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出城前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家开着的酒坊。
有些丧气的他离开京城，却在城门口遇到了宰相派来的人。
本来想无视直接离开，但对方不是为了挽留或是利诱，仅仅只是送了他一坛酒后便干脆地走了。
他打开酒坛，迎面扑来一阵醇香。
里面是来时坐船喝过的黄酒，价格不菲但是相当有特色。
“看来那小二没有骗人。”
既然宰相选了这种酒作为谢礼，就表示宁江雪喜欢这酒确有其事。
毕竟在这个国家，有什么是比帝王喜欢更有含金量的呢？
殷白手一翻，整坛美酒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
“嗯……也算不虚此行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宫的方向，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是游人梦，妄作明月归。”
再之后，京城便无人见过这么个白衣书生，唯有仙人闲游、引来真龙救城这么个故事口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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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人们就会下意识地认为仙人大多居于高山云上，以日月交替为钟，以斗转星移为历。
这里殷白得澄清一下，这不是误解。
虽然他并不是那种类型，但并不妨碍很多其他大成境高手喜欢住高山中，而且越陡峭越好。
将剑仙派设在极北雪山之顶的初代宗主，便是最好的例子。
倒不是因为所谓的气派和格局，单纯是因为住在这种地方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不会飞的人想见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爬山，自然就能让不少人无功而返，比如说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
殷白离开京城后御剑飞了整整两天，来到一千多里之外的灵州。
在大兴三百多州中，灵州也是相当特殊的一个。
不仅灵力充沛、盛产优质的灵石，而且有着美丽至极的群山。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和神山。
并不是因为这座山有多么美多么高，只是因为这座山中有一个道场，住着两位大成境仙人。
而且是一对母女。
他这次要找的，便是其中一人。
在山道上无数求见仙人的家伙惊讶的目光中，银白色的流星径直飞到山顶，落在巨大的结界前。
“恭迎剑仙派宗主，婆婆在里面等您。”
刚到地方，一名穿着道袍的女童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几年不见长大了啊，小诗。”不过殷白并没有惊讶，倒是挺开心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孩子是道场的门童闫诗，也是住在这的两位仙人收养的孤儿。
殷白上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好动的野孩子，每次殷白造访都会骑在他肩上咯咯傻笑。
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家闺秀了。
虽然都说小孩子容易忘人，但几年不见她好像依然当殷白是那个陪她玩的大哥哥，走在路上还时不时和殷白分享这几年的趣事。
“说起来，闫素不在吧？”殷白问到。
那家伙虽然在外是抬手毁天灭地的术仙，但在自己面前是个行走的马赛克。
“婆婆让姐姐出门讨伐妖兽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
听到这个回答的他长舒一口气，心里满是躲过一劫的庆幸。
不然他今天又得逃一次婚。
两人穿过道场来到后方的庭院，一位穿着旗袍披着貂绒的女性正坐在小池边，钻研着手中棋谱。
她的名字叫闫竹，是天下所有大成境仙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人。
但同时，她也是世间最有影响力、最为可怕的大成境仙人，仅仅因为她有个和顶级门派同等知名的名号——
占仙。
她的占卜，小到下一顿饭的内容、大到天下大势，从没有出过错，而且从不说谎。
如果闫竹说某人三更死，那个人绝对不会差哪怕一秒钟。
正是因为这种能力，才导致和神山每时每刻都有人上山求见，倾家荡产求她占上一卦。
虽然在各种人为因素下，能上来的家伙少之又少。
“小白楼，几年不见了。”听到人来了，闫竹的注意力也从书上移开。
“这个外号真是久违了，婆婆。”殷白挠挠头回道。
说是婆婆，但闫竹的外貌其实十分年轻，而且大成境界带来的洗精伐髓让她没有任何的病痛。
名副其实的越老越妖。
如果不知道她在几百年前给初代剑仙派宗主占卜过的话，殷白肯定不会相信她居然已经为人母。
虽然她本人并没有结过婚，两个女儿也都是捡来的。
“手谈一局？”她摊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棋盘。
“婆婆又不是不知道，小辈是个臭棋篓子。”
“就是因为你不擅长，所以老身才喜欢和你下嘛。”闫竹笑道。
简单的来说就是，她喜欢虐菜。
殷白也没有拒绝，坐在她的对面执黑子下起了快棋。
然后就被虐的体无完肤。
“完全没有长进呐，小白楼。”
三局过后，大为满足的闫竹收起了棋盘，招呼一旁玩闹的闫诗上茶。
“这次来有何事？”闫竹问到。
“小辈还以为您知道。”
殷白手一翻，几罐在京城买的顶级茶叶出现在手中，递给了小诗。
“老身的占卜虽不会出错，但也不是面面俱到。”
听到这话的殷白点点头，沉思片刻说出了正事：“小辈在京城碰巧撞上邪修刺杀天子。”
他将京城发生的袭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拿出了那张在手心爆炸的符纸残渣。
“谎称圣女教的邪修，而且还沾染上了妖魔……你想让老身占出这幕后主使是谁？”
殷白摇了摇头。
“我并不在意幕后主使是谁，对方沾了这妖魔禁忌，就足够我亲自动手了。”
他对一群将死之人的名字没兴趣，他要的是对方的位置和长相。
闫竹看着青年的眼睛，想从这个不喜教条的孩子身上看到一丝使命感。
可惜她失败了。
“你和你师傅虽然性格相反，但做的事儿倒是完全一样。”
殷白可以说是十分我行我素的一类人，他的养父兼师傅的殷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死正经。
但遇到这种事情，父子两人的选择到是惊人的一致。
“感谢夸奖。”殷白这句话是真心的。
闫竹轻叹一声，在桌面上轻叩一下。
灵力暴涨，周围瞬间变得暗淡。
在又一声叩击声中，地面升起的符号将此处重新照亮。
无数灵力构成的干支卦象、飞鸟蝴蝶和阵法覆盖了一切，伴随着闫竹的呢喃飞速变化。
片刻之后，一切恢复如初。
唯有闫竹的复杂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