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看着婆婆的表情，有些害怕地后仰了过去。
总不能是预见自己没打过无了吧？
“别这么紧张，小白楼。”闫竹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拿出纸笔，将自己的占卜结果画下。
每次占卜，闫竹得到的内容形式上都会不一样，有时候是直白的画面、事件，有时候又会是抽象的图画、诗词。
这一次是后者。
“秃鹰与苍燕对擂，真龙于树下凝望。燕不落，鹰不起，龙不惘，树不倒。”
这幅画很好理解，因为闫竹每次占卜，殷白都会以燕子的意象出现。
而能和他对擂的，这世界不满五十人。
真龙就更容易猜了。
“你在京城，可有和她摊牌？”闫竹指着画中龙问到。
如果说这个占卜结果有哪里令人意外的话，大概就只有代表了龙的宁江雪了吧。
虽然这幅画没有标出时间，但是位置已经很明朗了。
这场大战会在天子宁江雪附近发生，而且很可能是京城。
“……没有，她没认出来，我也没说。”青年苦笑。
四年前，通透境后期的殷白为了求道突破，离开山门前往俗世历练，并用法器易容掩盖身份。
他以回不去的前世故乡为寄托，自称“妄归”、“游人”到处旅行，还在路上碰巧救下过一个姑娘。
接下来的故事便不必多说。
一年后，他将自己这一世获得的所有感悟凝练成三个问题留给宁江雪，选择放弃功名回到宗门突破。
之后便是时光荏苒。
“这三年，月月都有京城高手上山求一卦，你可晓得他们想知道什么吗？”
闫竹的眼睛死死盯着殷白。
原本宁江雪一直派人来找婆婆，是想靠占卜找一个人，即使是吃了闭门羹也会派人每月带着宝物求见。
那个人不必多说，便是宁江雪心心念念的“妄归”。
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了婆婆，殷白一脸冷汗别过脑袋。
“是您让宁江雪去剑仙派找我的？”他轻声问到。
当他在剑仙山山脚再次遇见宁江雪时，曾一度以为自己暴露了，还在灌木丛里藏了一会，发现她带的人打不过妖兽才出来。
但事实上，那个女帝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笨拙。
“本来老身一直是拒绝的，但是几个月前最后一次来找老身时，他们的请求变了。”
因为魔教的事情，宁江雪不得不将请求改成找能对付魔教的人。
毕竟占仙一次只算一卦。
结果是闫竹答应了，毕竟她也想知道这个被宁江雪定义为“魔教”的圣女教结局如何。
但没想到的是，占出的结果居然还是殷白。
也就是说，殷白注定是那个会处理魔教的人选，也注定会和宁江雪有所联系。
仿佛命运一般。
“孽缘啊！”闫竹叹道。
她并不是有什么反对，只是明白伴君侧并不是殷白希望的，也和他的道心相悖。
所有大成境仙人最怕的，便是道心不稳从而修为倒退。
再加上殷白身为剑仙派的宗主，不能随意帮助任何一个派系参与人与人的纷争。
如果他站在天子身边，那就必须离开宗门。
现在的剑仙派，暂时还没有第二个大成境能够挑起大梁。
“你小子，莫不是因为这个才教导云郁青，让她成为真剑仙？”
“婆婆，您这还有易容珠吗？”殷白没有回答，反倒是突然问到。
闫竹发现他从刚才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上龙不惘的部分发愣，仿佛在思考什么。
“……前不久你下山历练时用的那个？被闫素拿走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和剑仙派无关的自己要去琢磨的事情。
“那个前不久已经是四年前了，婆婆。”殷白无奈地笑了一下。
“老身活了很久了，四年也不过只是前不久的程度而已。”
漫长的时光带来的也不都是好事情，至少闫竹对时间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人生可是很短的，真的很短……”
殷白轻抚画卷上代表了自己的苍燕，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怀念。
不过和一个货真价实的长生仙人谈寿命，也属实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赶不上婆婆活过的零头。
“小辈该走了，既然知道了幕后黑手会在她附近出现，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简单了。”
蹲点、杀人，没有任何难度。
“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不了，按照闫素的聪明才智，她肯定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比起易容珠还是您女儿比较麻烦。”
听了这话的闫竹完全被说到了心坎上，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哦对了，你瞧老身这忘记性。你的师妹前些日子来过，她现在很生气哦。”大笑过后，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毕竟殷白基本可以说是放弃宗主义务溜出来的，师妹会如此生气也是正常。
“如果我猜的不错，她来找您的时候已经突破通透境中期了。”殷白说到。
毕竟自家小师妹的一身本领是自己教出来的，自然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破、怎么突破。
“哼哼，有时候老身觉得你才是个老妖怪。”
殷白没有回答，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临走时还留下了不少京城买的特产当礼物。
“小白楼！你的道并不是‘剑’，别真把自己当剑仙了！”望着那个背影，闫竹大声提醒道。
在青年走后，闫竹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了一张新的画卷，绘出另一幅奇妙的光景，奇妙到她甚至无法解读其中含义：
雏燕毙于碎石之下，幼龙薨于悲伤之极，唯有从未见过的连绵星座见证此番悲怆。
“不对，这不是未来……这是过去？老身为何会占到过去？”
这是占仙这辈子第一次占出过去。
上面的雏燕与幼龙，分明是代表过去的殷白与宁江雪，不会有错。
可是自殷白被前宗主收养后到现在近二十年，除了历练的那一年外闫竹想不到能对得上的事情。
殷白和宁江雪，小时候从未见过面。
而殷白下山历练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她一清二楚，甚至战场上的强者全部消失都是她的手笔，也没有对得上的。
那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这过去，又是为何出现在探寻未来的占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