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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 戏子梦(20)

妖儿格子铺

  

浅虞顿时大惊失色,她没想到丞相府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更没想到这一派就有了直接杀人灭口的打算。

她发了疯一样地逃命,却总觉得背后的人随时会追上来,给她致命一击。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即使胸腔中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体力基本要透支,她也不敢停下,只要一停,就会没命。

很久不外出,她并不认得路,更何况是这种本来就很少有人走的偏僻小路,她更是陌生无比。只不过在每一个转角,她盲目地拐弯,不知道又进了哪一个胡同。也许是运气好,她至今为止都没进过死胡同。但尽管如此,她的速度终究慢了下来。

浅虞意识到,她不能再继续走这种偏僻的路了,她就算在这里被人无声无息地结果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跑到大街上去,饶是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在街上明目张胆地杀人。

于是,在下一个拐弯处,她拐向了大街,却在踏出胡同的前一秒,感觉后背被人撕裂了一个豁口。

“啊——”

还是被追上了吗?浅虞一个踉跄向前摔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本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却不想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浅虞……姑娘?”

浅虞一愣,这声音不正是……她努力地抬起头想要求证,怎奈感觉自己哪怕是动动手指都觉得会牵动伤口。闭上眼,浅虞心如死灰,也许是自己幻听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蒙面人见此景顿了顿,随后扬起匕首准备把两个人一起了结。

他身后的随从见状上前来,两方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浅虞姑娘,为何在此?”

这回,浅虞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墨上桓!

两人双目对视,一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一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浅虞心下一动,不禁鼻头泛,他会担心她?他原来也会担心她?

见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墨上桓有些慌,但面上依旧镇定,又复开口:“浅虞姑娘……”这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因为浅虞像个泼妇一样把脸埋在他胸前号啕大哭:

“一天到晚除了问一句我为何在这儿在那儿的,你还会问什么!”

“什么时候看你的笑都像带个面具一样,你不累我看着累啊!”

“明明……明明就有担心,为什么在大街上瞎转不去找我啊!”

“我……我也会害怕啊……”

浅虞每说一句,就哭得越凶,说到最后,干脆没了声音,只剩下哭了。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胆战心惊,都发泄了出来;这一刻,她一直以来想说的话,都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抛了出来;这一刻,不计后果。

墨上桓听着她的哭号,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却忽然悬在半空中迟疑着,最终,轻轻放在她头上,把她拥在怀里,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救浅虞,他可以命令未直接去救人,自己另吩咐其他人去调查。但那样做的话,可以轻松地救出浅虞,却没办法及时抓住丞相府的把柄。而他,身为墨府大公子,无法允许。他可以愧疚,却不能后悔。

但不知怎么,这次,他愧疚了,也后悔了。

未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浅虞趴在墨上桓的怀里号啕大哭,墨上桓一言不发地拥抱着她。两个人远远望上去,还真是……蛮般配的。

墨上桓交给她的任务,她很好地完成了,与此同时,她也得到了浅虞将被送往军营的消息。随后,未施展搜寻术来寻找浅虞的具体位置,赶来后,就撞见了他们。

该怎么说呢,看到浅虞平安无事,她本该欣慰的。可此刻,她忽然想转身逃走,她想就这样当个逃兵,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后,她却忽然愣住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种想法就像……在逃避心痛。

为什么会心痛?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看着墨上桓深色中的暗淡,她忽然明白了。其实,自己动心了吧。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呢,早在当初决定了要一直陪在墨上桓身边的时候,自己那异样的情愫,她早就该发现了啊;在墨上桓说他要独自一人前往丞相府时,她不就曾以为他是去打探浅虞的消息吗?可她却像自我安慰一样忽略着一切,告诉自己墨上桓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自己的异常,不正说明了,自己已经动心,却不敢面对他已经爱上了别人……

她当初的心动,被自己硬生生归结为心疼他,多可笑,可笑到她愿意因为这而成为他的影子,伴他左右,从而让这份情感永无见光之日,她甚至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改变自己的性格,只为了成为一个他最得力的暗卫。

现在啊,她已经几乎忘了从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了。总之,是个做起事来丝毫没有顾忌,随心所欲,做过就不后悔,直来直往的人吧,可惜,现在,不是了。

她这个人,是不是总喜欢自欺欺人,是不是很可悲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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