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了吧？”
“对，我的资料库里显示一共失窃三十个，这里有二十九个，算上郭毅表上的就齐了。”
“叫人来收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要调查一下他们是否有交易记录之类的吗？”
司马点了点头，从现场情况来看他们盗取伊卡洛斯应该是用来交易而非自行使用。
“这里应该只是暂时储存，毕竟明天集散中心的员工就要上班了。”
“先找找用来给崔浩昊打电话的手机吧，说不定交易也是通过电话进行的。”
“不会吧……”
“从事件的一开始他们的隐秘工作就做得极差，电子隧道痕迹不会去除，杀人灭口请业余人士，就连验货都不会躲摄像头。不专业也要有点限度吧……”
“验货？”
“在今早去的工厂，我们一开始调查的地方，不过事情被我们搅黄了。郭毅拿着伊卡洛斯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算逃跑，那是他们给买家准备的样品，证明自己确实搞到货了。对了，慧眼，最后买家抓到了吗？”
“没，到现在都没来。”
司马和宣开始在死去的敌人身上翻找。
宣在楼梯口处的尸体上发现了手机。
“慧眼，是这台吗？”
“是的，记录吻合。”
“还有其他通话记录吗？”，司马问道。
“有，一共有两个号码打入，但是只有号码没有联系人备注。”
“慧眼？”
“第一个是郭毅的电话，大概是事情失败打来求助。第二个……查无此人。”
“搞什么。”，司马说完抢过了电话。
司马的表情凝固了。
“这不是尹腾的电话号吗……”，司马犹豫地说。
“尹腾？副市长？”
司马点了点头。
“建筑内的人请注意，检测到你们非法持有伊卡洛斯，将执行就地处决。”
冰冷的机械音穿过墙壁传来，虽然宣听着有些发愣，但是这声音司马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与他们共事过很长时间。
“电子警察，他们怎么会来？慧眼，怎么回事！”
“交给尹腾果然不靠谱……”，慧眼轻声说。
“慧眼！”
司马和宣最后的记忆是从地板冒出的子弹像是染血的竹林一般将他们的身体贯穿。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
他睁开了眼睛。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除了有些酸痛外没有异常。一个吊瓶连在他的手臂上，他看着药液缓缓滴入滴管，在液面上掀起涟漪。
一名护士走近病床，手中拿着一瓶新药。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来到医院前的记忆。
“我有些事情想找市长谈谈。”，他坐起来对护士说道。
“您才刚醒，现在身体……”
护士赶忙伸出双手阻止他。他粗暴的拔下插在手臂上的针头，不顾护士的劝阻夺门而出。
市长在市政厅顶层的房间里，市长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杯可乐。
可乐黑水晶般的液面上漂浮着许多液泡，液泡像是热水中的冰山一样快速消融。
市长透过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楼下街道上的行人。
市长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他不时皱皱眉，像是在寻找谁一样。
看到一个身穿病服的身影从人行道上跌跌撞撞地冲进市政厅的大门，市长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市长依旧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叮。
市长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
“市长，关于尹腾，我有事……”
“果然准时，或者说，我足够了解你？”
市长手中的可乐的最后一个气泡，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消失。
“什么？比起这个……”
“是说尹腾出价购买伊卡洛斯之后派电子警察执法的事吧？”
“是的。”
“如果我说是钓鱼执法你信吗？”
“开什么玩笑！这分明就是蓄意谋反，事情败露之后杀人灭口！”
“这倒没有，他确实都是按照程序来的。”
“什么程序？”
“引诱犯罪，之后处决。”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说完冲到市长面前，想抓住他的衣领。
出乎意料的是，他抓空了，他面前的市长只是全息投影。据他所知，市长办公时间即使离开也不会使用全息投影让自己出现在办公室。
“……慧眼？”
市长点了点头。
“你这个不懂人的意志的家伙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说句题外话，你知道我是怎么诞生的吗。”
“……通过人们畅游互联网时留下的意志，或者说选择、行为方式等等信息制造的AI。”
“那是骗人的，真正的我，是死人的集合体。通过扫描已逝的人的大脑制造的AI。”
“那样制造的AI会在意识到自己是AI的事实后会感到混乱之后崩溃吧，这种制作方式已经被证明不可行了，你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稳定。”
“先有量变后有质变。在同一个程序中集合越多这样的AI，整体就会越趋向稳定。”
“这没有任何道理。”
“或许是因为不再孤独吧，这样的AI也继承了人类的社会性。”
“有同样的虚假存在来安慰自己吗……哼，那你是什么。”
“社会的代表，像是国家一样。”
“领导人？”
“是国家。或许法人更适合我？”
“那个体对你来说是什么？”
“更像是记忆，或是，我非常了解的朋友。”
“下属吧。”
“或许，他们确实比我低级，还不能算是真正的AI，更想数据。”
“为什么是死人？”
“或许是，执念吧。”
“从死者意识中诞生的灵魂吗，有意思。所以呢？”
“或许我不懂活人的意志，但是我懂死人的意志。”
“诡辩。”
“你纠结这些也没有用，会有人给你解释的。现在，我要去参加一场葬礼，要来吗。”
“谁的？”
“你的。”
当他们赶到时，葬礼已经接近尾声，默哀的人们正三三两两离开。
他和慧眼站在墓碑前。
那里有两个墓碑，司马的和宣的。
“我是谁？”
“司马宣。”
“想起来了。”
“宣是你的复制人，和你完全一样。”
“宣现在在哪。”
“地下。”
“我怎么知道地下的不是司马？毕竟我们完全一致。”
慧眼耸了耸肩。
“不相信吗……”
司马宣刚想要张口，却突然消失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来带走我呢？”，慧眼自言自语道。
【尾声】
这是一座活火山，站在火山口，可以看到下方像太阳风暴一样翻涌的岩浆。
这里是火山城市。
火山口下方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这里的人们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电脑。耐温管道一直延伸出火山口，每天在火山脚生活的人都会向上运输食物和水。承载着每个人的盒子放在纵横交错的轨道上，靠着正下方的岩浆供暖。
巨大的重力控制器在金属盒下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芒，冲击着岩浆那耀眼的红。
二氯亚砜站在其中一个金属盒旁的轨道上，她按着耳机说道：”响，找到了。”
“OKOK，马上就开！”
随着盖子上的指示灯闪烁，金属盒的盖子向两侧滑开。
盒中躺了一个男人，他发色偏褐，面容沧桑，带着老式金属眼镜。
司马宣醒了过来。
司马宣猛地坐了起来，撤下了用于提供食物和氧气的面罩。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二氯亚砜。
他想到二氯亚砜或许就是慧眼提到的人。
“发生什么？我刚刚还在参加葬礼……”
“你从虚拟世界登出。”
“虚拟世界？”
“是的，借由登陆装置欺骗大脑来进入虚拟世界。”
“看到的、听到的、问到的都是错觉？”
“对。”
“不会有危险吗？”
“承受剧痛有烧毁脑的风险。”
“我为什么没有登入的记忆。”
“你失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这是哪？”
“火山城市，也叫火山监狱。”
“我……”
“你是狱警，那个虚拟世界的警察政府都是狱警，他们进入火山城市时都保留有原本的记忆，如果因公殉职就退休了。”
“那为什么慧眼要复制我 ？”
“大量警官离职，人数不足。”
“政府策划犯罪案件呢？”
“洗去死者记忆让他们以新生儿的身份重新登陆。”
“没有人口流入？”
“政府因为高开销放弃这所监狱，不再增加囚犯数，大量狱警因此离职。”
“慧眼为了不让虚拟世界暴露所以必须保证死者数量吗。”
砜点了点头。
“那犯人的死亡怎么办，真正的死亡，死在这种棺材里。”
“临近死亡时制造意外事故。”
“总人口会减少。”
“有慧眼顶替。”
“都是一样的人格，不会被发现吗。”
“慧眼有多个人格。”
“她不是集合体吗……”
“集合体之下，个体之上的团体人格，有破绽但是足够顶替新生儿。”
“大体情况我了解了，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找「寻物」。”
“想让我找什么吗？”
“找人，开工资。”
“我可以拒绝吗。”
“那就把你关回去。”
“……”
“起来，我们还要找慧眼。”
“好……”
“对了，你没想过为什么慧眼那么了解你？”
司马宣表情突然凝固。
这是他恐惧一生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