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啪！”
一支箭矢射中了靶子，箭头深深刺进了粗糙的木质圆盘，箭尾还在抖动。
“呼，也不难嘛，这才练了个把月！”得意忘形的李楠看着射进靶心的箭说道。
“瞧你嘚瑟的，我辈读书人应该虚怀若谷，不可喜形于色！”
陈希看着嘚瑟的李楠，板着脸教训到，原本陈希准备用练习好好教训她，可谁知这小女孩天赋异禀，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所以陈希决心沉下心来教育李楠。
“先生说的是！弟子错了。”李楠貌似虚心的接受了教训。
“嗯，知道就好，今天这射科的练习差不多了，去把箭收回来。完事了回宅子里读书练字。”陈希背着双手走远了。
“呵，这就跑了？哎，算了谁让人家是我师傅呢。”
李楠闷闷不乐的走向了靶子，这一个多月的正常生活让李楠的身体发生了些许变化，俏丽的脸蛋不再与之前一样瘦到能看见颧骨了，反而有点婴儿肥，刚来的时候看起来如细柴般的四肢总算是有了点肉。李楠收拾好了家伙事就准备回陈家大宅了，她如今穿着的是一套小号的紫色男装，并没有穿裙装，因为要运动还是男装方便一点，这紫色却是陈家的钥儿帮着选的，背后背着一张猎弓，这弓是刘猎户那里拿的，据说是刘猎户年轻时候用的。李楠将箭矢放进了箭袋，抓了抓用丝带绑好的马尾踏上了回宅子的路。
练射箭是在村子外面的一块空地，陈家宅子虽然大，但是也没有大到有场地给人练射箭。
如今已经三月了，二月末下了一场持续一个礼拜的大雪，如今雪刚停不久，地上还有些未融的积雪。村里的小路上能看到很多村民铲着自家门口的积雪，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聊些家长里短。
“楠妹子，多穿点衣裳，别冻着了。”
街坊们都挺喜欢李楠的，毕竟不管在哪儿，长得好看都是有好处的。
“知道了，刘姨。我身体结实着呢。”
李楠咯吱咯吱踩着雪慢慢走着着，边走边和街坊们打着招呼。
“老李啊，你可知道闯贼已经打到北直隶了？这大明是不是……哟，楠闺女，这是跟陈家孙子学射箭刚回呢？”
这个大叔话说了一半看见了李楠，然后停了下来和李楠打了个招呼。
“是呢，早啊，张叔。”
李楠并没有听清张家的大叔前边说了什么，依旧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看到李楠走远了，张大叔接着和李老头讨论着外界的情况，这个张大叔大雪封山前去了一趟太原城边的小镇，他在那里听说了各种传闻，但平头老百姓也无法求证事情是否属实，所以这些事儿就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太过安逸的环境会让人失去警惕心，张大叔就是这样，战争对村里大多数人来说，只是听说过。
李楠回到了陈家宅子，将弓箭都放回房里，然后向着陈希的书房走去。微笑着和路过的仆役丫鬟们打着招呼来到了陈希书房前。
“先生，学生回来了。”行的礼依旧是抱拳，本来钥儿教了李楠女性怎么个行礼，奈何李楠实在不习惯，开始陈希还念两句，可次数多了也就懒得管了。
“过来坐。”陈希颔首。
“是，先生。”李楠老实的坐了下来。
“四书，你勉强都能背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这些。”陈希将一整套朱熹的《四书注集》放在李楠面前。
“这……这么多吗。”李楠傻眼了。
“哼，不管参不参加科举，这朱子的注集对你都有帮助，难不成你以为光是把四书背下来就行？四书的内容博大精深，涵盖面极其广泛，但是古人之言往往都是微言大义，让我一句句带着你理解，你应该没那个耐心，所以，你就老老实实把这《四书注集》塞进你的小脑瓜里吧。”
“先生啊，那我这不就成自学了吗？”
“自学？四书注里的内容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理解，你就一天读一点，每天把不理解的地方抄写下来，然后我再来指导你。”
“这样啊，啊，对了！先生给我取个字吧！！！”
“女孩子家家的，要什么表字？而且你才多大，为师的字都是在我赶去京城参加乡试前，我的业师给我取的。”
“女孩儿怎么了，怎么不能有字了？不行，我就要，不然我就和钥儿姐姐说你欺负我。”李楠耍起了无赖。
“你你你……”陈希没想到李楠会耍无赖，气的不轻。
“话说，先生的表字叫啥？”
“子谦。”陈希甩了甩衣袖。
“哦～那先生，业师是什么啊？”
“业师就是教你治经作八股的老师。”
“那陈先生是我的业师吗？”
“为师最多算你的蒙师。为师所治的经乃《春秋》，可为师自己连进士都没去考，当你的业师怕是不太够格。”谈到正经事儿陈希算是冷静了下来。
“可我觉得先生的学识已经很渊博了呀。”
“哎，远远不够，要知道，学海无涯。”李楠夸赞还是令陈希挺受用的。
“既然如此，先生还是给我取个字吧～”
“你，这么想要表字吗。”
“是的是的，先生。”
“好吧，那为师得仔细想一想。要不，等你学完《大学》的注解，再告诉你如何？”
“是吗是吗？好的，先生，学生定当竭力。”李楠得到老师的答复开开心心的翻开了书册。
陈希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心情很复杂，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基本都知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庇护这个女孩到什么时候。而且他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先生刚刚说了什么？”李楠不解的抬起头。
“没什么，为师只是想为师的孩子什么时候出世。”颇为勉强的止住了话头。
李楠懒得聊这些，也不搭话，翻了个白眼接着看书。她甚至都不敢想，以后如果真和哪个男人结了婚会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师徒俩在不同的问题上莫名其妙的达成了奇怪的共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