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里的拉票帖再次活跃了起来。
这次不仅带了排号，大部分还带上了大名和表演视频。宁若夏回到公寓后看了一眼，意外发现那位10号学姐的人气还挺高，帖子已经盖到五百多楼了。
安漓因为悬念设得好，加上脸蛋确实不错，这会儿倒也规规矩矩待在该有的位置。唐可陌几个小号疯狂复制粘贴发送赞美文案，愣是把安漓这条帖子顶上了热门。
匆匆浏览过，宁若夏退出帖子，抬手打开了电脑。
冰夏去学院图书馆整理学习资料了，公寓里只她一人，倒是安静不少。少女在搜索框里敲下“表演如何引人注目”几个字，想了想，又一点点删掉了，换了个问题：
“怎样做到和几年不见的人好好相处。”
下午宁若夏提前去了礼堂，到后台藏好天鹅之歌后，便去观众席占了位置。
保险起见，她还是挑了靠后的座位，拿出手机发了消息后便安安静静地坐下。没过多久，许雅惜就和冰夏找了过来。前者冲她一笑，长裙裙摆一撩，坐到了她旁边。
冰夏小小地苦恼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许雅惜右手边，把左边的位置空了出来。许雅惜眼疾手快，拿下肩里挎着的包往空位上一扔，回眸比耶道：“计划通。”
宁若夏头疼之余，果断抬手描绘，把自己画进了结界里。
结界一出，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宁若夏微合了眸，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滑落在身侧，顺着衣上腰间半开的口袋轻轻探了进去。
口袋足够深，手指伸进去之后，很快便碰到了一串盘叠起来的链状物。少女轻呼口气，攥着其中串着的一颗小珠子轻轻捏了捏，传到指尖冰凉柔和的触感，分外熟悉。
还是带过来了。
礼堂很快坐满了人。
评选流程和上午差不了多少，只是校长没有再出面，外加气氛更热烈了些。宁若夏隔着结界，打量着站在主席台边上的明露，若有所思。
明露依旧浅蓝色长裙，墨色马尾束得低低的，发间别着一只银色的半翅蝶饰品。她目光冷淡，分明处在热闹之中，却仿佛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舞台上的女生正在弹钢琴，黑白键交错，手指飞跃，旋律激昂。
是MaksimMrvica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明露微微抬着眸，神情专注。
女生坐得端正，黑白键上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全礼堂都仿若笼罩在乐曲里那激越悲怆的气氛中了。待余音散去，众人鼓掌欢呼时，明露抬起手来，轻轻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下一位，30号。”
那如初雪般明净的嗓音再度响起，准确无误地传到宁若夏的耳畔。紫眸少女抬起眸，正欲起身去后台，结界却首先被人化解了。
紫色的微光轻轻划过，柔和清亮。宁若夏只觉周遭的声音突然间大了起来，她微微皱眉，借着扶手站起身，问道：“你这个时候来？”
夏明枫将那抹紫色藏进手心，道：“有些事要处理，耽误了。”
宁若夏无话，手势示意让路。
许雅惜在宁若夏站起的一刹那拿回了包。
宁若夏沿着长阶一路走下，背影孤高清绝。身侧议论纷纷，她敛了目光，穿过一排排镜头，面不改色。
礼堂里的灯光调得很暗。
夏明枫目视那个背影越走越远，最后一转身消失在视线中，忽然间想起了久远的曾经。
曾经的风是带着抹茶的甜味的。
记忆里那张稚嫩白净的脸，分明还是小孩子模样，却早早地有了大人风范。初见那日，她站在树下，目光柔和如水，只一颦一笑，他便再也移不开眼。
32号一手古琴把自己弹得如痴如醉。
琴声悠扬，如高山流水，那女生汉服在身，敛息垂眸，反手拨动泠泠七弦，音律震颤，颇有几分美感。结束时的单音节如收剑入鞘，充满力量。
她道过谢，小心翼翼地放下古琴，起身下台。
全礼堂的灯光，就是在她走到台下的一刹那尽数熄灭。
黑暗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场里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惊叫，一束强白光便从舞台顶倏然落地，照亮了方圆红毯。礼堂墙壁此时发挥了作用，浅浅的光亮了起来，整个礼堂的气氛霎时变得神秘而冷艳。
明露的声音适时响起，在台下的黑暗里，依旧镇定自若：“下面有请33号，二年级六班的宁若夏同学，上场表演。”
一袭黑裙的宁若夏从幕后缓缓走了出来，白皙修长的颈间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下垂的六芒星点在黑衣上，晶莹夺目。
她脑后的长发高高盘起，前额刘海梳到一边，小巧的耳边垂着几缕碎发，更添了几分凌乱之美。本就清秀的五官，在灯光下愈发楚楚动人。
掌声过后，《飘零》幽凉的前奏响起。宁若夏垂着眸，薄唇微合。
台下已经有人认出了她，论坛帖子不断更新，无数镜头在观众席里摇晃。宁若夏默数着拍子，在歌词开始的前一秒举起了话筒。
首句结束，她抬起眸来，眸里尽是悲叹与苍凉。倏尔眼神凌厉，面向黑暗，唱出了下面的两句。
她左手里的动作简简单单，一抬，一压，像是再平常不过的情绪表达。远在礼堂后的夏明枫却察觉到了那些动作之下压抑着的神力汹涌。
他们之间曾经的对话仿佛又在耳边。
“月神之子善于吟咏，所以我们不能随意唱歌。”她同他坐在神像雕塑喷泉边，笑道，“族长提醒过我，假若神力失去控制的话，会惹祸的。”
“你不会唱歌吗？”他问。
“会啊。”宁若夏冲他眨眨眼，“但是现在不可以唱。”
“为什么？”他不明白。
“因为我还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她抱着膝盖，态度很认真地解释道，“对我来说，唱歌是需要消耗神力的，如果哪天，我从心里觉得你是个好人了，我再唱给你听。”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