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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团结

为了幸福的明天

  

斜对着邹田霸豪宅的虎头山上长着几棵高大的苦楝子树,此时,德清、龙昌、石仔、成顺、禾仔和仔乃六兄弟正高高地攀在这几棵树上,背靠着树干分别坐在不同的股枝上,眼睛一直落在邹田霸家的门前。他们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原来,这就是昌哥要下的一步棋。

昌哥和顶清虽不常在一起,远有攸县长沙两百多里路的相隔,但他俩的心与思念常常常都在一起,加上频繁的鸿信往来。因此,昌哥在家组织青年运动,偷偷地打制梭镖,操练用法,除得益于顶清的指教外,还使他树立了更坚定的信念。

昨晚上,昌哥躺在床上想着玉梅出嫁的事时,心里总还在没有个着落,好似个打水的吊桶在时上时下。对,万一这事露出了马蹄,那就麻烦了。怎么办?

昌哥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推开门借着月光走向了德清大弟家。他和德清大弟当晚就一起分路通知到了五兄弟。

当昌哥和黑乃牯抬着玉梅从邹田霸家走出来时,六兄弟同时轻轻地喊出了声,好呀,出来了!这时,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几丝笑意。

开始时,他们五个人全把梭镖握得紧紧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儿,生怕邹田霸和狗腿子跟在昌哥他们后面使毒招或赶到半路上来毒害着。他们有枪,怕万一三个人斗不过他们,因此五个人就在这里等上着接应。现在他们见着三个人全都安全地向返回家儿的方向走束,就嘿嘿地笑了笑,让握紧梭镖的手也松懈下来了。

趁放松,仔乃就像只猴子般利索地从树上爬跳到了地上,拾起掉在草丛里的梭镖在说,嘿嘿,昌哥请我们看了一场戏。

禾仔五弟边往树下爬着,边在对仔乃认真地说,仔乃,听昌哥传出暗信说,昨天狗腿子们身上还藏有手枪,可十分显摆。咱们吗,咱们也得要练好枪法,到时好派上用场。来,瞧瞧!一线寒光挑上阳光,石棱上哗地一声轻响,只见梭镖稳稳当当地树立着。

六哥,今天没让我过上武瘾,可我心里特乐着!那就给几位哥哥耍上几招,庆贺庆贺!仔乃说完,就把梭镖在他手里灵活地转上几个圈后往前倏地一戳,站成了标准的弓步,接着双手螺旋式地抖动着梭镖强悍地向前步步逼进,突然出其不意地把梭镖猛地往左后方斜着横扫开去,手腕一转,梭镖忽地从腋窝下直刺向了后方。

好!好!好!这“声东击西”的招又长进了!六弟挺用功啊!几位哥哥在叫着。

仔乃把梭镖一收,又在手里灵活而快速地转上着好多个圈圈,突然,梭镖戛然而止地稳稳直直地插在了草地上。六弟向哥哥们打上拱手调皮地唱起了花鼓戏调,小弟不才,让哥哥们见——笑——了!

几兄弟听着乐呵呵地笑着。大家都从树上爬下来了,也都把自己的梭镖、大刀、匕首什么的拿好了。

好一阵过去,昌哥和黑乃牯抬着玉梅已到山前了。他们一见,就赶快从山顶上赶下来了。

德清大弟一到,就笑着说,昌哥呀,你这计倒很巧妙,让他邹田霸赔了夫人折了兵。哈哈。妙计妙计!来来,迎接新娘子!

好啊好啊!走!几兄弟边乐乐地说着边跟着轿子前后走来。

昌哥和黑乃牯抬着玉梅刚转过路口时,就看到二伯、母亲、秋哥、邻居们都喜笑颜开地向着他们走来了。秋哥和桥生急速地跑了过来接替上他俩抬着了玉梅。

玉梅把大黑布扯开露出了脸来,说,咱已经转过路口了,让我下来自己走。昌哥连忙在说,玉梅,别着急!我们进屋后再说。

秋哥欣喜而又爱怜地看着玉梅,接上昌哥的话在说,玉梅你就好好地躺着!昌哥说得对!邹田霸一旦冷静下来,说不定再会来杀上个“回马枪”,咱们还是谨慎为好。说完,他又侧过脸来看着昌哥,眼里装满了感激。

黑乃牯听后,在说,那我到路口那儿去看着,有什么情况,我就立即回来通报。说完,他就转身向着路口走去了。昌哥、秋哥和德清他们看着他的背影会心地笑着。

大伙都过来了,簇拥着昌哥和玉梅一边往回走一边在乐乐地说着——

这下就好了!这下就好了!

昌哥,你的脑子真灵光!

邹田霸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

我们刚开始还以为玉梅真嫁给邹田霸了呢!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昌乃几啊,刚刚这几位兄弟一来,才知你还请来了这么多帮手,你想得好周到!

这样做真是十拿十稳啊。

……

昌哥总总在嘿嘿地笑着答着,我们都是这篱笆的桩啊,大家一起来才干好的!所以嘛,只要我们一起来,我们就能斗得过邹田霸!

是啊!是啊!众人拾柴火焰高!昌哥,过几天减租免息的斗争就又要来临了,到时我们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呀……大家都在无比兴奋地说着。

二伯终于可以插上话了,他在激动地说,昌乃几啊,玉梅这事,二伯一切都在依赖着你,依赖着你们,上午那阵子,我真是担心死了,没想到你娘想出个这么好的主意来,可我一直还是生怕出着什么乱子来,没想到还有这六位兄弟跑这么远来帮着,他们刚才一说情况,我这悬着的心是落下来了,可我这心里头好是过意不去,真不知怎么去感谢着大家。可惜二伯又不中用了,却做不了什么来帮上你们什么忙。

德清大弟接上二伯的话在说,二伯,您千万莫去这么想,你有了困难,我们不来帮着,那我们还算是联合起来了吗?我们不联合起来又怎能斗得过地主呀?

昌哥牵扶着二伯边走边说,二伯呀,我打算去请他们来帮忙时,也有着您这样的想法,但德清大弟说的是真心话,我们要联合起来就不要分你我,谁有了困难都是我们大家的事呀!

二伯听后紧紧地抓住着昌哥的手,在若有所思地慢慢地点着头。大伙也在不住地点着头。

甘林伯看着昌哥和六位兄弟竟也有些动情地在说,你们几位乃几看起来这么咯年纪轻轻,可实际上你们聪明,想得主意出。哎呀,真了不起呀!唉,我惭愧,你们看,我家的桥生,还请你们也多多帮我领好着,教好着。

甘林伯,这位大伯,没有没有,您客气啦您客气啦……七兄弟都在不好意思地说着。

到二伯家了。

七兄弟和大家就围坐在一起。他们决定以邹家坊村为中心点,展开好全村的减租免息的斗争,以后再向其他村保推进。大家都在纷纷献策献计,畅言不绝。昌哥边听着边眯笑着眼睛在说,对呀。团结起来就是好,力量大,点子也多!大家听了后都在说,对。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今后我们就不会怕邹田霸了。

母亲从厨屋里端来了一锅刚煮好的蔬菜稀饭粥,给六兄弟、昌哥、玉梅、黑乃牯一一盛上一碗。他们边喝着稀饭边与大家继续聊着。这时,黑乃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急地在说,邹田霸的管家往这边来了,刚到了木桥上。

昌哥听后在有条不紊地说,大家现在该做什么就回家去做着什么,玉梅和二伯到床上去躺着,兄弟们先到我那去坐上一会儿,等管家进了这屋,你们就各自回家去忙着,我、秋哥和黑乃牯来应付着管家,妈,你把这些碗都收拾到厨屋里去。

大家都照昌哥说的去做着了,昌哥等大家走后就把大门给闩好了,然后就和秋哥、黑乃牯三人趴在桌子上打起着眼眯来。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敲门了。

黑乃牯边喊着“谁呀?”边走去开着门。邹田霸的管家提着一个菜篮子走了进来,昌哥和秋哥装着刚醒来。管家一进门就四处观望,嘴里边在说着,这大白天的,你们把门给闩了做什么?

昌哥站起来招呼着管家说,管家爷,来,咱坐下说话!黑乃牯,倒杯茶给管家爷。昌哥等管家爷坐好后,才开始答着他刚才的问话,管家爷,真是祸从天降呀!我和黑乃牯把玉梅抬回家后,我二伯一看一问,当场就昏倒在地了,现在人是缓过神来了,但还在床上躺着呢,刚刚邻居的伯娘婶婶们都在一拨一拨地来看望着。我二伯也真是要面子的。对呀,自己的闺女连个田大富的缘也都攀不上,真让我多么叹惜呀!现在玉梅太丢人现眼了!我二伯觉得,今天每来一拨人不是在看玉梅,而是在剜挖着他的心,扎着他的胆肺。我们才干脆把大门给闩上,免得莫把我二伯气坏了。

管家的那对鼠眼还在打着溜子地左看看右看看,既像着盗贼又像着巡察的官爷,他边看边问着,你家堂妹她现在怎样?还咳还吐么?要不要到郎中那开点药来?

昌哥静静地看着管家不慌不忙地说,承蒙管家爷还在关照着我家玉梅,她回来时还咳着呕着,现在更加严重。瘟痨,奥,传染。她被隔离在房间,等会就将她送进薯窖里,免得害别人。昌哥侧着头朝二伯的房门看了看后,继续在说,我们也问过我二伯,要不要请郎中?我二伯说,得了痨病,田富老爷家的儿子都没救着活上命来,咱家的玉梅要治好过来,除非请来神仙呀。就让她过几天算几天吧!

管家爷还想来说些什么,可那漆黑的房间时不时地传来着一声或两声轻弱的气息,于是,就慌忙地说了句似话非话的话,奥——瘟,病。话完,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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