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黑暗的事，莫过于你带走曾经的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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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梧瑶定定地站着。
不发一言。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些人接了下来。沈铁锤先让他们们喝了这寒潭的水，说是能抵掉蒙汗药的药效。
后来他找了几个尚有些力气的弟子说了几句，便让他们先行离开。
现在这里大概还有六七十人，都知道了大致情况，一时目瞪口呆。
江湖上都知道，东初门和㓓锦教不对付。但是这番是无人料到的。加上才有了一场大事，各门派都处于休整的状态，未曾想东初门竟然会这么心急。
一想到倘若他们没有被相救，他们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而罪魁祸首东初门却能站在正义的角度去诬陷㓓锦教，误导各门派，他们就不寒而栗。这若是让他得逞了，日后再被揭穿了，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那些年轻弟子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只是未曾料到自己会和死亡那么近。
在石牢里的时候，还抱着一丝希望。
如今出来了，却发现那丝希望多么幻灭。
若非有这两个侠义人士，他们就会死于非命啊。
好几个好像在自己门派里地位不低的年轻人都向他们两个表示感谢。同时也暗戳戳地观察存在感较高的沈铁锤，心里计较着他的来头。
尤其是那小小的圆盘忽然咔咔响着散成一条长长的金属条，不断从湖里伸出来，把他们一个一个接下来之后。
这……大概就是机关术？
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弟子们倒是被这个惊奇到了。
那就像一条灵活的大蟒一样，感觉湖里还有无数的机关。
莫非这个侠士是机关谷的人？
当然，沈铁锤还是温温和和对这些少年们把自己的来头，自己为何懂这里的环境等解释得一清二楚了。
江湖上多的是武功高强的闲散人士，是以众人不再纠结。
而且……沈铁锤那身……实在寒酸。
“……”
寒山位于太华境北，属于东初门的后山。一向是万夫莫开的地势，所以没什么人打这里的主意……嗯，梧瑶除外。
不过沈铁锤和那几个弟子说了些话后就让人家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能出去。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让众人放松了一些。
“……我真是没有想到，东初门依仗自己势大，竟敢行此不韪之事！”
“哼，谁不知道那大长老狼子野心，他年少时就曾放言要一统江湖！”
“……”
不一会儿，众人便吵嚷开了。
这些年轻人，恐惧来的快也去得快，加上有个集中且有话讲的话题。一时半会竟跟当初被捉时在聚义时无异了，唯差一点茶水了。
沈铁锤轻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经意看到了一旁早就开始打坐修习的江梧瑶。
她一身黛青色，发髻有些乱，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不是那种柔美，是那种美人在骨不在皮的风骨美。
一眼就能看出独特的感觉。
她眉头轻拢，似乎总是不高兴。
是以，美人也算看了不少的沈铁锤无甚大感觉。就是觉得这美人太凶了点，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太过强烈啊。
可是……气势是足了，就是实力好像没那么足。
那身子骨，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皮肤白皙，却有些不健康的感觉，大约是没怎么晒过太阳。看她那发髻上的金钗就知道人家家境定是殷实的。
许是哪家商家小姐，自己爱好习武，家里人宠着，只能由着她去了。只是不知她怎地落到这里。毕竟行商的人极少经过这些地方。恐怕是为了聚义偷偷跑过来的吧？
不过沈铁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遥望过去，忽然就对上她突然睁开的双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浊气，但是一瞬即逝。沈铁锤愣了一瞬，却实在没能记得那是什么。
之所以说是没能记得，是因为他好像很熟悉那浊气，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双总噙着笑意的眼睛里揉进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探究。
可是江梧瑶好像没看到他一样，有些匆忙地站起来，转过身去怔怔地盯着袅袅的潭面。
另一边江梧瑶看着自己的倒影，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运气，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居然十分年轻脆弱，是那种刚开始习武的感觉。想到自己多年的伤痕都不见了，她一个激灵，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照一照。
可是倒影里的脸的确是她。
“……”这边的话题渐渐聊向了三个月前振奋人心的大战。
“……说起来，我也是听我师兄说的，那妖女是为了救那裴无行才生生受了一掌。否则她怎么会败退。”
“不过那裴无行也不是为她受了一剑见了阎王爷吗？”
“这么说，这江梧瑶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辈。只可惜她恶事做尽，如今恶人自有恶报，因果报应啊！”
“……”
“怎的？谁死了？”
几乎没人看清离众人数十米远的江梧瑶是怎么一下子到了方才说话的人的面前的。她双目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面前的人挫骨扬灰一般。
她身上忽然爆发的骇人气息让众人一下噤若寒蝉。
被她盯着的少年一下子就吓白了脸，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你刚刚，在说什么。”
江梧瑶一字一句，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一时众人只觉得周身本就寒冷的环境变得更加寒冷了。
突生的变故让沈铁锤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我说，我，我说江梧瑶她她……”
有什么画面忽然闪过脑海，江梧瑶只觉得头刺痛得很。她皱起眉来，伸手准备抓住那个不断后退的男子，却不想背后忽然有异。她警觉地回头，却看见沈铁锤离她有些距离地站着，只是看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梧瑶身上。
头痛的感觉让她痛苦不堪，可是待抓住那些破碎的画面以后，她身上的暴戾瞬间消散。
继而是一种呆滞的感觉。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看向沈萧。
“江梧瑶……已经死了？”
沈铁锤探究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难得有些严肃。他不答反问道：“你究竟是谁？”
“呵……”江梧瑶摇了摇头，不知是自己回答方才的话还是什么。她本就白皙的脸上现下苍白如纸。
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双手，在这寂静中，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像疯了一样低低地笑了：“……裴无行……无行……死了？”
她……已经死了？
她的小哑巴……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