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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持

悖德之门

  

伴着秋风,与即将换装冬服的日子。本该感叹入了初秋,东京明显的温差让人真是吃不消。但一别季节的隐寒,唯子带着喜悦与兴奋,向着自己那一个四季行过的坂道满怀希望地行进。

从昨天开始的第二学年,唯子来到布告牌前。当她看到了牌中的信息,使她产生了平生第一次,原来冰冷的钢制牌面上也能绽出别样喜悦的感觉。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与樱井亚里砂同属一列。

当时的感觉颇似儿时嗜糖的自己,经历了漫长的牙齿修正期,终于将送入口中的那一颗太妃糖,干脆地咬成了两半,那细沙般飞迸于口中的糖片,予了她可以应抵之前所有痛苦的甜蜜。

昨晚的她更是喜悦到在床间滚来滚去,一边在思考,是因为自己从上学期开始日日向教会前的玛丽娅像如此祷告:请保佑我可以跟樱井同学更加频繁地相见甚止往来吧!这样显了灵— —似乎不太可能是这个私欲满满,一别于之前单纯日日祈祷父母安康的愿望。亦或还是归功于是自己坚持住于"那场事件"的底线— —父亲一贯告知的原则"要善良不至于懦弱,持自爱不过于自怜”,而感动了上苍吧。

但仅仅只是这样一瞥那段呼吸都会痛的日子,唯子都能够感觉自己撑过来是个奇迹。不管是可怜到可悲的麻谷同学,还是徒受唆使差点犯下罪行的台田同学,只要回忆及新旧二时她和他所言所为的天翻地覆,就足以让她次次落泪。

肉体上的疼痛是轻微的,精神上的残杀是致命的。

在最初无形的欺凌开始时,她就无数次于家里的厕所,在开着最大水流的龙头所产生的水声中痛哭,哭到双眼红肿,久久难以弥散。甚致被妈妈关切地询问,她只能假借可怜的盖茨比,又委屈地大哭道:"黛茜好过分!"

而爸爸又一如往常,抛下下星期要交的学术论文,温柔地告诉自己,盖茨比一生的温存全都是来自于黛茜。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仅仅是"成以黛茜,败也黛茜" 罢了。可本不是因为盖茨比而来的悲伤,是无法以站在全局来看菲茨杰拉德的布局去消散的。于是她只能说:

"抱歉爸爸,我止不住。"

爸爸却只顾抱着自己,吻着她额间的发,喃喃道:没事的,宝贝。

当教科书与亮皮书包也惨遭毒手时,唯子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头开始有种名为负面情绪的污秽在弥漫。这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恨意的真切。但幸运的是,萧伯纳的戏剧《圣女贞德》和亚里砂在那时成为了她的支柱。

在剧中,贞德认为上帝既然创适了人类,却借由语言与土地使他们不同,而英国跨过了讲着英语的土地,进入了法兰西,这正无异于一种侵略。这在那时因为血统与联姻造成的国已不国,版图割裂统治下的人们,无不认为上述观点不过是身为村姑的浅薄认知罢了。

但正如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今日雄立在英吉利海峡彼岸的第五共和国证明了这一点。相较之下,现在的英国虽贵有联合王国之名,但境内独立之声未曾断过。冗杂的王室机构与彼此完全独立的行政机关,多多少少造成了管理能力的低下。而在近乎完全说法语的法兰西国内,上面这些弊病,几乎是了无踪影的。

纵观全书,似乎自己坚持行为的本身与贞德“一个法兰西”的想法于性质上是十分相似的。同为周遭不理解所导致的讥笑,谩骂。在此行为之上的,贞德所主张的“法兰西”的泛民族概念与自己所信奉的“要善良不至于懦弱,持自爱不过于自怜“都有超脱于己的意义。而她们同时也相信,历史或更为智慧的人将给予她们应得评价。

于是不论是贞德所主张的,语言的相同将成为一个地域形成国家的必然的这个信念,还是她在火刑架上宁死坚持的行为,似乎都跨越了时空,地域,语言来在此时此刻告诉正在磨难之中的自己”坚持你行的,今后你必将为此骄傲“。直至后来,她甚至竟觉得这书、这文好像一个圣洁的灵借以萧伯纳的笔,写出了一部专为鼓励自己坚持的巨著。

自得到共鸣以后,里村唯子都会在磨难时在心中反复默念

“时间将使磨难辉煌,坚持使信念伟大。”

特别在频频可以看见亚里砂的那段时间,唯子更觉得她就是苦难升华的具现。

亚里砂的美不仅仅是异性中有体现,甚至A班的女生圈子都有传言。

她那如西方人一般,有着丰富留白的脸颊上,却缀着一双颇有亚洲意味的杏仁眼。既不大也自然不小,只是专为她的喜怒哀乐遗留有充分的舞台。高而挺的鼻梁不乏造物主的偏爱,鼻翼的小巧是一种精致的反衬。其下是一张蔷薇色泽却时常抿着的两瓣唇,常或多或少地展现阴郁的意味。

于是在大部分人看来,亚里砂的沉默与寡言是她那美貌后天生的一抹阴翳,而唯子不知为什么却认为她的这种气质是来源于后天,其更准确的定义,实际上是一种“求救”,一种渴望从现实脱离,回归稚气的求救。犹记得每每在图书馆看到她不经意间因所读书籍的一颦一笑,都会感觉那是她在褪下冰冷与彷惶,只是毫无防备地享受沉浸于书籍的世界的这个模样,才是名为樱井亚里砂这个人的真实,那久久隐藏在冰冷,寡言的面具后的真实。

也许是这个可爱的真实需要去长时间地观察才可以得出,于是这对于初中这个心智冲刺往成熟的高速时期,便鲜少有人会跳脱出年龄的局限给予亚里砂合理的判断。仅仅是开学第二天,在亚里砂周围就竖起来了一道他人隔绝的屏障。

而且,在这层屏障之下却有着构筑者惊人的默契。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对亚里砂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却是无比关注的。

只要亚里砂发出些大的响动,全班近乎都会在下一秒马上安静。待他们众人中特定的那一人发现亚里砂或只是掉了只铅笔在前桌的椅子下,便统了统桌子而发出的声响、又或是她抖了抖教课书以便将上面的橡皮擦屑抖干净时书页与空气的叙事乐,那发现者便会像警戎解除一般,又带领全班重回喧闹之中。

唯子很好奇众人的反应,但也不好没原由地直接询问。于是,在亚里砂意欲去洗手间的间隙,全班人一边假装忙各自的事,另一边全神贯注地注视亚里砂离开的轨迹。直到她完全走出班去,班上才一反刚才肃杀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唯子借着这不久前的巨大转变,她问了素来交好的岸本杏子

“岸本,为什么刚刚樱井同学一离开气氛就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岸本对唯子的”迟钝“明显感到吃惊,但又好像细细一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遂道:

”其实也不怪你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多少和你有些关系。“

唯子这样一听,便感到有些稀奇,遂问

”是我做了什么?会影响你们与樱井同学关系到这种样子?”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但上学期…那件事情你才怎样也不会忘了吧?“

见岸本面露难色,唯子知道她指的是“假情书”事件。她点了点头,作为岸本继续讲下去的信号

“麻谷….不来学校的前一天,有人好像看到她被樱井叫出了教室。而第二天一早,麻谷笔迹的自白书就贴遍了整个年级。随后又因为作为这事当事人的麻谷转校了,当然是无法问询的。而剩下的另一个人当事人自然就是樱井。当然,谁也不会神经大条到去问樱井吧?“

岸本在开头说到麻谷时有些犹豫,这层犹豫之中更多的应该是对事件中自己没有坚定站在唯子一边的愧疚。但当说起这些猜疑时却眉飞色舞起来。

”但是,你们也不能因为就这件事情,就对樱井同学采取这样的态度吧?“

“如果只是这样,大家的反应一般不会这么大。但最传奇的是,老师找过了樱井,但樱井却没有承认而且还提出自己当时已经回了家。老师将信将疑,便要求樱井给出不在场证明。而樱井说她的监护人可以证明,于是叫来了…那个谁?对,麻谷离校前一天来过我们两班门口的,和校长一起来的那个。他十分肯定地说,那天晚上亚里砂和她在一起。于是在校长熟人面前,老师便多少不敢以言语来表示怀疑。所以,樱井便非常奇迹地摆脱了嫌疑。“

唯子听罢,陷入沉思之际,岸本又开了腔

“诶,里村,你是不是和樱井有什么关系?”

唯子听到这里,连忙回过神来

“目前没有什么关系。”

唯子笑着说道

“目前?”

“是的,目前。"

别过将信将疑好岸本,唯子陷入了沉思

其实她心中早早地就有与亚里砂搭话的打算,但一直碍于旧日的情形与往日仪式感的注重而没有成行。

但这次经岸本这么提及,她终才下定了搭话的决心。于是当天晚上,唯子就开始了针对与亚里砂搭话的特训。

“樱井同学,我是前B班的里村唯子。因为上个学期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你应该认识我吧。“

啊啊啊!原意是借由“假情书”事件来暗示自己已经知道她为自己所做的,但这样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遮遮掩掩,甚至容易让人联想到委婉的威胁一类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只要有误会的可能,就要尽力杜绝。

“你好,你是樱井同学吧?初次见面,我是里村唯子,希望我们在新的班级相处愉快。”

这样的模式又似乎太趋于形式了。而且本身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因为A、B两班的体育课都是合班上,所以早在第一节亚里砂转来的体育课上,二人似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见吧,而且这样有以强置上"初次见面"来套近乎的嫌疑。况且自己本来就是想与樱井同学在时间的流逝中,于交往中达到一个相对较高的层次。上述打招呼的情节不就是将自身的起点放在了一个很低很低的地步吗?

于是,这样的打招呼形式,唯子也准备放弃。她又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正好站在房间中,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穿衣镜前。在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是以这么一个陌生的形式出现:脸是潮红的,因为在无数次肢体语言的辅助即借助手与脚带来的实感下,以此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这其中既包括有力地挥动手臂与两,腿,间不断变化的站姿。唯子看到这里自顾自笑了起来。她感叹到:自己明明只是练习向关注的人打招呼,现在却会既紧张又激动到如短跑过后那样的流汗脸红。

想到这里,自己好像做了许久的无用功,但又好像没有。她遂靠在床沿上静静地沉思。

约莫过了十分钟,她站了起来,对着镜子绽出菫花似的笑容,从容地面对镜中的自己

“你好,樱井同学。我是唯子,里村唯子。”

显然,以这句话为始,唯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既亲近味适中,又不至于以此让对方感到,自己与她只想到泛泛之交的程度。

虽然,古往今来练习是于从事生疏事物成功的必要。但既然生疏,就一定有失误的可能。更何况在唯子的情况之中,她对樱井亚里砂的所有认知都是建立在猜测和直觉的基础上。甚至站在客观角度来讲,自己的认知应该是与班级同学一致才是较为合理的— —这其中很大程度因为同班同学中不乏有正式与亚里砂接触过的同学,他们的观点与“假情书”事件得以圆满解决完全得益于亚里砂的冷漠、残忍、城府颇深,这些于亚里砂本人的评价是达成出奇的一致的。

理性再为感性寻求延迟的理由。但唯子的灵魂同时在呐喊与寻求这命定的友谊。

而上天似乎知晓了这个少女的烦恼,就像他昔时以他的“万军之名”为摩西打开了一条红海的通道,破海以路指向那流着奶与蜜的地方一般。他给了唯子一个与她相谈的契机。那就是以文学之名,来相识,

在初次特训之后又过了一星期,唯子又到了图书馆的区域去”蹲守“亚里砂。也正是在那一刻她同时领悟了汉文老师在国小提及过的,海峡另一面的东方古国中颇有禅意的一段古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因为同学们对亚里砂的无形壁垒,在亚里砂阅读的A区,是没有其他同学落座的。而这造就了校图书馆的奇观,除A区以外,或打闹被执勤老师训斥,或男女间谈情说爱,或借此在开闺蜜间的茶话会,种种异象屡见不鲜。而A区竟像世外桃源一般。安静宁和,在唯有二人的小小天地中,金夕也作美。透过长方型的玻璃,夕光为翻着书籍的亚里砂镀了一轮金边。天间微微的飞絮在昭示时间已在流逝,但又趋于粘稠甜腻。唯子定眼一看,在亚里砂桌上的竟是是那本与自己颇有渊源的,森鸥外的《舞姬》!

因为亚里砂手上的那本书的纸页快要见了封皮,唯子十分兴奋地想着,要是可以一睹亚里砂对于爱丽丝的悲恋会有什么样的情感起伏,那今天这次蹲守就是满载而归了!

但天意似乎总难作全美,亚里砂只看了几页,就看了挂在图书馆墙上的时钟。想必是意识到天色已晚,她便起身离了座,向着图书管理处前进。而躲在一旁的唯子则小小地跺了跺脚,一边看着已经办理完借书手续,亚里砂离去的背影,心中甚是可惜,

到了三天后,她料想亚里砂应该看完了《舞姬》遂决定以此为借口,来向亚里砂搭话。

在赤堤教会前停留了三倍于往常的时间,默念经文、祈祷着今日可以顺利与樱井同学搭上话。自认为受到了祈祷仪式的加持,唯子十分自信地在快要放学前“拦”住了亚里砂

“樱井同学!”

像是竭尽气力浓缩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音高,不知道是其因为担心打退堂鼓的心理影响使唯子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亦或又是自己身为那场“事件”相关者的身份使她想对自己退避三舍,但终了的结果都是亚里砂的杏仁眼中开始晕开了惊讶甚至是恐惧之意。

“樱井同学,你之前在图书馆借了森鸥外的《舞姬》吧?我也正想要读那本书,你觉得如何呢?”

当然,唯子早就读过十多遍《舞姬》了。又在父亲的解析下,她对两个主人公都怀抱有好感。且每每捧读,自己都会因爱丽丝的恋情和一往情深而频频落泪。正当她期待着亚里砂可以从唇瓣吐露出来的是,她对于《舞姬》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见解时。竟同时颇为意外的闻知两个,从亚里砂口中吐出的字:

“无聊。”

“…咦?”

接着又是雷鸣一般的字句

“爱丽丝真是烦人。”

正在说这句话的亚里砂,目光有些躲闪。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丢下了未在惊异中平复的唯子。

在晚间,这第一次并不算得上愉快的谈话却被当时的唯子记录了下来,其后自然写有她心中的感触。

“樱井同学,不,亚里砂今天说的话使我有些伤心,甚至让我有了但退堂鼓的想法。

但我不会放弃。而且我会换一种方式使亚里砂明白。在文学中,特别是悲剧文学中,其人物情愫并非只在哀伤的调色板上晕染。里面更多的是有动人的、欣喜的泪水存在。“

写罢这页,里村唯子有了写小说的想法,她决意开始写作。她从动笔伊始,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立志于写出一个可以使樱井亚里砂动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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