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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我往生于艾庭

  

此间的历法比较特别,我习惯称之为“四季历”。

它是按季度来记载日子的。

一年四季,每季九个月,一个月三十天,合共三十六个月,又称三十六节气。

我记得,我离开室女山的那天,是秋祭十八。

秋祭,又称“秋五月”,即,秋季的第五个月。

每年的秋祭,各地都会举办大型的祭典,祈求当地在冬季休耕之前,能够再收获一次农作物。

由于此间的冬季特别漫长,所以,人们需要准备足够的粮食来度冬。

如果秋季追耕歉收的话,就要吃掉之前的储粮。

如此,来年要是再歉收,这冬季就不好过了。

所以,人们都十分重视秋天的祭典。

我在路上颠簸了五个多月,抵京的时候,已经过临冬(冬一月)了。

“驰公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回小主,今天是休耕初九。”

“哦,那北方是不是已经休耕了?”

“是的。”

“收成如何?”

“今年冬天来得早,追耕下去的苗子都没来得及长成,北方已经有好多地方出现歉收了……”

“哦。”

休耕,是入冬之后的第二个月,在这个月,气温骤然下降。

北方下雪最早,可能临冬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剑州在南方,还靠着海,气温下降得没那么快。

一般要到差不多长夜过后,剑州才会开始下雪。

“京城这边一般什么时候开始下雪?”

“今年感觉会早一些,瞧瞧今天这天气……”他指了指天空,“应该快了……”

此间的习武之人,可以消耗真气,去运功御寒。

但,我这会儿没这么干,主要是不舍得消耗自己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内力。

他们倒还算是贴心的,我住进库房的第一天,他们就给我准备了御寒的衣物。

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穿得严实一点,便很暖和,就是脸被冻得有些难受。

“到了。”

我跟着驰公公,来到了一间宅子前。

“这真是他的宅子么?”

“是的。小主请稍等,我去敲门。”

我原想着这狗王爷住的地方,应该会很气派,未曾想,竟然会如此之破旧!

这宅子看上去就像是多年无人打理似的,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

门口摆着的那两尊神兽,已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关键是,那匾子上写着“永乐王府”四个字,而不是“永祯王府”。

驰公公敲了敲门上的铜环,很快,大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原来是驰公公!”

应门的小年轻试图将门开得更宽一些,或许是门轴松动的缘故,大门在打开的过程中,摇摇晃晃。

突然,门卡住了。

他掰了几下,门纹丝不动,于是,他只好尴尬地笑了几声。

“驰公公,快请进!”

我跟着驰公公走进里头,发现里面也很破旧,甚至有的结构已经完全塌掉了。

一进门,我就见到一个长满杂草的破败庭院,以至于我不由自主地怀疑,这狗王爷是不是也听过我师父编的那个关于我身世的故事。

从庭院里经过,小年轻把我们带到一个貌似是会客室的房间。

“你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进去通传一声。”

这里除了那小年轻,我竟一个下人也没看见。

“小主,请坐。”

“你也请坐。”

我们相继坐下。

这宅子真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人安心。

屋里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诡异声响,似乎是因为某个结构受力过大所致。

突然!

头上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我却有这样强烈的预感,这屋子早晚都会塌掉。

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还好,没等多久,那狗王爷便急急地出现了。

他一见我,眼珠子直接定住,是和他爹一样的眼神,仿佛是与主人多日未见的狗眼珠子。

若说他爹似只边牧,那他便似只哈士奇,浑身冒着傻愣的气质。

但我知这只是表象,他是装傻,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一只狗,倒还装得挺逼真。

他一下子便冲到我的面前,无比热情地唤了我一声,“主人!”

我心里一阵子雀跃。

等等,这一定有什么不对!

才反应过来,他是叫我“夫人”,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你这住的是什么破地方?”

我只不过是埋怨了一句,他这脸上的喜悦便消失了,变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

他别过脸去,“驰公公,我父皇他是怎么给你说的?”

驰公公不知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只瞧他恭敬地行了一个小礼,“回王爷,皇上已经准了。”

“他还有说什么吗?”

“皇上还赐了小主子一块金牌子。”

“……”他一声不吭,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手攥成了拳头。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宦臣就先行回宫了。”

“好。”他回身吩咐那小年轻,“去,送一下驰公公。”

“不用不用。”

虽然客人说着不用,但小年轻哪敢怠慢呢?

赶紧便跟上去,走了。

两人一走,他便冲我伸出一只手来,一副要教训我的模样,问道:“那个牌子呢!?”

心里虽然很想跟他怄气,但我也想从他那儿知道,这狗皇帝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便将那牌子掏出来,交到他的手上。

他一拿到便直接翻到背面去看,接着,便很是生气地骂道:“这个该死的老东西!”

“怎么了吗?”我问。

“你知道通行府是干嘛的吗?”

“不就是‘东厂’嘛!”

“什么东西?”

“一个主要由宦官组成的监察机构,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可以不经司法程序,随意缉拿臣民。”

他一愣,“你倒还挺机敏的。”

“不过,通行府可没有权力随意缉拿臣民,这些宦官只是负责传递皇上的命令。”

“当然,他们在替皇上递话的同时,也确实身负监察之责。”

“这通行令,一共分为金、银、铁木,三种形制。”

“形制的规格越高,就代表这个人跟皇帝的关系越亲近。”

“你这“金背应龙”的形制,更是规格最高的一种。”

“所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忍不住想笑,“恶心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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