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们以前是有接触，但顾淮现在什么样的人，好像也都不需要你管了。”
小姑娘嘴皮子好，这是蒋方杰一早就摸出来了的，从之前的那个小巷子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儿，很不一般，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会落到不同两个字身上。
这会儿听他说这种撇清关系的话，蒋方杰轻哼了哼。
这会儿倒想撇清关系了？
那之前的那些事情又是在干嘛？
是在耍他玩儿吗？
蒋方杰肯定不会按照姜妍说得来，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顾淮扯出一个道理来，关于以前的那件事情，今天应该也有结果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蒋方杰，你怎么还没出来？”
“出来？”
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了一样，抬手指了指自己：“你让我怎么出来？”
而后又自顾自一番冷笑，眼若冰一样冷：“也对，给你的伤害不是很大，你当然走得出来。”
这番话顾淮不认可，他皱了皱眉头，也没想到蒋方杰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那件事情，给他的伤害和蒋方杰一样。
姜妍全程作为事外人看着他们俩争过来争过去。脑袋里却是对他们的话语有了些自己的看法。
“蒋方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顾淮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蒋方杰能说出这样的话。
当年周游的死，真的不关他的事情，他没有伤害周游，没有伤害自己的兄弟。
是他误会了，是他从头到脚都误会了。
周游是他的好兄弟，就和他一样，他怎么会伤害他呢。
可他还是死了，不是吗？
“我什么意思？”蒋方杰听着顾淮的声音，实在不忍心在跟他好言好语说话，“啪”的一声，他一脚踹到一旁生了锈的铁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顾淮，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这件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周游的死和你有关系没关系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
他怎么承认？
难道要将这种无实之名的罪名坐稳吗？
他不要。
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你是杀了他，是你杀了他！”蒋方杰接近暴躁，一字一句重复着强调：“顾淮，周游就是被你杀死的。”
“被你的躁郁症杀死的。”
一旁的姜妍听到这句话，只从里面汲取了三个有效关键字。
躁郁症。
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谁都没跟他说过。
躁郁症。
姜妍顿觉自己的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她机械的扭头看向那边站着的顾淮。他身高腿长，硬眉朗骨，怎么就……
她不太相信这种话。
直到自己的心思被那边的蒋方杰看在了眼里，故意透露道：“你不是喜欢这姑娘吗？怎么？这个东西都没跟她说啊……”
这要他怎么说。
“哦……你该不是会害怕人家知道你有这个病的时候，就会离开你了吧？”蒋方杰故意说些伤心又伤脾的话来刺激顾淮。
“啧啧啧……”蒋方杰略感惋惜的摇了摇头，这会儿那样子像是抓住了顾淮的什么把柄一样，疯狂嘲笑道：“顾淮，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是你教我没有弱点的，可怎么这会儿，你自己倒有弱点了呢。”
顾淮以前还真说过这种话，以前顾淮还在拳击馆打拳的时候，他和周游，蒋方杰是最好的哥们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而偏偏顾淮才是那个诸葛亮。人生道理一大堆的讲给他们听。
“你们啊，一定要记得，不能让你的对手知道你的弱点，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弱点，就如同摸到了你的命门，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的蒋方杰和周游自顾自的喝着酒，哪有心思管他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念叨。
三个人一台戏，另外两个人跟观众似的，“哎呀哎呀，行了行了，咱们三个啊，就你大道理多，淮哥，这你就太过了啊，今儿个可是好日子，咱仨能不能好好喝一次。”
那是顾淮参加拳击世青赛第一次拿奖。
听见蒋方杰大剌剌的话音，顾淮没忍住笑出了声，抬脚往他身上踹，笑骂道：“这能算什么好日子？”
蒋方杰不同意，连连挥手打住他的话，脸蛋儿还红扑扑的，透着醉醺醺后的坨红：“诶，这话就错了，这怎么能不算好日子，世青赛诶，淮哥，你拿了世青赛第一名，这很荣耀的好不好！”
忽然脑袋一转，好像又明白过来顾淮嘴里说的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又跟蔫了的白菜一样：“哦，也是，咱们训练馆也就你一个人拿了个奖回来，教练还骂呢，说我们都不如你。”
“哎呀哎呀，杰哥，你管教练干嘛，都在这儿待了快一年多了，你还没摸准教练的心思啊，他那人啊，就是嘴皮子厉害了一点，事后不还得心疼我们哪里哪里受伤了……”
思绪蜿蜿蜒蜒的迈出去老远，顾淮及时收回思绪，眼睛紧紧地盯着蒋方杰，他不打算跟他一直耗下去，直接摊开话题：“那你想怎么样？”
“怎样才可以放了她？”顾淮没说名字，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他指的是姜妍。
“这是我们俩的私人恩怨，还是不要牵扯外人进来了吧。”
姜妍在一旁，紧紧地盯着蒋方杰和顾淮的每一个举动。她抿着唇没吭声，目光里却全是顾淮。
她很害怕他出事，很害怕他真的有什么躁郁症。要是蒋方杰利用这个伤害顾淮，她是会十分的心疼的。
虽然是这么想，但蒋方杰也还是没给她机会，他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大步跨过来，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空气流畅似短缺了起来，她难受的皱了皱眉，却并没有任何一丝的舒展。
“蒋方杰！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蒋方杰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他看了几瞬，“当然是也让你尝尝当年的痛苦了。”
当年，因为顾淮家里有钱，能将周游死去是被顾淮和蒋方杰杀气的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可蒋方杰不能，他家里穷，没有钱，什么都没有，只能任由着他们的嘴在风雨里招摇。
他被退赛，面临禁赛。
那个时候，他低落到了极点。
可誰都不愿意站出来帮他。
连顾淮也不能。
“当年周游死去的时候，我比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你不是喜欢这个女孩儿吗，我要让你看着她在你的面前，一步一步变成没人要的垃圾。”
说完，没等顾淮应下，蒋方杰又招呼了两个男人过来，开玩笑似的，“你们不是想尝尝鲜吗？”
他的声音冰的寒人心。
“拿去吧。”
男人可恶的嘴脸露了出来，姜妍被她们挟持着，使劲儿挣脱：“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畜牲！”
“干什么，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小姑娘，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
饶是还在挣脱间，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怒吼，顾淮两三下解决了禁锢住她的那两个男人，准备要向姜妍那边走去时，却被蒋方杰拦住。
他眼底猩红，双手持着蒋方杰的肩膀，手指用力，青筋蹦起。
“蒋方杰，我当你是兄弟……”
“放屁的兄弟！”
“……”
到最后，连蒋方杰也没控制住顾淮的躁郁。他的病在此刻间爆发了，姜妍看着他那张憋的通红的脸，不免有些心疼，脸颊淌下泪水。
那两个男人也害怕了，立马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灰溜溜的溜之大吉了。
“顾淮！”
“顾淮！”
“顾淮！”
姜妍使劲儿喊她，声音一声比一声颤抖。顾淮却摇摇脑袋，抬手要去触碰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配触碰她。
撑着最后的一口意志，顾淮只对她说了三个字：“别怕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倾身倒在了她的面前。
姜妍有些害怕，她奋力挣扎，将绑在自己手上的绳索挣脱开，立马跪到顾淮的身边，将他的上半身托起，揽进自己的怀里。
她摇了摇，声音里带着哽咽：“顾淮！”
“……”
“……”
顾淮被送进了急诊室，姜妍也通知了丁娜莎和贺子祺。
两人飞快的往医院赶。
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前的红灯还亮着，让人触目惊心。贺子祺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脸心有不甘。姜妍就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低着头一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孤寂。
丁娜莎只看了一眼，眼角就开始略微有些发酸。
她先是拍了拍贺子祺的肩膀，然后飞快的跑到姜妍的面前，蹲下身去，轻声唤她：“妍妍？”
还没有见到人的脸，一滴眼泪就先从姜妍的眼睛里砸下来，落在手上，砸出烫人的水花。
“妍妍？”丁娜莎一下就红了鼻子，声音哽咽。
姜妍终于支撑不住，一把抱紧丁娜莎，脑袋磕在她的肩膀上，大声哭了起来：“莎莎，我该怎么办啊，顾淮……顾淮他该怎么办啊，你说他会不会有事……要是他出事了怎么办……”
姜妍话说的语无伦次，丁娜莎赶紧拍着他的背给她顺气安慰：“没事的，顾淮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相信医生好不好。”
这个时候，姜妍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自顾自的说道：“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来救我，顾淮就不会变成这样，可他为什么要来救我啊，她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呜呜呜呜呜……”
“妍妍……”
贺子祺心里虽也很气愤，但听见姜妍这无端的自责，心里也不是滋味，走过去安慰她：“姜妍，这不怪你，淮哥一个人来找你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也有责任。”
“……”
“……”
“都不要说了，我们现在只能先好好的，相信医生好不好，相信医生，他一定会让顾淮平安无事的。”
手术室门口等了很久，中途，贺子祺去外面给两个姑娘买了些吃的回来。姜妍眸子空软的盯着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的门，怔怔的。
“妍妍？”
耳边突然传来了丁娜莎的声音。
她缓缓转头，看见了丁娜莎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准备递给他。
“你都好久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
姜妍现在哪还有心思想吃东西，她摇摇头，嘴唇都泛了白：“谢谢，我不饿。”
姜妍到最后也还是没有吃上一口。
几个小时过去了，那扇大门才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带着口罩的一声。姜妍顿时眼睛一亮，立马迎上去，坐久了腿有些麻，有些踉跄。
但却还是应着希望喊去：“医生……顾淮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姜妍红肿的眼睛，抿了抿唇，摘下口罩语重心长的说：“放心吧，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已经没事儿了。”
姜妍松了一口气。
嘴里念叨：“那就好那就好。”
但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对他们三个不大不小的孩子看了看：“你们这里面，有没有病人家属？”
三人皆是一怔。
贺子祺走出来，跟医生说：“怎么了，医生？”
“这件事情不方便透露给你们，我希望能和病人家属沟通。”
贺子祺立马就想到了些什么，举手：“我可以沟通，虽然我不是病人家属，但这件事情我都有关注过，医生，我可以和您沟通。”
“你想说的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
之后，贺子祺就被医生给带走了，留下丁娜莎和姜妍呆在那里。下一秒，顾淮就被两个小护士推了出来。姜妍赶紧上前，扒着病床栏杆看他。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了无生气穿蓝色条纹的白病服，看起来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番生气。
姜妍的心脏疼了一瞬。
她跟着推车走，来到了病房里，这一切就算是平稳了下来。姜妍呆坐在顾淮病床边，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这场景，连丁娜莎看着都很不是滋味。谁都不曾想到，几个小时前还活力四射的少年，在几个小时候就变成了这副病怏怏的状态。
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和贺子祺一点也不知。
（本章完）
