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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旧情人(前篇)

颠倒的天使

  

“呼——”

已经跑了多久,我已经忘记,就连跑的原因都开始模糊不清,总之就是很害怕,明明没有怕黑的特质。刚刚的那里,绝对有什么东西,我被盯上了吗?

“咚咚——”

内心的声音愈来愈响,蒙住心脏的讨厌的感觉,被这声音弄得连身体都想要倒下,其实只是因为剧烈运动导致的心跳声,不说别的事情,这算不算听到心声。

穿着这身衣裳很难跑动,就在之前不久,我总感觉后面会有什么人突然出现,就像心跳一样,总是走一步回头,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异样。

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记得以前和神父一起去给一伙强盗犯治病的时候,我们踏入他们的营地,周围全是不怀好意的眼神,那时候我知道我害怕得要死,就在刚才,一样的感觉毫无征兆地灌输进我的脑袋。

“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没有出现吓人的声音,我猜测是不是已经逃开,说是逃,我也不知道在逃什么,总之感觉很害怕。

走廊两侧的烛光已经足够让我看到直到尽头的区域,两边的墙纸因为这接近昏暗的亮色开始闪烁金光,是用以修边的金色丝线的存在,没想到到了晚上失去了太阳光的照射,走廊也会这么美,设计师的奇思妙想不得不赞叹。

没有了灯光,我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大概会大叫着到处乱跑吧?那个画面太难想象我还是不想了。

“神经紧张的时候总是很奇怪的点啊,明明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专注力......”

这个时候迷路还真是麻烦,所有路线看起来都可以通往我的房间,不是有说“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谚语吗?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只有一条路通往那里,谚语总归是古人总结下来的经验,肯定没有错吧。前提是我得分得清这些路才行。

王室重视气派的装潢,于是每条走廊不管是否重要,完全一样,让人想到设计这的工匠是不是和普通铁匠或木匠一样带着模具到处走。说是模具,还是模型更确切吧,不过那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我现在迷路了。

来个人就好了,不管是谁都可以,只要别是坏人就好。

“不过大家都在聚会里放松,大概没有多少人回来这边,毕竟是王室花园的方向。”

王室花园除非王室特许的大臣或者贵宾,基本不会有人选择来这里游玩,这是禁止的,一方面可以宣示王家的权威,一方面也减少了游玩客太多对花园的破坏,省去了一部分园林修缮开支,让爱德华先生不必过多劳烦。这确实是有好处的条令,但是也造成来这边的人很少的局面。

人少,就意味着我迷路也不会有人清楚。

(难道得等到有人来找我才能回房吗?)

我路过偏门出口,这里没有前门气派,不过只是为佣人和非大臣的人士准备的备用通道,厨师要采购以及佣人前往宿舍都会选择这里,因为这里离王城出口和宿舍都很近。现在是晚上,除了佣人们呆在聚会大厅或者餐厅里,没人回宿舍,厨师也在厨房休息,毕竟整出那么大排场的晚宴,他们需要休息顺便吃顿延时的晚饭,所以这里的出口应该是不被打开的。

但是,那扇偏门却保持大开姿态。

(是有人过去过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里产生。

既然在王宫里迷路,我为什么不先跑出这些到处勾连到交织在一起都不知道方向的走廊,先到外面观察王宫整体,这样就可以找到房间了,也不对,房间那么多我肯定分不清,不过能找到大门,大门肯定有人,我就可以上前求助,就可以回房。

(偶尔我也可以找到好方法嘛。)

自夸什么的还是算了,还是尽快回房休息,先通过这个出口吧。

出口处没有灯光,是今天负责点灯的人偷懒的证据。

(唔,好黑。)

门口的天使雕像没了火光的陪衬,霎时可怕。

心里默念叨扰了,不知道有没有让他们听见,直到通过我也不明白我道歉的理由,我在向谁道歉,大概是气氛早就的,这里实在有点微妙得令人害怕。

说起来,王宫里很多地方都有天使的雕像,刚才有不知缘由的响动的地方也有呢,还是六翼,只有基路伯级别的上位天使才有的神子象征,代表与普通天使相比,他拥有绝对实权。

路西法也有六枚羽翼,不过最后他带领三分之一天众举旗反对圣子耶稣的降临,被上帝放逐去地狱,是天使的反面教材来着。这些全是在修道院学来的知识,对于信徒,说是常识也不为过。

好了,找去大门吧,靠墙找总能找到。

王宫外面是一小片人造森林,王城出现森林已经让我这个刚来这里的乡下客感到奇怪,在听婕西说这里的森林是请园艺师和林艺设计师来打造的人造森林后,嘴里的茶喷涌而出,之后被婕西教训了一顿。

森林说是豪华的一角,现在看去完全就是恐怖的一片黑暗罢了,知道里面不会有生物存在,很庆幸的是王族并没有饲养野生动物的嗜好,这一点应当让我感谢下他们,万一树丛里窜出什么一巴掌就能要我命的存在......

嘛,这里并没有野生动物,饲养的也没有,就不用担心了,除了专属夜晚的黑暗就是黑影,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相互模糊在一起。黑暗黑暗黑暗,没有来自宫廷内部的灯光,我是觉得我肯定会在迈出门口的瞬间打消这个计划,我不想一个人走夜路,以前也没有尝试过。

“这种时候,老是想起那些恐怖故事,白发的魔女在夜间出现吃人什么的......”

《白色夜晚》这本书出自一位来自不列颠的不知名作家,连书封面都只是写着佚名,大概是什么三流名气作家,不过就算名气三流到连名字都没有公开,写出的恐怖故事倒是和这位作家的名气有很大出入,内容超棒,我花了一晚上读这本书,结果第二天晚起被修女长教训来着,顺便地,第二天的失眠让我相当难受,脑子里不停回放张张插图。

书上配上插图是现在的潮流,恐怖故事配插图就是另一回事儿。

“吃人......”

“人可不好吃哦。”

眼角瞥到一只手,双脚在反应过来的刹那,已经迈出大概半身高的样子,其实也没有多远,这个绝对不是身高问题。讨厌的感觉在心中喷涌,倒不是害怕,心脏跳得太过剧烈,不知道它自己有没有自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发颤。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我先道歉。”

“你,你是谁?”

为什么总会有人出现在我背后?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玩闹?

我们站在两扇琉璃窗之间的墙后,灯光从他身后照射我的眼,再加上本身就昏暗的环境色,我看不清他的脸,能出现在这里的大概是大臣里的一员或者卫兵,当然,我个人感觉不能排除他是另有企图的神秘人的可能。

“啊,我不是坏人。”

“大概没人会在第一次见面称自己是坏人吧?刚才是你一直在我身后吗?从花园跟到现在?如,如果是的话,我会,会叫卫兵的哦。”

“卫兵?你面前的不就是吗?所以你要叫我来抓我吗?”

男子“哈哈”的轻笑,我并没有因为对方笑出声而放松。

“卫兵?卫兵为什么在这里?”

“啊,说是卫兵也不是卫兵啦,虽然王室那边确实把跟我一样的人当成和卫兵无异的行当,也就是私家警备这样的吧,啊,在艾露教皇面前这样说,不会受罚吧?姑且我也是信徒来着,会被教皇给予处分吧?如果不给的话,我就谢天谢地啦。”

(没有加敬称,上来就直呼名字吗?)

“唔,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跟踪我,我只不过是迷路......啊不,只不过是想四处转悠下而已,还有你自称是卫兵,又说是王室私人警备,那是什么意思啊?”

“首先要澄清的是我并没有跟踪艾露殿下,我只不过恰巧从那边的森林出来,因为在上面某个出席舞会的大人物一边玩乐着,饮着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泊尔根葡萄酒,从那个酒庄酿成的酒香就和我不过两指的距离,但是随后我就被派到这里做一次巡查来着,好像闻酒香就是对我的犒劳似得,搞得就像私人警备一样。”

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就着随便到我们已经认识十几年的程度的语调,时不时在话之间用稍显粗重的鼻音做顿音,要不是我知道我自己绝对没有失忆的毛病,我大概会猜想面前这个人我是不是认识来着。是个话多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该称之为健谈。

“也就是侍卫吗?”

“呃,我们的工作有这么一栏,但是毕竟不是我们的主要职业工作,艾露殿下应该知道宰牛的屠夫可以帮着厨师切菜,但是不会帮厨师炒菜吧?一个道理,我们确实有侍卫的能力,但是让我的同行们听到自己的职位和侍卫完全重合时,我相信他们一定都是泪眼婆娑。”

我只是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而且这语气为什么显得你很开心?发生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你刚刚的抱怨貌似过去连五分钟都不到的燕子。

“所以说,你是什么人?”

“啊,我是一名骑士。”

这回儿倒是很直接,没有拖泥带水呢。

骑士,每个国家都会设立的职位,也是一项荣耀,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在黑暗中感觉对方昂起头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天生就有脖颈毛病的话。

“哦,原来如此,我还在担心会不会被袭击来着。”

这里的袭击没有政治色彩,我不认为我会被当作什么重大目标,说白了,我也只是来这里参观王城,观察整个王选过程,最后为新王戴上王冠。戴上王冠这种事情倒是有些令我紧张,比给为病人急救的修米尔神父打下手还要紧张。

“教皇殿下请放心,我管理的骑士团还没有弱到连教皇这样的大人物都无法保护,这么跟你吧,光在外城,刺客就会背负相当大的压力,首先是三个小时轮班的无缝隙巡逻和这座新巴黎城出入口的对外籍人士排查的一连串工作,还有就是骑士团在各个方位的部署,随时缉拿可疑份子。”

“那还真是很严呢,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吗?新巴黎城真是很厉害呢。”

“不,只是教皇殿下来这里的时候我才被调在此地镇守,其他时候,我都在中东。”

“中东?”

“就是阿拉伯国家那边,十字军正在四处征讨的沃土。”

阿拉伯?啊,阿瑟说起过,就是异教徒的国度,十字军就是为了平定教会冲突才会西征的。说起来,阿瑟现在应该开始训练了吧,不知道再过多久,阿瑟就会和他一样呆在中东了。

“是吗?”

“是的,不过那都是其次了,说起来,艾露殿下是迷路了吗?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看着你从后门出来,就想着是不是这样,只是猜测!我发誓。”

很随意地发誓,这样可不会被主接受,修米尔神父在场肯定要对着他说教一番,这种事情可是很严肃的,严肃到醒来时必须先睁开眼睛这般普通又深入生活,不容改变。

“随便发誓,在信徒里面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不被允许的,主不希望任何人都以其名起誓。”

“啊,非常不好意思呢,在教皇殿下面前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这是不是要被教会惩罚?如果惩罚的话,我愿意接受一切,当然,应该不会把我脖子上面的换位置吧?”

“那倒是不会,以后需要注意就是了。”

还没有这样以上位的视角来跟别人说话,第一次说话的对象居然是一位我从不认识的骑士先生,还是在说教的过程中,有点微妙的自豪。不行不行,我是在教化别人的不当行为而已,没有什么上下级关系。

“那我就感谢了,毕竟字教会的中心人物面前犯错可是很难得的经历,因为有可能会被钉在十字架上执行火刑呢。”

“十字架不会被教会用来当作行刑工具,这一点我要澄清,而且火刑这样的极刑,教会是不会使用的。”

“教会真是仁慈。”

“是主的教诲让我们变得仁慈。”月光在云中失去了光泽,引得大地都少了些光亮,“我该回房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我先告辞了,噢,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作为礼貌,能告诉我吗?”

“那我就简单地自我介绍下吧,我叫奎拉·义哲法,来自自由法兰西的骑士,除了名字,其他的教皇殿下应该很清楚,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他顿了顿,“不过,作为自我介绍的交换,我想问教皇殿下一个问题,可以吗?”

我点头,不知道他看清楚没有。

“以前我们见过面吗?”

(诶?)

迟疑,总感觉这种对话似曾相识。

“没有......”

“那就好,关于教皇殿下的事迹,连在中东的十字军阵营也有所耳闻,也就是蒙受了天使的恩赐,让所有信徒免于惨死,还一瞬间让法兰西团结起来,只不过因此有了些许代价,是吧?也就是失忆和身体部分改变?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个身体部分改变是什么意思......”

唔,有点神父要传教时的模样,神父布道从来不像那些经常来镇子宣传异教的江湖道士张口闭口“保平安,有钱赚”这样的实际保证,只是用日复一日的关心和善良感化他人,让他们知道被主的荣光照耀是多么温暖,总之就是,非常委婉的行动......不过这位骑士先生完全拐弯抹角,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见到面才知道,原来身体部分改变,是指脸型的改变啊,怪不得不太像艾露修女呢,刚开始我还不确定你就是艾露·阿尔多利亚,要不是所有人都称呼你为艾露,我根本分不清。”

我虽然反应慢,但是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等,不太像?什么意思?难道你......”

“虽然觉得脸型改变这种理由很扯淡,但是我不得不相信,毕竟连天使都能降临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男子上前迈出两步,连带着我也一同后退,保持这种你进我退的局面。

“所以虽然很不相信,但是既然你失忆了,不认识我也是情有可原,倒不如说这就为你听不出我的声音这种事情找到了理由。”

“你认识......”

还没说完,刚刚我应该不去理会他是否有过自我介绍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然就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对方认识艾露修女,而且非常熟悉,比起摄政王的“只是知道”,对方连声音都能分清楚......怪不得对话很熟悉,摄政王也是如此问我的。

(没想到,两天我的身份就暴露成这个样子,神父,你在哪儿?)

“我,我先......”

想要逃跑的我没有得逞,被对方抓住手臂。

“你......”

还没有询问的时间,对方将我向后一扯,我的身体顺势向后倾倒,但是没有如我所想的倒在王宫外的砖石地,而是......某个人的怀里。

“其实啊,我还有个身份,你忘记的身份,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你是否是真的艾露·阿尔多利亚,但是告诉你也无妨,我和艾露认识在很多年前,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我们曾经有过很开心的一段日子,之后她进入了教会,而我进入了军队,并很快拿到了骑士勋章,为了履行一个约定,我一直在等待她......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

“这个约定很重要,超乎一切的重要呢。”

我们订婚了,换句话说,我是艾露·阿尔多利亚的未婚夫。骑士的声线属于很有磁性的那一类,浑厚而不失绅士风雅,此时更多得被加入了幸福感,大概确实很幸福吧,和未来的终身伴侣订婚什么的,不过呢......

(艾露修女,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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