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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微小又确实的幸福

我爱的女孩和爱我的女孩

  

唔...我曾经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幻想过重生,回到我父母来接我的时候,然后我要对他们坚定地说:“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待在这里。”

我幻想过穿越,当我在人不生地不熟的班级里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我的意识会进入许许多多奇幻的大陆,在虚拟的世界里建功立业,寻求超脱。

我不止一次幻想过boy meet girl的故事,期待着漫长日子的某一天里,突然出现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孩子,她会伸出手带我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曾对世界抱有着无限大的期待,期望着有朝一日它会将一扇未知的门向我推开。

可那些期待最终都砸进深潭。

因为期待的太过用力,我将自己也砸进了深潭。

我在那潭底日复一日发酵着绝望。

到了后来,就连我的前女友都无法忍受我。她说我写出来的东西里,有着黑泥一般的感情。

于是我放弃了幻想,开始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实缓和关系。

因为,漫长的幻想时间让我了解到...

即使世界真的有不同的形状,我也拿捏不到。

我只是我的悲剧的主人公...

不与任何人联动。

......

“要不要试试看一句话都不说,走到星巴克去?”

在去星巴克的路上,姐姐这样提议。

“如果说话了的话,会有惩罚吗?”

“啊,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那样也可以。”

“姐姐真可怕啊,总是会想到这种坏心眼的事情。”

“嗯,难道提出惩罚的不是式吗?居然想要把坏心眼推到我的头上来,真是有够卑鄙!”

“我只是说出了姐姐会想到的事情而已。”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

“可姐姐的眼睛什么都说了,它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跟我讲姐姐在想什么事情。”

“女孩子会想的事很多哦~式有没有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事情?”

姐姐说完后立刻凑了上来,让我去看她笑盈盈的眼睛。

“唔...眸若清泉、眼似秋水、深邃空灵。姐姐,你的眼睛在跟我说它有多么好看哦?”

“少来,就没有告诉你别的事情?”

“没有,就只告诉我姐姐相当地坏心眼而已。”

说完后我便偏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姐姐的眼睛。

姐姐的眼睛与太阳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第一次直视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刺眼,只有被她长时间注视着的时候,才会让人感觉不太适应。

“既然如此,谁输了谁就是那个坏心眼的人。”

“欸,一点也不公平。姐姐你输了一点损失都没有吧?”

“不要擅自就认定我坏心眼啊!”

最后惩罚就这样决定。

姐姐轻声细语地一边数着“3、2、1”,一边把三根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地垂下。

于是,比赛开始,我们同时将嘴巴关闭。

姐姐向我这里看看,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也冲她回笑一下,然后我们继续前进。

此刻的我们正走在一条老街上,街的两边是砖砌的墙,墙的那头是别人的家庭。路不宽,只能容纳两辆车同行,因为街道太过老旧,甚至没有专门的人行通道,只有一条简简单单的白线,来将车与人的道路划定。

今日的老街上并无车辆,也无多少行人。唔...因为我的目光都在姐姐身上了,所以,或许旁边其实是有行人的也说不定?

我们在白线规定的区域里沿着墙向前走。

姐姐在我的身边走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向着身后与前方看去。

我也顺着她看的方向去看,可前后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让我不禁会去想,她是不是想用奇怪的动作让我心生疑惑,主动开口问她“你在看些什么东西”。

啊,我知道这个,这个是钓鱼执法。

《猫和老鼠》有一集里,当杰瑞被汤姆握在手心中时,杰瑞就假装在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什么东西。当汤姆对此产生好奇心的时候,杰瑞欲擒故纵一番推辞,最后当汤姆把眼睛凑过来去看它的手心时,杰瑞一拳就打了过去。

那是我最早了解到“好奇心害死猫”这回事。

因为有着这样优秀的早教,所以我决定暂且冷静下来,看看姐姐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

大概是我误会姐姐的意图了。

因为姐姐在看到偌大的街道只有我们两人之后,她轻轻地靠了过来——向那车道与我们之间的那条不宽的白线走去。

随后,她踩了上去。

她用前脚后脚在那分界线上来回地交替,就这样让自己向前移动,仿佛那分界线的两头是番茄锅和麻辣锅,而她是一只挣扎着的虾,不想掉到任何一片区域。

姐姐可真是有够小孩子气,像我这种成熟的人一个月以前就已经没有再做这种事情。

姐姐在上面走着走着,走到尽兴时还把双臂伸展,像是天鹅踩在地上踱来踱去。

看着姐姐在那里玩,我稍微也有点犯了瘾。

嗨,这可不是我想玩,只是觉得放着姐姐一个人在那玩,她会寂寞而已。

对啊,一个人玩的话或许还会遭人非议。可两个人的话就能被解释成笨蛋情侣。

我这样告诉自己,于是也跟在姐姐后面加入了进去。

那白线不宽,但也不窄,想要踩在上面行走没有一点问题。但是倘若它变成墙上的那道给猫行走的路,那么即使它再宽上个几厘米,我也无法做到在上面行走。

说到底,人是需要安全感的。

只要能有上那么一点安全感,有的人甚至会不惜放弃更好的大学,考回自己熟知的地方去。

啊...我认识那样的人。

我听说他没有后悔,此刻他的嘴角正露着笑,玩着踩白线那样的傻里傻气的游戏。

我们就这样向前向左、向前向右。一路无声,可我们毫不在意。

渐渐地,老街已经行到尽头,眼前开始有了人息。

姐姐看着白线变了样,显得有些惊喜,她低着头继续在那里踩着白线前行。

可就在这时,拐角处有一辆摩托车驶过!

那辆车为了超过汽车,向着车与人行通道的缝隙驶来。那架势堪比龙车,绝对,绝对能将我和姐姐这样站位的队伍撞上天去!

“小心!”

我一把抓过姐姐向着白线里面过去。

因为过于用力,姐姐都扑到了我的怀里。不过,这也让她躲过了摩托车手的肘击。

摩托车上的那人没有停下,自顾自地前进,很快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可我没办法斥责他,因为是我和姐姐踩在了白线上,是我们违反了规定。

“好了好了,我输了,是我坏心眼,不过你下次一定要注意。”

我叹了口气,试着把姐姐推开,让她重新站直。

可姐姐却像是黏上了我的身体,她的双脚脚后跟全部离地,像是斜塔一般将整个身体的重心都放在我的怀里。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微微地把头低下,不让我看她的表情。

“式才不是坏心眼。”

“哦...姐姐你这不是挺有良知的嘛!那么这次就算是没有人胜利?”

“嗯...”

“那么...是不是该起开了?你这样我没法走路的欸。”

“再让我靠一下...就一下。”

姐姐在我的怀里发出呢喃一般的声音。

我觉得可能是刚才的摩托车吓到她了。

或许,姐姐也正在我的身上,搜寻着类似安全感一样的东西?

......

等我们到达星巴克的时候,时间都到了下午4点。

啊...仔细一想,只是为了吃一个栗子卷,居然沿途发生了那么多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事情。

仔细回想起来,约好要吃栗子卷的时候还是报到的那天下午,距今已经正好过去一天整。

在这一天里,我和姐姐经历了早自习、经历了专业课以及课间,我们去学生公寓B区的食堂吃了午饭,然后又在地下通道里闲逛消食。我们在十足买了零食、在旧书店看了书籍,我们还认识了书店里的学长学姐,旁观了他们那青苹果一般的关系。

最后,我们终于来到这里。我们来到了星巴克,站在了柜台前。

“栗子卷~栗子卷~”

我都能听到姐姐在一旁哼起了奇怪的旋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才是我们一路来到这里的目的。

“一个栗子卷,两杯超大杯的抹茶星冰乐。”

“欸,式换成摩卡可可星冰乐啦,那样我们就可以换着喝了!”

“不要连饮料都换着喝啊。”

“哼,小气!”

姐姐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真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就在我打算付钱的时候,服务员突然向我表示歉意。

“对不起,先生,栗子卷的话今天已经卖完了。需要别的来替代吗?”

听到这话我连忙去看甜品柜。果然如她所说,里面有慕斯、有可颂、有提拉米苏,可是栗子卷的那排却不存在栗子卷,甚至连栗子卷放错了位置的那种巧合,也不存在。

我觉得姐姐肯定会很伤心。因为她可喜欢栗子卷了,就在刚才,她还即兴哼唱着标题内容都是“栗子卷”的奇怪歌曲。

可是姐姐却说:

“那就算了,只要抹茶星冰乐也可以。”

我想去看姐姐的脸上有没有失落,可姐姐看了看我,显得毫不在意。

“没有在逞强吗?”

“式你觉得我是吃不到栗子卷就会崩溃的女孩?”

“欸...原来不是那样吗?”

“真是的,我在式心里到底有多么奇怪啊?”

我们在窗旁坐了一会儿,抹茶星冰乐很快就做好了。

于是我走过去取了星冰乐,再拿了合适的吸管。

走到姐姐身旁时,我想用星冰乐冰一下她的脸颊。可因为她一直注视着我,所以我的意图一经显露就立刻破灭,她缩了缩脑袋就闪躲过去,从我的手中截下星冰乐来。

姐姐将吸管浅浅地插在冰沙里,将一些奶油带进。然后她凑上嘴唇缓缓地抿了一口,发出“呼”的声音,像是喉咙都要被冻上一样。

吃到了甜甜稠密的奶油之后,姐姐的脸上就浮现出笑意。

真是的...看着这样的她,连我都要笑出声来。

“明明只是喝个星冰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幸福啊?”

“因为我真的感觉很幸福啊~”

“姐姐只要四十块钱的幸福就足够了吗?”

“可不只是四十块钱哦...”

我看着姐姐,心生疑惑。

怎么着,你还从星冰乐里喝到了钻石戒指吗?

姐姐的两只手轻轻地捧在星冰乐上,侧着脸冲我温柔地笑着。

“因为式一路上都陪着我一起~”

......

唔...说来有些惭愧,我曾经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突然拥有超能力、或是开始驾驶机器人、或是被霸道的女生逼到墙角、或是发现自己身上背负着残酷的命运...

然而,据我所知,度过诸如此类的青春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直到后来,直到看到姐姐抿着星冰乐的样子,我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原来没有必要穿越、没有必要性转,这个世界全部的幸福都藏在现实里,我从最疯狂的幻想中也找不到替代品。

我们的幸福就在日常。

在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的达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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