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小优和南小慕在房间里说话的当下，秦玄烟正蹲在院子里摆放铁剑。这剑阵里每一把铁剑摆放的位置，朝向，都有讲究，务求一声令下后能封死所有进入秦府的路，剑剑致命。
待修补完剑阵，已经是中午。
秦玄烟擦了擦汗，望到正在阳台看着他的粟小优，心里忽然一阵释然。
反正赢不了了，管他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这次比试输给了楚刀门，那就另寻他处吧。只要老婆还在身边，就没有什么难处是顶不住的。
就当他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对兄妹；男的叫陆成，相貌平平，穿着干活的粗衣，体格健壮；女的叫陆雪，留着短发，双眸明亮，少了些那些千金的矫揉造作，多了些饱经风霜的巾帼气质。他们是剑馆上周才收下的弟子，在来到秦家剑馆之前一直在寒烟州四处流浪。
由于实在过于普通，没有大宗门想要收下他们，就算有，也只是差遣他们做些杂役的活，也不传授剑术功法。
这对兄妹都刚刚跨过明劲的门槛，约莫十六七岁的年龄，天赋虽然一般，但秦玄烟很欣赏他们几近一根筋的坚毅性格。
平日除了在秦玄烟指导下练剑，兄妹两也会负责打扫剑馆和府邸的卫生。
因为有几把铁剑损毁了，秦玄烟通知了他们带几把新的来秦府。
两人把身后的剑匣子卸下，放在门外，弯腰检查了一遍铁剑的数量。不多不少五把，没有豁口，崭新出厂。
片刻后陆成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秦玄烟，“师傅，我们能跟你一起去吗？”
秦玄烟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弟子。前日收到消息后，他便告知了陆成和陆雪，两人都很担心，毕竟暗劲和化劲的战斗一般都没什么悬念。
“我很有可能会输。”
“所以到时候要有人来照看师傅的伤势。”陆雪说道。
“咦，那位是？”这时，陆成看到了刚从房间出来，正在客厅鬼鬼祟祟走向零食柜的南小慕。
“啊，那位是南小慕，是粟氏派过来的侍卫。”
南小慕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被吓了一跳，停在原地僵了两秒，随即一闪身消失在了房间里。
“她好像一只猫啊。”
“差不多吧。”
反正都是小动物，差也差不多就对了。
......
秦玄烟让陆成和陆雪先进了屋里，安排他们在客厅坐下。
“你们......找我，有事吧？”
看出两人心事重重的秦玄烟挑了挑眉，问道。
“是的，师傅。”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同时安静了下来，脸上满是揣揣不安的神色。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是......这几天苍生阁的王明阁守，正式向魔道宣战了，而苍生阁负责的部分，正是在寒烟州作乱的妖族。”
王明，苍生阁现任首领，正派中的正派，为人刚正不阿。苍生阁虽然明面上是寒烟州的宗门，实际上底蕴深不可测，有传闻，苍生阁在近数百年的发展下，已经成为整片大陆最强的几个宗门之一了。
和渊子守的遭遇很像，上一任苍生阁的阁守，也是被妖族杀掉的。
杀掉渊子守的，是闻名天下的狐妖神璃，据说心狠手辣，且特别讨厌男人；而杀掉苍生阁阁守的，则是蛮国的镇国图腾神兽，狼神“无名氏”。
后来诸国出兵，在平定蛮国时，一并诛杀了狼神。那一战，正道多达五个玄劲高手战死，还陨落了一个无极境的将军。
可以说，堕入魔道的狼妖和狐妖，已然成为整个正道追杀的对象。
除了堕入魔道的那些，狼族还有许多高手效力于各大家族，例如南小慕似乎就是粟氏的侍卫。
秦玄烟叹了口气。天下大乱了，幸好自己和狼神或者那个神璃没有任何关系，不然就惨了。
“马城主在外面贴了告示，说寒烟州正道正在广招各路高手，讨伐魔妖。穗墟城里已经有许多剑客去了马城主的城主府应征，我在想......”
“你想说服我加入苍生阁，对么？”
陆成和陆雪点了点头。
秦玄烟陷入了沉思。
原本，这种事情，他应该要答应下来才对，怎么想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美事。
然而，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直觉却叫他千万不要答应。
他转过头，好像看到了粟小优在看着自己，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么，这种不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
......
“神璃大人，正道真的要和魔妖开战了吗？”
房间里，南小慕正在往嘴里塞馒头。她发现，只有吃马城主送的东西，粟小优才不会给她颜色看。
“嗯。”
粟小优揉了揉太阳穴，身上的轻纱长裙松了些，往下滑落，露出片白皙的香肩。
“要把那两个人杀了吗？他们好像在叫秦先生加入苍生阁耶。”
“你的脑袋是真的不灵光。”粟小优摇了摇头，“要是把他们杀掉，不仅没效果，小烟一定会转头就加入苍生阁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粟小优轻声说道，“要是有人敢动他在乎的东西，他可以用命去挡在前面。”
“......”南小慕歪头想了想，举起一根手指，“秦先生好伟大！就像爸爸一样！”
爸爸？
粟小优看着狼吞虎咽的南小慕，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匹体型如小山般大的狼。
南小慕的父亲，她是见过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互相认识。不过，这些南小慕都不知情。
[我和小慕吵了一架。神璃，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吧。]
[我故意让她向着神山的方向跑了。神璃，你作为世间最强的狐妖，去把小慕救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双深黄色的瞳孔盯着自己，它张嘴吐气时卷起的风可以拦腰刮断乔木。
[开个价吧。狐妖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不，你们会。]
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离剑的线索]
[成交]
粟小优拎起自己的行囊。在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无名氏一眼。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我的土地。]
无名氏说道。
[不论来的是苍生阁，是惊鸿轩，还是禁卫军......我与我的土地同生共死。]
说完这句话，它就闭上了双眼，开始打盹。
粟小优没有回头。她很快便离开了蛮国。
三日后，她在神山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南小慕。
七日之后，狼神陨落了。
......
......
“小烟，你能过来一下吗？”
“哦？好。陆成，陆雪，你们等我一下。”
秦玄烟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他看着老婆，发现对方的神色有些异常。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沉默片刻，粟小优开口：
“不要加入苍生阁，好吗？”
秦玄烟愣住了。
粟小优从来没在这种事里提出过意见。
“是因为南小慕吗？放心吧，小慕姑娘她不是魔妖，没事的......”
“不。”粟小优抚摸着秦玄烟的脸颊，原本想说什么，尔后又合上了双唇。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烟，你害怕魔妖吗？会为了自私的目的杀人的那种。”
“我不害怕。如果他们敢来，我会把他们赶走。好吗？”
秦玄烟挠了挠头，他总觉得今天的老婆好像怪怪的。
粟小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没事了，我不应该左右你的想法的。”
“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