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跳……下……来……来……”
不知在水里哪个地方或许上岸了的“乞丐”锲而不舍。
隔着袅袅雾气，根本看不清下面的状况。
江梧瑶咬咬牙，敛神，提气纵身一跃，不管不顾地运气尽量减小自己下降的速度。数里的高度，转瞬即至。扑通一声，江梧瑶跌进寒气逼人的深潭。
寒气未进骨，下不过一丈，她就感觉自己触到了什么东西。
想到自己之前在上面看到的“森蚺”，她顿时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寒潭里寒气逼人，骨子都在被那种寒意侵袭。她强忍住不适，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这清澈的潭水里以她为中心有一个长宽各一丈多的金属圆盘，自己正是触到了这个圆盘才停止了下坠。
水中沉闷的咔咔声继续响起，脚底下的圆盘缓缓上升。
江梧瑶下意识想往下看，但是圆盘有些剧烈的抖动和寒气逼人的潭水让她趔趔趄趄地有几分不稳。
这……这就是九重锁？怎么感觉就是个小圆盘？
圆盘的边缘处沈铁锤一身湿漉漉像个落汤鸡，湿透了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贴在头上，像是顶了一头水藻。
相比之下，江梧瑶的头发只是柔顺地贴在脑后，一身黛青色繁复裙衫被打湿后显出她的窈窕身姿。
圆盘彻底出水后江梧瑶这才看清这圆盘上的螺旋缝隙，像是一条很长的金属旋绕而成。
怕是……之前以为的“森蚺”，就是这些行动中的长条吧。
“这其实算不得是九重锁吧。”沈铁锤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两边撩开，看了一眼江梧瑶，一愣，然后忽然很是愉快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江梧瑶一僵，背过身去用内力快速烘干了衣裳。
沈铁锤其实也就看了一眼就十分礼貌的转过身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江梧瑶，啧啧叹道：“会武功就是好啊！”
“……”江梧瑶看了下四周，他们现在位于深潭的中心。隔那贴着峭壁的岸还有很远的距离。
可她现在没什么能力去飞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
“江姑娘，人在江湖，时刻都要记住，互帮互助才能互利共赢哪。”
沈铁锤笑，又开始插诨打科了。
这让江梧瑶心里又有些不快。
沈铁锤抬头看了看峭壁上打开的诸多石牢，眼睛里有些笑意。
“你看，我们这是在寒潭的正中间。”
正当江梧瑶在想着他到底会是谁的时候，他忽然偏头朝她微微一笑，眼睛里微微闪着的光芒很是好看。
“嗯。”
想到他之前推她进了寒潭的举动，江梧瑶的面部表情柔和了一点：“所以？”
“别急，你我如今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他们看守的现下虽然不进来，但是外面肯定有人一直在守着。毕竟这里的人都属于各方各派，即使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门派，但是这么多的人被关着，料是清醒一点的都知道这里是哪、何人的地盘，一旦被他们跑出去和东初门结了仇，那他东初门可就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沈铁锤笑了笑，温声道。
“你虽是不急，我却有事。”江梧瑶轻拢眉心，还是不喜欢他的做派。
她惯是同裴无行说话惯了的，他说话温婉直白，再不济就是沈千仞了，那个家伙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似这个小乞丐说一半吞一半。
何况这半日来竟像是做梦一般，总让她心头不安。
“有事？有何事也得出了这寒山吧，这外面到处腥风血雨，我爹倒是说了句对的。你一个姑娘家家，何苦跑出来折腾自己。”
江梧瑶皱眉：“如何？女子就该深居闺中？”
她最是不爱听这种话。
还不如骂她是妖女，至少听起来没那么迂腐。
“哎，你这人，脾气也跟什么似的。我这是心疼你，美人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何苦遭罪呢？你们就是上天派来体验世界的神仙姐姐，得供着。”沈铁锤满嘴跑火车。
却是勾的江梧瑶突然微微一笑。
她眉头一挑：“自是有人捧着宠着。”末了，又觉得自己多言了，便冷声道：“不劳你这小乞儿费心。”
小乞儿？
沈铁锤一愣，然后心下了然，也不解释。
“好好好，我也不自讨无趣了。我有些累了，让我休息休息吧。”沈铁锤说罢就盘膝坐下，一点也不给江梧瑶说话反驳的机会。
江梧瑶蹙眉。
她总是爱皱眉，裴无行说过她多少次，她不听。但凡心底有一丝不愉快，她就要皱眉，是以裴无行总是能够很快就知道她的情绪。
这大爷般的做派自然是裴无行宠出来的。
“你为何懂这机关术。”
“自学成才呗。”
“……”九重锁也能自学成才？
江梧瑶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信。
休息的沈铁锤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听了她的问话也没睁眼，一幅我要好好休息的样子。结果江梧瑶看的久了，他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她，便道：“你如何不信？我也未曾说这就是真的九重锁。真正见了九重锁的人有几个？仿制九重锁的人这江湖海了去了，何苦跟我较真？我不过是天资聪颖，出类拔萃罢了。”
这乞丐，还蛮会拽文。
“与你说了也无妨。”沈铁锤干脆睁开两只眼，仰视着一身青衫的江梧瑶：“我且趁着年轻气盛，想闯荡一番。未曾想也尝了一番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上苍眷顾，碰巧让我赶上了东初门秘密修建石牢。机缘巧合下，我骗他们自己出身机关谷，筹得钱财。但是天意弄人，我却被当做门派人士给抓了进来。”
话末，他自嘲一笑：“出来也有一年多，从一事无成到两手空空，倒也无进无出。”
他转头，用手拨弄这清澈寒凉的水，江梧瑶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很是好看。
“你呢？看你的衣衫却也精贵，不曾有点江湖气息。你如何也卷入这其中了？”
他低着头，一头湿淋淋的头发乱七八糟，和他那双好看的手怎么看怎么不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