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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暗涌

末日反叛者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千穗拉着枫子云来到走廊尽头的超大阳台,外面厚重的阴云遮掩住了本应该有的弯弯月光。

……

女孩今年十七,男人今年三十五。

男人告诉她:“等你正好有我一半老的时候,我就带你走。”

女孩点点头,信了。

她追着他,从日出跑到日落,从烈夏跑到寒冬。

女孩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

男人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当女孩终于迎来了第十八次生日的时候,男人也该三十六了。

她却没有再找他兑现承诺,只是继续默默往前走着。

她知道,他再也没法带她走了。

因为男人永远停在了三十五那年。

……

枫子云这次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耐着性子听完了整个故事。

故事很短,不过并不是个很好的结局。

“那个女孩,就是我哦~”千穗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在人前无比耀眼强大,内心却埋藏着这么一个秘密,枫子云看着这样的千穗,心里有些感同身受地不是滋味。

“为什么跟我讲这些,我和你只认识了一天不到吧。”枫子云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特别,莫名其妙就说出来了,真是奇怪呢……”千穗打着哈哈,思绪却飘进了栏杆外的夜色里。

“要下雨了。”枫子云提醒了她一句。

“嗯……我也曾经盼望着超过姐姐,所以我努力了十六年,这可不算白白浪费的时光。”就在枫子云准备退开时,千穗却突然开口道,“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自由,对,就是自由。”

“像他一样的,没有谁再能束缚我,没有人能够困住我的那种自由。”

外面的风很大,预兆着大雨即将到来。

千穗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所以你不喜欢被称作‘千小姐’对吗?”枫子云几乎平视着这个高挑的女孩。

“是的呢~我很仰慕他,信仰他所信仰的自由。”也信仰他……千穗没有说出后一句话,这种无聊的事只要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那段日子也是我唯一见过真正阳光的日子……”

枫子云明显地感觉出了千穗的欲言又止,不过想想那个故事的结局,枫子云大概也能猜得到她的内心所想。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像外面阴沉压抑的天。

“下雨了,进来吧。”枫子云站在阳台的玻璃门内,隐约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天独特的潮湿腥味。

“嗯。”千穗裹紧了身上变得松松垮垮的浴袍,从枫子云身侧通过。

“啪。”

枫子云刚关上阳台的门,外面的雨点便砸在了玻璃上。

“走吧。”千穗在前面带路,领着枫子云往回走。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千穗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不。”枫子云不难猜出个大概,但他却很知趣地没有点头。

“背叛,他最信任的手下背叛了他。”千穗说着,手却不自觉地捏成了拳。

她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些过去的画面。

“呵呵,我现在都忘不了他身上所发出的血腥味。”少女自顾自地走着,枫子云跟在她身后,继续听她说着。

“我想要做出点成绩来,不只是为了证明我能超过姐姐,更是为了证明给他看,让他好好看看自己丢下的这个小丫头做出了一番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

千穗张牙舞爪地比划着,显得有些疯癫,但枫子云能理解她,能理解她心中沉淀下来的悲哀。

走廊的窗户外大雨倾盆,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刮痕。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完我故事的人,我讲得怎么样?”千穗停在了自己的房门前,转身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他。

“恕我直言,这故事真没意思,你讲得也很烂。”枫子云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因为这样的话语绝对比无能的安慰和悲悯有用得多。

“切切!”千穗不屑地双手揣到浴袍兜里,故作气愤地带着浴袍两角扑打在双腿上。

枫子云知道,自己的“安慰”奏效了。

“你这个人是真的很没劲啊……会不会说话?”

“千会长想要听好话随时可以拉上布先生,他一定会乐意奉陪的。”

“……”千穗突然停下了话头。

“怎么了?”

“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

第二天清早,枫子云很难得地赖了个床,还是布尹弥看不下去才来将他叫醒的。

和昨天来到千宅时一样,也是四人一车往学校驶去,街边的店铺依旧无人,整条街道都是冷冷清清的。

“以前这里可热闹了,现在嘛……”千穗突然开口说道。

布尹弥瞥了一眼,自家小姐和这个小子的关系有些微妙——他以前可从来没见过千穗会跟其他任何人聊天。

莫非小姐她……布尹弥赶紧打住了这个念头,不再多想。

“城北这边已经不比以前了,倒是城西那边,现在还有几个厂运作着,人可不少。”枫子云也接话道。

睡了一觉后差不多恢复正常的枫晞看看枫子云又看看千穗:好嘛,枫子哥又多了一个女人了。

昨晚的雨下得很大,来得快去得也快,铺天盖地的雨云刚到半夜就被风吹走了,只有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留下的大片水洼能证明它们曾来过。

为了不引人注目,车子停在了百米开外的拐角处,校门口似乎也没有昨天下午的阵仗。

“下午我来接你们。”千穗按下车窗,对窗外的两人说道。

“多谢会长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枫子云拒绝了千穗的提议,老实说,这个会长要是其实真像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枫子云反倒觉得有些古怪。

果然,心里有些秘密才是最正常的。

千穗笑了笑,也不勉强。

“下次再见咯~”

车子很快就在枫子云两人的目送下钻进了基地大门。

“下次……很快就再见了吧。”枫子云眉梢有些上扬。

枫晞一头雾水,扭头看了一眼枫子云,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们有什么事情正瞒着她。

今天的课程和往常一样,不过郑雄没有出现在教室里面。

昨天的伤对枫子云来讲并不算大碍,背上除了一条红肿的痕迹外仍有一些阵痛。

但是郑雄……那样的经历对于一个身心健康的高中男生,应该能算得上铭记一辈子的耻辱。

怎么说都是因为枫子云的缘故,还是得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记得郑雄说过他是住在学校四舍的四楼。

下午的时候,枫子云站在学生宿舍的楼下,这一块区域对他来讲完全陌生,不过他还是顺着门牌找到了楼上。

“4414……是这里了吧?”枫子云对照了一下门上亮铜色的门牌,出于礼貌地缓缓推开面前这扇合金铁门,“看来没有上锁。”

“打扰了,我来找……”枫子云一眼就看见了孤零零坐在床上的郑雄。

寝室里目前只有他一个人,郑雄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时间会有人来,枫子云的突如其来让他有些忙乱。

满脸青紫的郑雄慌慌张张地将铺在床上的什么东西迅速藏到了枕头下,看上去有些滑稽。

枫子云当然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过他可没兴趣将青春期男孩的秘密拿出来让人憎恶,就假装没看见吧,他可不是那种不识趣的家伙。

“……宿舍里就你一个人吗?”枫子云与郑雄并不算熟识,所以只好翻一个烂大街的开头来进行话题。

“啊,嗯……枫子云?你怎么进寝室了?”从刚才的慌乱中脱离出来后,郑雄现在才开始对枫子云的到访有些惊讶。

“我来探探病,毕竟昨天的事端因我而起,抱歉。”

“……哦。”郑雄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异常,“没关系的,怪我自己不自量力,呵呵。”

郑雄用自嘲的方式来避免接受枫子云的道歉,即便没有明说,枫子云也知道他是对自己有些意见。

“这里有瓶消炎药,也许你能用得上。”枫子云从包内掏出一小瓶液体,他知道学校的医务处不会给他太多的治疗。

因为这些药品在大灾变之后比黄金还贵,这么一小瓶也是千穗昨天给他的。

“……谢谢。”郑雄似乎没有想到枫子云能拿得出这么大手笔来。

“该说感谢的是我,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枫子云大大方方地将手伸了出去。

郑雄在一瞬间有些犹豫,目光略有些心虚地偏移,但还是抬起那只满是淤青的手握了上去。

看来这个老实巴交的少年果然是藏着什么秘密啊。

不过,郑雄的事另当别论,这间寝室里,枫子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来源于他左手边的一张杂乱的床。

“那是颜长风的床,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其实他才是我们几个里面最邋遢的,这张床从开学就这样了,你也不要见怪哈。”郑雄察觉到枫子云眼神的转移,自然而然地介绍起了这张床的遭遇。

哦,是乙同学啊。

看来有必要关注一下这个颜长风了。

床上倒着一只满满当当的黑色编织袋,里面的某样东西散发出的危险气味被枫子云敏锐地感觉到了,因为他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枫子云打了个招呼,他知道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绝对不合适。

“今天也算是有些意外的收获吧。”枫子云自言自语着下了楼,枫晞正站在楼下等他。

学校里漂亮的女生不算少,但像枫晞这样毫不张扬外放的女孩却总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所以偶有男生来搭讪也是难免的。

枫子云不禁有些担心,要是这便宜妹妹被哪个混小子拐跑了,自己该用哪种方式帮他从这个世界解脱出去呢?

不过当枫晞抬头看见他,立刻小跑着黏了过来,这让他着实放心了不少。

于是枫子云就在一众羡慕的眼神中被枫晞挽着离开了现场。

迎面走过一个男生,对方微低着头看也不看他,枫子云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

枫子云嘴角微翘:

“下午好啊,颜……啊不,‘银钉’先生……”

角色年龄:

(枫子云:17岁 枫晞:约15岁 千穗:18岁 千和:22岁 布尹弥:3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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