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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异色的前哨战 6

苍蓝遥远的明日

  

见她们两人老实下来,星织姐便走到风间上尉的身旁,对我们在场的HMA作战科学员们开始说明,

「各位同学,这位就是这场对抗赛中途加入的特邀嘉宾,所属是……」

星织姐的话语在一刹那不自然的停顿中被风间上尉礼貌地打断。

「少校,还是我自己来吧,大家好,我是第二装甲旅登陆作战特编大队HMA第一中队队长,风间葵」

随后上尉在介绍告一段落时还不忘友好地示以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方才粗俗的表现仿佛从未出现过,

「由于你们第一轮对抗赛的成绩表现不太理想,并且恰好我和我的部队最近在奈原执行任务,于是便接受星月少校的邀请以这样特殊的方式参与你们的第二轮对抗赛」

风间上尉此刻看了一下星织姐,在对方好像很有默契的点头示意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由我来说明一下这场对抗赛的全貌以及总结一番各位的表现吧,木绪中尉你们过来吧」

上尉话音刚落从我身后的人群中就走出三位男性青年,一个金色头发看上去年轻瘦小的中尉,以及两个身材魁梧丝毫不弱于石动教官的少尉。

「雨明学长,那两个大汉长得好吓人啊」

伊吹在我的身后用细微的声音说道。

确实如此,不只是身材吓人,两人脸部和脖子那一带都有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恐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特有的「荣誉」也说不定,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九死一生的事情,才会弄成这样。

「虽然长得可怕,但是应该都是好人啦,你看他们的眼神多和善……」

正当我微微偏着脑袋朝伊吹说悄悄话时,一道凛冽的目光直直地朝我射来,我如同被毒蛇盯上一样全身一个激灵。

「哪……哪里和善啊」

伊吹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盯着我的恰好就是其中一名伤疤大汉。

虽然压迫感和细微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但在此之前就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敌意,本能地察觉到对方与风间上尉打量自己时流露出的感情截然不同,这就足以令我用一贯以来方式去回应了。

在我们私下极度不友好的对视中,风间上尉的声音铿锵有力地传来,

「我和我的3名队友组成了与你们参与的对抗赛中一样规格的队伍,在比赛中途进入,对你们剩余的五个小队进行突袭和扫荡,至于结果,不客气地说,你们……绝大部分都是废物」

在提到三名队友的时候,那家伙倒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离开我的所在。

「单方面的情报优势,四台宗近,而且说好的10分钟解决5队呢?」

一旁的美智留上尉轻蔑地笑道。

「神山,现在不是你发言的时间!」

「是!属下抱歉」

虽说「废物」这种评价总是出现在被训话的开场白中,不过估计美智留上尉看不惯她的死对头奚落自己的学生,无论如何也会反驳一二的。

「在战场上,信息传递遇到困难,甚至假情报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都是家常便饭,对随之而来的突发状况的应对能力才是决定你和你的战友们胜败的关键,并且关于HMA的性能,同样是I型动力系统,数量上我们4机对抗20机,除了第一支Green小队以外,我们都是介入两支队伍正在交战的情况中,不懂得分清轻重,联合对抗强敌只能说是队长的失策。另外,在战场中遭遇敌我双方实力对比为劣势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遇到强敌就认为打不过了,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战死或是被俘虏,那句话不是常在思想教育课里说来着,面对既定的事实,我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

【嗯?前面好像说的都很对……】

「咳咳……」

星织姐低声咳嗽了几声……

「啊?嗯,不过你们这些杂鱼当中,还是有人有非常亮眼的表现的。拜他们所赐,我们最后没有达成夸下海口的10分钟解决5队,并且身为队长的我还被判定机体被击毁了」

一些不知情的学员们听后发出了不小的骚动,而我在HMA彻底启动不能之后也对战况一无所知,不知道夕夏和凌那边怎么样了。

「我的小队四机分为两个分队,在Red和Black小队各损失一机的情况下介入战斗,分别对战树林内的两机和树林外尚未汇合的四机,先由木绪中尉给你们说明一下树林外的战况吧」

「是!」

金发的青年中尉朝我们敬礼后开始了发言,声音十分稚嫩这点倒是和中尉的长相挺相符的,无法让人不提起兴趣去揣测他的年龄。

「我和佐伯少尉使用的是通用型宗近,也就是最初以HMA对抗作为目的而设计的HMA,在训练场的平原和小丘陵一带与Red小队的三台长船以及Black小队的队长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搭载Comet System的实验机体——辉夜,进行交战」

青年中尉的话语充满了礼貌和谦虚,丝毫不见正规军军官常有的气势和高傲,谈到辉夜的时候还冲夕夏点了点头。

「虽然你们展现了优异的反应能力以及顽强的斗志,不过结果比较遗憾」

【四对一,夕夏和凌他们竟然输了吗?】

「你们在遭遇突袭后立即一致对付我们的反应很让我惊讶,毕竟前面三个小队没有一个做到你们这样的,那么你们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呢?悠木凌,你来回答一下?」

中尉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看向凌所在的方向。

「是!」

凌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虽说这个场合没办法转头观察他,但用脚趾也能猜到他一定切换到了一脸认真的优等生模式,当然我也是很好奇即将说明的败因。

「我认为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宗近的优势,比起性能方面的优势,更具威胁的是我和我的同伴们对于它的情报所知甚少,甚至连它已经进入正规军的服役行列中都不知道,明明没有搭载新的动力系统,却能做出类似于Comet System的机动,实在让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束手无策。二是尽管从场面上来看是四对二,但我的两名队员的机体已经是受到严重影响作战能力的损伤了,而中尉您和您的队友也正是利用了他们两机的损伤才得以迅速击毁他们。三是你们还利用了烟雾弹,如果说突袭为的是训练我们面临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那么既有情报方面的优势还利用了战术武器,那么与其说是突袭,不如说是偷袭更为妥当吧,军事行动中,偷袭不以少换多不以小换大的话,只能说不是发动偷袭的指挥官决策失误,就是手下的兵实在过分的弱,以上」

「小鬼……」

被称作佐伯的彪形大汉之一似乎对凌的语气态度有所不满,正欲发作之际却木绪中尉打断了,

「你说得很对,不过是不是还少了一点呢?你应该也想得到吧?」

中尉用一如既往的笑容继续望着凌。

「……」

「要不换个问法,那么你觉得你们没有机会赢吗?」

「中尉,能否让我来回答?」

夕夏清澈而又给人清冷之意的声音倏然响起,好像比平时更加冷漠一些,是因为刚才的事让她还在生气吗……

一想起那张画面,我的脑子里又是一片混乱。

「可以,星月同学」

中尉作出一个「有请」的手势,这种充满礼节性却令人感到不自然的举动忽然令我想起了TUE那个既危险又讨厌的人。

「第四点是我们自身的原因,悠木同学由于队伍战术的关系,使用了狙击步枪,从而在装备搭载方面缺少能应对你们突袭的装备,而我则是鲁莽地舍弃了远程攻击武器,在地形不占优势的状态下也无法与你们抗衡。如果我们多考虑一下所作所为的后果以及设定备用方案,那么就不会输」

孤单的掌声从中尉的所在之处发出,

「星月同学补充得很好,分析清楚客观限制很重要,但是既然客观因素我们难以改变,那就应该着手解决我们自身存在并且能力范围内能够解决的问题。我的理论是HMA驾驶员在作战中无论何时都要留有余地,留有后路,敌人不只有眼前的敌人,战友也可能在疏忽间离你而去,HMA和其驾驶员都是战场上既危险又珍贵的存在,你们的胜败决定的往往不只是你们自身的生死,所以,多思考,再行动。以上」

自信而强大的夕夏说的这番话有多少是发自真心呢,恐怕只是为了打个圆场吧,如果当时辉夜不舍弃沉重的冲锋枪,或者接受了我想递给她的反装甲机枪,她还剩几成把握能接近凌?而少了一把机枪的我,后续的战斗是又否会发生变数?

同样对于凌来说,他的队友就是他所显示出的弱点的保障,如果按照中尉的观点去配置,很可能在队友被击毁前凌的狙击点还没来得及布置好。

无论是中尉冠冕堂皇的说教辞,还是我们这边隐忍不发的反驳论,哪一方都有哪一方的道理。

或者说,哪一方的眼光都会有所局限,反省会是无法以这种形式开始的,跟长官在事后争论这些东西不仅毫无意义,甚至说是自寻死路倒也不过分。

中尉随即向风间上尉示意自己已经说完,所以紧接着便轮到了上尉作总结,

「下面我来总结树林里的战况,我和山之内少尉使用烟雾弹将Black小队的长船原型机以及光世·改三彼此孤立起来,打算二对一逐个击破,结果长船在被彻底击破之前光世就果断地突入战场,一对二的状况下仅用十几秒便击毁了少尉的宗近,然后与我驾驶的队长机短兵相接。同时尚有射击能力的长船给予火力支援,可惜光世的机体遭到近身攻击后出现了故障,导致行动不能……」

被称作山之内的少尉就是方才一直与我互瞪的家伙,说到「十几秒」的时候他的反应真的是和我料想的一样不淡定。

风间上尉说到这好像卖关子一般调皮地咳嗽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

「比起光世的驾驶员,没想到我在某些方面还是太天真了,当我转而对付长船的时候,丧失机能的光世再度启动成功,尽管没能发出有效攻击,但从结果来看算是间接导致双方同归于尽,击毁我的是长船,星织少校,应该有录像吧?」

「有的,准备组织HMA相关学科的学生观摩学习」

两人一句话便达成了共识,

「语言的描述终究有其局限,录像应该会给你们更加清晰直接的感受,对在场大部分学员的水平而言,看过之后会有不少收获的。本多教官,那位A班的ACE没有参与这轮对抗赛吗?」

风间上尉话题一转,并将几乎一直对着我的目光转而投向了旁边的人群中。

「嗯……他参加了」

A班的教官面露难色地回答道。

「哦?所属是队伍是?」

「他在分队战就出局了……就是你当时也看到的采取双偷……奇袭战术中对战皆城雨明的那台长船」

「哈哈,这是样啊」

望着风间上尉滑稽而又露骨的不屑神情,人群中个别学员顿时发出了偷笑声,现场并不正式也不严肃的气氛让大家还是挺放松的,虽然我是从来没有将那个纠缠我妹妹的家伙当作对手,不过对B班的学员来说,作为竞争班级的A班的ACE输得这么狼狈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

「那么看来也不需要过多考虑了,Red和Black小队,你们两队与我们的战斗以及你们之间的战斗我都了解了一番,可以说让你们两队任何一队参加四校合战都不至于有辱奈原军高的招牌,不过既然是比赛就该有个胜负,从战果来看Black小队是优胜,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收起轻蔑的笑容后,风间上尉一本正经地宣布了最终结果。

现场瞬变鸦雀无声,凌他们也没有表达出任何意见。

「那么临时的总结会到此结束,辛苦你们给我们带来了一场值得观赏的战斗,希望你们喜欢我和风间上尉他们为你们准备的临时剧本,也希望你们能好好接受并思考长官们的一番教导,各位好好休息吧,Red和Black小队的学员们在下午4点请去训练场集合,散会!」

临时总结会吗?星织姐也没和我说,害得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宪兵之类的要做些什么了……

我们目送着军官们先行离去,其实心里还有些在意的问题想要询问,不过这个场合并不方便,再者,吉田充满恶意的目光让我十分敏感。

【终于露出本性了吗?】

当我回瞪时,他一脸阴沉地带着负犬模样的跟班们也走出了医务室,

紧接着走出去的是夕夏……

「夕夏!等等……」

必须要好好道歉,这么想着的我看见夕夏要离开便不禁喊住她。

「……」

回应我的冷入骨髓的目光分明在传达着「请去死」的信息,我的言语以及肢体语言也仿佛冻僵了一般,直到夕夏走出去后,我才被同伴拍醒过来。

转头看向受力的方向,没想到居然是面无表情盯着出口的千晴,她依旧系着好像神寺巫女的头绳,配合着英姿飒爽的冬常服倒是显得挺别致的。

因为刚才自己和夕夏在门口的表现很显眼,原本以为凌和枢他们会率先来问我事情的原委,结果没想到会是千晴。

「你和星月同学发生什么了?」

我的目光透过正在微微偏着头询问我的千晴,发现凌他们小队的四人正讨论得火热根本没理会我。

「啊……我跟夕夏……闹了点小矛盾」

虽然不清楚一贯无口的千晴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但我也总不能回答实话吧。

「嗯……小情侣吵架?」

千晴的身体转了一个小角度,随即正面对向了我,紫水晶似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我顿时就为方才的隐瞒而诞生出了一股心虚感。

「当然不是……我和夕夏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嗯……一些不方便说的私事」

「真的?」

「真的……」

千晴垫起脚尖再度将脸朝我凑近了一些,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动摇,我强压下想要拉开这样令人害羞的距离的心绪,牢牢地站定迎向千晴试探性的目光。

千晴见状短暂地皱了皱眉头,随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虽然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看……

但是今天的千晴绝对很奇怪啊!

问完问题千晴便快步走到了我的身后,我追随着她的身影向后看去结果发现她居然径直跑到了深羽旁边。

而当我目光对向深羽时,我的妹妹则自然地将视线移向刚好跑到身边的千晴身上,随即两人立刻互相附耳开始说小话。

【对事态的把握完全不得要领啊。】

正当我看着两人可疑的举动犹豫如何介入其中的时候,背部被人轻轻顶了一下,

「雨明学长~看到好~东~西了吧?」

「!」

我闻声回头看去,伊吹正调皮地用手肘顶我的背,同时一脸坏笑地做出了惊人的发言。

回想起刚出更衣间时她的神情,我顿时升出了不妙的设想……

【可是夕夏不可能会告诉她的,我不能自乱阵脚。】

「伊吹?什么好东西?没明白你的意思」

「哦?」

loli体型的伊吹也像方才千晴那样垫起脚尖企图对我造成压迫感,然而比千晴还矮上一线的小伊吹并不能做到这点,粉色的娃娃头发型和灵动的琥珀色眼睛只能让人萌生出「可爱」的评价罢了。

结果她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意识到对这个小恶魔学妹的考量实在太过天真了。

「哼哼,学长,偷窥夕夏姐换衣服……」

「!」

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伊吹的嘴,左手则是揽住她的腰部将她拉近了自己一分,借助身形挡住伊吹以防身后的深羽和千晴注意到这里,同时凌他们仍旧讨论得热火朝天,暂时不用担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伊吹自然挣扎起来,于是我赶紧说道,

「简直胡说八道,就算想毁我名誉也不能把夕夏拉下水吧,你听好,偷窥什么的,绝对没有,不要大喊大叫乱造谣,请相信我,做得到我就放开你,好吗?」

这番说辞应该滴水不漏了,并且本来我也不是「偷窥」,本质上就不是,原则性错误我从来就没犯过!

伊吹果不其然地很快朝我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也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她。

「嘿!」

结果伊吹不退反进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什么……」

「唔……雨明学长真是的,居然这么热情……还有大胆」

伊吹转而用娇羞的声音以及红扑扑脸颊面对我,时不时地还蹭了几下我的胸口,

「我说你啊……」

「既然不是偷窥,那就是意外咯」

「啊……」

这家伙还真是……

「雨明学长是不是进错更衣间啦?承认啦,诗乃不会告诉别人的,夕夏姐那个样子我一看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

伊吹俏皮地将双手握成猫爪的样子在放在脑袋两边晃了几下,随即又抱住了我……

「好吧,你猜对了」

我无奈地叹气,从和这家伙初次见面以来就被她耍得团团转而且还毫无还手之力,真是货真价实的「小恶魔」啊。

「你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最熟悉的声音在旁侧响起。

「啊啊,没什么!」

吓得我记起来得赶紧把伊吹推开!

「呜,学长一点都不绅士,明明刚才那么主动」

「你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吗?」

自从来到奈原军高后,被深羽用这种像看垃圾一样的目光扫视到底多少次了呢?

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哀感。

「深羽啊,你又不是不清楚,当然是因为伊吹恶作剧了啊」

我故作镇定地说道。

「诗乃妹妹,告诉学姐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可以吗?」

千晴无视我的说辞,直接走到伊吹的面前向她发出了询问。

【还好已经和伊吹谈妥了……】

「嗯,在讨论雨明学长看到夕夏姐**的事情」

「?!」

我眼角含泪带着无以复加的绝望注视着兴高采烈挥舞着手臂诚实回答问题的伊吹,然后随着千晴转过身子用看虫子般的目光刺伤我时,更大的冲击到来了,

「哥哥……」

「啪」

左脸被扇了一个耳光,

「……最差劲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瞬间发生的一切时,深羽便拉着千晴往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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