的踢击使得冲锋枪的弹道偏离，然后我便继续缩短距离，并用光世的手臂和机身夹住了长船握住冲锋枪的小臂。
与此同时，机体满出力前压，沉重的光世此刻宛如一辆重型战车一般势不可挡，两只手钳住长船让它不断地倒退。
「夕夏！」
「知道了！」
我和辉夜的运动轨迹在各自的战斗中终于迎来即将相交的一刻，一直计算好距离的夕夏，随着一声应答，漆黑的HMA于电光石火之际便出现在了长船后方，不论是意识到我们的战术而拼命挣扎着想要脱身的猎物，还是辉夜后方那架对战况没有具体认识的诱饵，全都无力回天了。
辉夜轻描淡写地用长刀往动弹不得的长船的驾驶舱位置划了一下，随即一个回转机动并启动预设程序把武器切换成了加农炮，朝身后姗姗来迟的家伙发动猛攻，恢复自由的我拾起两把机枪后也开始了火力压制。
残机是一架深绿色的长船·改二型，动力方面尚不如方才那架终型，并且还搭载了重武器，理所当然在我和辉夜两机重火力的共同照顾下，不足一分钟便败下阵来。
「你们都在搞什么鬼！二机分队的意义让狗吃了吗？」
公共频道中传来了石动的怒吼，不过当然不是针对我和夕夏，这次HMA作战科的演习，军校高层可是几乎都在观摩啊，这么激动不要紧吗？
但是说到贯彻二机分队的意义的话，这群家伙的表现确实该骂呢……
∞┉┉┉┉┉∞
时间回到三天前。
「起立！敬礼！坐下！」
喊完上课口令，夕夏班长又恢复到一丝不苟的坐姿，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她不论何时都像是最优秀的模版一样供大家景仰学习，神圣而难以企及，或许在这个地方，皓月的人不会被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是多亏了夕夏和她妈妈吧。
我坐在教室最右侧一列，从这里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夕夏的侧脸，曲线柔和而又干净白皙的侧脸——
刹时间，夕夏带着疑问的视线也对上了我，我赶紧把目光移向黑板，盯着别人看入迷什么的，太丢脸了吧，不，也可能她看的是我前面的伊吹吧……
「雨明同学，皆城哥哥，皆城雨明同学！」
尽管视线向着黑板，瞳孔却全然没有聚焦，一味地在胡思乱想而已，等我意识到美智留上尉在叫我时，已是全班的视线都对准我的情况了。
「是！」
我仿佛触电似的起立，周围发出更多的窃笑声。
「刚刚在想什么？3秒钟之内回答！」
「在，在想……HMA作战群的广域定位方式以及配套的指挥系统如何建立高效而精确的作战系统」
美智留上尉一脸鄙夷地盯着我，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我估计她直接下来甩我一巴掌都有可能。
「然后呢？」
「请问长官，什么然后？」
「想出结果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你把HMA作战部队编制说一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麻烦你去格纳库一日游了」
半个小时后——
「哟，皆城君，又来帮忙了吗？这台光世的左侧监视器麻烦你检查一下咯」
这个月已经是第8次了吧，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种搞笑角色的呢？
最初只是由于误解而被教官重点关照杀杀年少轻狂的锐气，久而久之教官们好像一不小心养成了习惯……
拜他们所赐我也成了半个技术型的整备兵。
「喂，皆城，今天又是被怎么刁难的？」
一个跟我比较熟的整备兵在固定脚手架底部和我说话，于是我便一边检修一边和他闲聊起来，
「美智留上尉，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银发美女**御姐，问我HMA作战部队编制」
「这个啊……我记得是分队两机，小队4机，中队……几机来着？」
「中队12机，大队36机，联队108机，特殊情况也会有3机6机10机之类的」
「嘛，不是顺利过关了吗？」
我苦笑地朝那家伙摇了摇头，
「她接着问我队内编制」
「前锋后卫那些？」
「对，突击前锋，火力前锋，御敌侧翼，压制后卫，迎敌中盘，炮击支援」
整备君立即眼光发亮，双手合十放在嘴前一副恶心的少女样，
「难不成皆城你是学霸吗，队内编制听上去真酷啊，结果她还是没放过你？」
我把拆开的监视器重新安放好，调整了因为撞击而偏转的镜头角度，
「帮我把螺丝捡上来，不小心弄掉了。教官想整我肯定不到手不罢休啊，她继续问小队的四机阵型」
「给你，别卖关子，你又咋回答？」
整备君爬上脚手架把螺丝递给我，随即便将脑袋撑在手臂上等我回答。
「一字型，箭形，菱形，大三角，伞形」
他听后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喂喂，不会继续问各阵型的特点吧？」
完成了检修作业的我懒得看向他，撑着脚手架往下爬，随即熟练地落到地面上。
「这一答就分出胜负了，伞形还分为正伞形和逆伞形」
「这简直丧心病狂啊……」
【可不是吗？怎么不说还有倒三角呢。】
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背身朝整备君挥挥手，走向班长的位置传达了工作情况。
一个小时后，教员餐厅。
「哟，雨明，忙完……啧，你怎么一身机油味，去去去，去和你妹妹坐一起」
「不好意思哦，雨明学长，今天我想孤单一点」
「你才不是我哥哥」
「凌，伊吹，深羽……你们真是够了……」
已经没有余力吐槽的我随便挤到个空位坐下，刚好是苦逼的枢和千晴之间，千晴用深羽的学员卡来买饭，因此也能和我们凑在一块了。
「你今天怎么又被盯上了， 不过坚持了三个回合也蛮不容易的，乖乖像我一样坐着睡觉不比去格纳库当工人要好吗？」
枢看似一幅关心我的样子，实际上却偷偷从我的碗里夹走了几块红烧肉，精疲力竭的我已然懒得阻止。
「雨明，老师喊你的时候你到底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我差点就丢笔去砸你了」
天舞看上去有些好奇，在教室里坐我左后方的她没发现我的目光所至真是万幸，万一被她们知道我是在看夕夏，非得被当成花痴不可。
「镪镪！诗乃知道哦，雨明学长在看夕夏姐！」
「噗！！！」
我一口热汤瞬间喷了出来。
「呜哇，脏死了啊，雨明！」
「恶心」
被坐对面的凌和自己右手边的千晴给骂了，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辩解……
「原来是犯花痴啊」
天舞歪着脑袋好像再思索着什么。
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剧烈倒是挺好的，而且夕夏也不在这。
「嗯，是花痴呢」
伊吹吸了一口饮料，慢悠悠地附和道。
下一秒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啊」
天舞和伊吹两人笑得屋顶仿佛都要被震开，
「哈哈哈哈，非得在众人面前装成酷哥的雨明居然也会大意地犯花痴，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啊，自称学校新生代偶像派的雨明学长对辉夜公主犯花痴，哈哈哈哈啊又一个头条」
这都什么人啊……头好疼。
「凌你管管天舞呀，深羽，你也说说伊吹」
我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两人，另外这俩女人的笑声已经让越来越多的同学过来围观了。
「啧！雨明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了吗，不是说好的一起浪迹天涯留尽情种但绝不交付真心的吗？」
信口开河就算了，但你个笨蛋别拍案而起好吗？人越来越多了啊！
「星月同学真是可怜啊」
一旁看起来最不可能开口的千晴居然冒出了惊人的发言！
「喂，那个美少女说出了星月的名字，那就是说又是皆城对辉夜公主做了什么吗？」
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都传过来了！
「就是说啊，被这么猥琐下流的男人盯着，不知道被如何如何地YY，想想都令人作呕呢！」
深羽笑眯眯地对我说出恶毒的发言，说完后还和千晴亲密地互相附和了一声。
「喂！」
深羽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正当我要发作之际，
「呜哇，听到没有，皆城居然视X辉夜公主！」
「太不要脸了」
「呐，你和星月关系不错吧，你赶紧去告诉她小心一点」
周围同学的偏见越来越深了，认识误区必须纠正……
「啪！」
拍向桌子的声音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啊啊啊啊啊！」
当然最颤抖不已的还是我的手。
「嘛，消消气，你也要理解我们和其它同学们嘛，天天被关在这个学校里训练吃饭睡觉也是相当无聊的，难得有个实力非凡却又平易近人的同学在身边，对你感兴趣的肯定不少，由于石动的欢迎式，发觉逗你玩很有趣的人也不少，你自己要淡定一点啊」
凌一边帮我扇风一边雨重心长地说道，虽然道歉的诚意完全没有感受到。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人群散开后，我就浑身脱力地瘫在座位上，吃个午饭反而更累了。
「所以说，你到底对星月同学有没有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千晴好像就用若有若无的方式探听着这个问题。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嘛，我也不是反对哥哥和夕夏学姐交往，不过用那种方式盯着女孩子看只会让人觉得恶心而已，跟踪狂的那种感觉」
深羽双臂抱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与她相处多年的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知道啦，妹妹大人」
哄她开心方面给我冠上「深羽大师」的头衔也没有任何问题。
果不其然，深羽满意地点点头后就开始了新话题，
「光顾闲聊都忘记告诉哥哥了，大型的实机对抗战三天后举行哦」
「诶，怎么回事？」
「为了即将到来的四校合战啦」
谁都能看穿的枢一提到这种事就兴奋得语调都上扬了。
「队伍模拟演练以及选拔性质的活动哦」伊吹在一旁补充道。
「嘿～无聊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吗？」
听到这一消息后我顿时心情大好，日常的训练除了被整还是被整，终于有机会在最擅长的领域挽回面子了。
「而且我们几个应该会打内战哦」
凌打了个响指，露出充满战意的自信笑容。
「我跟凌如果分在一队就好了，打10个雨明都没问题」
天舞像是配合凌一般用食指着我说道。
我没有理会两人的挑衅，而是下定决心在下一次战斗中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同星织姐提醒我的那般。
「决定谁将代表奈原军高出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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